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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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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堂主在军营里探望过他们后便回了成山卫的医馆，近几日军营里的紧张气氛仍在肆意弥漫。都说战事将近，但何时进攻防守是军中机密，旁人也难揣测。
赤红霄在这份紧张的局面中也不由得提心了数日，总觉得惴惴不安。整个军营就像有不知何时砸落的炮火悬于上方，压得人喘不过气。
今日不过刚到卯时，大部分军士还未起身，赤红霄就听见军营里骚乱了起来。许多人高声在各营帐间呼喊着：
“速速上船！速速上船！”
“萧国战舰迫近！速速上船！”
整个军营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点燃了连日压着的暗火。赤红霄和王好好也睡不下去了，她们起身收拾完后掀开帘帐，迎面便看见营帐内所有的军士都乌泱泱地在往战船上赶。
他们的脚步匆忙急切，赤红霄和王好好一时也不好置身其中扰乱他们的步伐。这几日训练的强度一直很大，全军早就做好了备战准备。
才不到两刻钟时间，偌大的军营就几乎整个空了下来。赤红霄听见从港口附近传来战鼓号角的响亮声音，那声音没一会儿就顺着海面飘远了。
她们二人走出营帐，住在不远处的杜仲与杜衡也现身了。杜仲抬眼望着那些高楼般的战船在视野里逐渐变小，一脸正色地对他们说道：
“据说今夜寅时五刻左右，萧国就开始整军待发往荣成湾这里靠近了，分明是冲着成山卫这一块地方来的。”
“在军营待了这么多天，这战事总算是来了。也是时候该用上师父给我们的宝贝了！”
杜仲说着便顺势把手上的行囊放置在地面，开始拆解了起来。
赤红霄看着他严肃的模样，也一本正经道：“王堂主还真是深谋远虑，人虽不在军营，但却不忘留下妙法机关一类的物件，想必定是能护身保……”
赤红霄话音未落，就见杜仲一下子从行囊里摸出了一截铜管，把它一端遮在眼睛上，一端对着远处的港口，两手还对着铜管上的滚轮缓慢转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赤红霄云里雾里。
“这是千里镜。永兴二年郭太史发明出来的东西，行军的时候常用，能望见百里之外的景致。”王好好幽幽解释道。
“这个是当初发明出来的小号千里镜，现在军营里也很少用这种了。”杜衡一边解释，一边也顺手从行囊里摸索出了千里镜的支架。
赤红霄一时语塞：“这……王堂主留下这个东西，这是要……”
“师父怕打仗的时候我们待在军营里无聊，看不清战况，特地给我们弄来了这些宝贝。他老人家肯定提前就在成山卫里挑了最好的观战位置，没准现在正拿着千里镜，站在某处高地上看得正乐呢。”
“……”
“现在军营里基本都空了，平地上看不清晰，我们去瞭望台那儿观战吧。”杜仲说着也把千里镜放回了行囊里。
“哎呦！里头居然还有师父从京城带来的胡记瓜子儿！师父可真是太贴心了，这是怕我们看累了，嘴里没有东西嚼着解闷呢！”
“……”
赤红霄语塞到再也憋不出来一个字。她总算是明白，为何王好好会说王堂主只是个老顽童了。
军营里的瞭望台是万老将军临时搭建出来观望敌情的。军营方正，瞭望台四角皆有。
他们选了一处瞭望台后便带着千里镜跑了上去。大梁已近数十年未历海战，如今海战被一炮打响，杜仲兴奋地就如同孩童一般：
“还是杜衡老哥沉稳干练，平日里虽然少言寡语，但是与人套近乎那可是拿手事。这瞭望台上观战的机会，还是他给我们磨来的呢。”
军营里大部分军士已上战船，四座瞭望台上现如今只各剩两名军士在查看情况。好在台面并不逼仄，他们挑了一处对着港口的角落，便架起了两台千里镜来。
杜仲很快就调好了距离远近，只没一会儿，赤红霄就听见了他嗑起瓜子的声音。她眼下没看那千里镜，只是从远处眺望了一下海面上两国的战舰情况。
在他们跑上瞭望台的没一会儿时间里，海面上大梁的战舰便已经摆好了阵型。大型的战舰几乎都靠燃煤驱动，扎堆在一处只见黑烟滚滚，在海面上极是惹眼。
萧国的战舰部队现如今还不在肉眼可清晰瞧见的范围内，只没一会儿，赤红霄便从海面上望见一支陌生的战船小队，呈楔形梯状往成山卫海港处靠近。
大梁的战舰本部里同样也驶出了一队小型战船，以同样的阵型迎面而上，后面还有一对横状的中型战船紧随其后。
双方也许都只是想先派小型战船刺探彼此深浅。赤红霄不像杜仲那般对战事如此兴奋，望了没一会儿便收回视线走起了神，转身从行囊里翻出了那袋胡记瓜子儿嗑了起来。
她瓜子嗑了还没一会儿，就听见海面上传来了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她身躯一震。
“开打了开打了！”杜仲叫喊起来。
赤红霄扭头一望，萧国的那队小战船后不知何时也跟来了一队中型战船，两军正厮杀在一处。她听见两艘小船在挨近时传来的猛烈爆炸声。海面上一时间火光耀眼，银白色海浪随之四溅。
火光消失后，只见两船中其中一艘小船居然还在移动。赤红霄听见杜仲喃喃道：“奇怪，萧国用的这是什么战船，怎么爆炸之后还能动的，杜衡老哥你再让我看会儿。”
王好好瞥见赤红霄脸上亦有好奇之色，也把千里镜给她让了出来。赤红霄把眼睛对好镜孔，那只能远远瞧见的小型战船终于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只见萧国派出的那队小船构造很是奇特，划桨的军士全集中在后方，前方皆用黑布掩盖了起来。
双方横冲直撞时，萧国的一艘小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突破了大梁的第一道小船阵型，直接凑近了后头的中型战船。
她看见那小船的前方窜起了火苗，刺目的火光不一会儿再次映入眼中，而那小船居然由此分为了两截。被点燃了的前一截宛如脱了钩一样被固定在了大梁战船上，后一截船上的军士摇桨退去。
而那艘被萧国小船钉住的中型战船在火光与爆炸声掠过之后，顷刻间就开始倾斜。战船上的微型火器依旧还在投射，击出的火箭火砖犹如乱石投海。
“这是什么战船？”
“我听平阳王殿下说过，这是连环船。”杜仲在她身旁解释着。
“但殿下也说了，这种战船对造船工艺要求极高，而且使用起来不但耗费火石，还得及时补给，基本是用来对付大型战船的。萧国军队这是怎么回事，上来就用这么大的手笔？”
赤红霄心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赶忙把千里镜的角度挪到了跟在连环船队后头的萧国中型战船队那儿。中型战船的舷板早已经打开，但见里头驶出了两三艘堆满火石弹药的小船，仔细一看居然全是连环船的模样。
这些连环船在击沉对方战船后正配合着后方的战船一进一退，分明是有轮换补充弹药之意。
赤红霄吃了一惊：“这长得怎么这么像子母船？他们的母船里装的居然都是这种小型连环船？”
“太冒险了吧。我还是头回见到补充军需的战船这样小的，大梁但凡用来补充军需的战船，一艘艘少说都有福龙船那样大。”杜仲嘟囔了起来。
一直沉默寡言的杜衡插了话：“也许是大型战船不易造，才换成了这样的子母船。虽然对比起大型战船是小了些，可用数量凑一凑的话也能达到效果。可不是说，萧国以往没有这样造子母船和连环船的技艺吗？”
“他们估计早就设法知晓了，因此对化金银的需求量都大了起来。可萧国毕竟比不了大梁资源丰茂，有限的资源，肯定要用在最对他们有用的战船制造上。”王好好在一旁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
“他们的战船如果是根据本国情况而特地制造的，那战法估计也是因况制宜，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他们的连环船使得还挺精妙，再这样打下去，迟早得上大家伙。”杜仲的话说了还没一会儿，双方的阵型也开始随着战况变化了。
萧国所增派的子母船与连环船越来越多，已经从一开始的楔形梯状队四散开来，逐渐形成了圆弧状。
大梁的大中型战船数量不少，中小型战船也多用来辅助大船进攻。估计是察觉到萧国有想包抄到后方的意图，大梁大型战船四周的中小型战船纷纷开始挪动位置，各战船也早已做好升火实弹的准备。
一时间火炮声不断，海水似乎都随之沸腾了起来，燃煤的黑烟与海面雾白的水汽搅合在一处，战船置于其中只剩下了一个模糊影子。
战区中间早已经是一片硝烟水雾，赤红霄看得有些晃眼，便把千里镜让给了王好好。杜仲对战事的热忱度比她高，一面看也一面饶有兴致地喃喃：
“萧国的派出的这些中型战船，除了子母船外果然还有用来进攻的海沧船，正好配合着他们子母船和连环船呢。”
杜仲正看得起劲时，王好好调整了千里镜的位置，忽然冷声说道：“杜仲，大梁战舰队的后方好像往回返了一艘福龙船。你看看上面的旗帜，是不是正是天胄营所用的那艘。”
王好好的这段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福龙船属于大型战船，在船队中一向很是惹眼。众人用千里镜清晰地看见，天胄营所用的那艘福龙船，居然掉转了方向，独自往军营附近的港口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