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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红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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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霄顺着路人所指的方位一路往西赶,赶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是到了济才山附近。济才山山脚下空无一人,自从闹了山匪以来,这儿也已经少有百姓接近。
赤红霄停下后喘了几口气,心里一阵忐忑。方才那打铁汉说山上遍布机关,从没有人活着回来过。她身在江湖多年,虽说对这些机关布局也不能算丝毫不通。但她干的基本都是潜人宅院的行当,这宅院里的机关布局和这种放明面上的机关也不能算完全一样。
就算她能侥幸绕过上山的所有机关,这山寨里的山匪功夫深浅她也丝毫不知。这里头会不会有武林子弟?是否正是因为寨子里有武林子弟,所以他们才能如此横行霸道?如果真的有,那又有多少……
赤红霄正在忐忑纠结之际,脑中忽然想起沈婳伊之前跟她说的,自己有事会丢豆子的事。之前沈婳伊突然爱上了做菜,没事就去客栈里的厨房溜达转悠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厨房里有店家入冬之前就晒好的各类干豆。
她当时觉得那豆子有趣,跟她说戏文里头常有这样的桥段,有事的时候就丢红豆,没事的时候就丢绿豆或者豌豆,来告诉要追上来的人自己的情况。她觉得老是红豆代表有事太无趣,她一定要反着来。
赤红霄还笑话她戏文看多了,在地上丢这豆子找起来简直大海捞针,长眼鬼来了都不一定能看见。给沈婳伊气个半死,找了红豆当中跟扁豆一般大小的红芸豆,混着晒干的褐色扁豆一起,硬要装在荷包里。
赤红霄想到这里,简直恨不得自己此刻就变成那长眼鬼,能在地上把这豆子找出来。但在这荒郊野岭,这山路虽然有山匪常走,但他们也并不注重清理,这路本就算不上整洁干净,各类的枯叶杂物都零零散散堆置在其间,找起来是真犹如在沧海里找粟米一般。
赤红霄她心里一边觉得找寻无果,一边又不舍得就此放弃。一路摸摸索索,摸到了近半山腰附近。她一路上红豆没找到,反倒是看见了前方脚下悬空绑好的绳索。
这是机关吗?赤红霄看见绳索后怔了起来。
若说是机关,设置得也不算隐秘,稍微仔细一下也能发现。估计是那群山匪设置在路中间的警戒,用来告诉那些山上的百姓,踩了这根绳索只是个开始,若还不收手,后头多的是更厉害的机关暗器在等着。
赤红霄在那根绳索那里观察了起来,终于在那根绳索附近,发现了几颗红芸豆。
赤红霄双眼一亮,赶忙把那些红芸豆捡起来放在掌心。看来沈婳伊是真的有把她的玩笑话听进去,没把这豆子满地上乱丢,只是丢在了这机关附近。
她要是真按那些话本子戏文里的桥段把这豆子胡乱丢在山路里,她眼睛就算都找丢了也不一定能看见。
赤红霄看清那豆子的颜色后安心了下来。她说过红色就是没事,扔这豆子分明是在提醒她让她安心。但赤红霄的心思刚安定下来没多久,心里便又开始忐忑起来。
她有没有记错?沈婳伊之前是不是说过红豆子代表没事?或者说是她自己丢的时候没有记错?她有没有记反?
沈婳伊毕竟不在自己身边,她怎么也没办法亲眼确认她是否安全,因此就算发现了那几颗红芸豆,她也不能彻底安心。赤红霄七想八想,但想了半天仍是觉得多思无益。就算她真的有危险,她也无法做到只身一人绕开所有的机关、上山后还要绕开所有的土匪,甚至把她背在背上带下山来。
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当下她也只能保持最开始的想法,那就是丢了红芸豆的沈婳伊并没有事,现下最需要做的只有细想个稳妥的法子,慢慢把沈婳伊从山寨里营救出来。
赤红霄拿定主意以后,天色已经开始接近黄昏时分了,再要晚一会儿下山也会变得麻烦。赤红霄手里攥着那几颗红芸豆,想起了白天在集市里那个打铁汉所说的话。她对兴济还人生地不熟,而那个打铁汉也有意要寻她,找个他这样的当地人去打听一切才是最稳妥的。
赤红霄趁着天色还未暗,一路疾行地顺山而下,往集市上的赵家铁匠铺那儿赶去……
等赤红霄赶到赵家铁匠铺附近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白日里本来就不算热闹的兴济县集市此刻则更显冷清,大部分的商铺都掩上了门,那些小摊贩也早早撤走了摊位。
赵家铁匠铺的大门留着道门缝,但铺内却没有点灯,也没听闻人声。赤红霄直接上前推开了大门往里走,只见铺子的前厅空无一人,修筑铁器的器具全都冷清清地摆在那里没有动。
铺子的前厅后头有扇帘门,赤红霄顺势掀开门帘往里头看,只见门帘内映入眼中的是个小院子,院子四周摆放着各种杂物,后头的屋子倒是燃着灯火,想必那白日的打铁汉正在里头。
赤红霄抬步往那院子里走,刚走没几步就见迎面砸来了一个封闭着的木桶。赤红霄觉得这木桶里可能有别的东西,也没想着打碎它,只是移步绕开。她刚下意识移步的时候,就看见脚下居然有一道细绳正埋伏在那儿。
她慌忙躲闪的时候没在夜色中看清这道细绳埋伏在此,躲避之时脚刚踩到这细绳,身两侧就甩来了几记飞镖。无人牵制的情况下躲这飞镖对赤红霄来说并不难,但万一让那飞镖击中那木桶,可能又是麻烦事。
赤红霄侧身一闪,控制好力道赶忙一掌就把那木桶拍远了。
她刚处理好这一切,就听见那院子四周的杂物后边传来了动静,有三个人影在夜色中蹿了出来,只不一会儿就把她围住。赤红霄一看这三人里除了那打铁汉外,还有两人是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白天在打铁铺遇见的。三人手上都没拿什么武器,赤手空拳就向赤红霄冲了过来。
赤红霄的耳边一时间拳风阵阵。他们三人既空着手,赤红霄便也没想拔剑。她估摸着那打铁汉长得壮实,估计蛮力不小,先解决那两个年轻人倒是容易,于是便一个起跳跃身躲开了他们的包围圈,趁那两个年轻人出拳扑空之际,给了他们一人一记重踢。
那两个年轻人在她一记重踢下当既趔趄了起来,打铁汉见状后扔想出招,趁赤红霄还没站稳之时便又提拳冲了过来。赤红霄的反应和动作一向以迅速灵敏为长,眨眼之间就绕到了那打铁汉身后,用劲扭住了他的胳膊,趁他身子下意识前倾时一脚踩中了他的两腿膝弯处。那打铁汉被这一擒后身子不稳,整个人被赤红霄踩到单膝跪地,手上再没有了其他动作。
那白天被她一脚踩过的年轻人率先讨了饶,捂着身上刚刚被她重踢过的地方龇牙咧嘴道:“别打了别打了,这位大哥好功夫,我们不敢惹了。”
眼看那打铁汉已经被她收拾得不能动弹。赤红霄听罢后也直接收了手,只是冷眼看着那打铁汉说道:“看来这位大哥的铺子难进得很,要进来前还得先试人功夫,想来是不欢迎生人。”
“这位兄弟莫要见怪,我们只是一些平头百姓,平日里少见到武林子弟,心下好奇,因此便想试试你的功夫深浅。刚刚多有得罪,我屋里备了美酒,还请兄弟你务必赏光,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赔礼道歉。”那打铁汉被她击败后倒也没别的脸色和情绪,站直了身体之后就抬手请赤红霄进屋。
赤红霄还没开口,那打铁汉便继续补充道:“今日在集市上的事我也知道,这位兄弟你的娘子被山匪劫走,这山匪在我们兴济作乱多年,你若要详细打听,我赵某定知无不言。”
见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而赤红霄又正好有话想问他。赤红霄也便不客气了起来,顺着打铁汉的手势就进了屋。屋内的陈设简单朴素,放着灯的桌面上已经提前摆好了几碟下酒小菜和对应的酒坛碗筷。
几人陆续进了屋内,那打铁汉落了坐后拿起酒坛倒起了酒,口中自述着:“在下赵严崇,祖祖辈辈都是兴济县人士,坐着打铁的买卖,今年虚长三十五。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赤红霄琢磨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应当想个平常没人叫的,且有名有姓的称呼才便于掩人耳目。她思忖了片刻启口道:
“在下陈红霄,是洛州附近陈家村来的,今年二十二,并无什么正业,出了师门后一直当着一介散侠。我近期才刚娶了娘子,本想带着她回她沧州的娘家探亲,为图方便才路过兴济,没想到人生地不熟,就出了今天这档事。”
赤红霄来兴济之前就从沈婳伊那里看过河间府的地图,也知道顺着兴济再往南就是沧州。看着赤红霄唉声叹气的样子,赵严崇听了后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叹气道:“兴济县的山匪已经闹了有三年了,这三年来抓了兴济多少人丁去。如今才消停了一阵子,没想到现如今就连妇孺都不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