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笼效应》鱼骨岁岁

30、三十只鸟

　　时邻出了卫生间后，就见于妤已经起身拿好东西准备离开。想说些什么，嘴刚张开，于妤放在口袋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清是黎程的电话，不解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于妤疑惑的接通电话放在耳边，传来的却是黎程急迫的询问。

　　他说的快，于妤在听清黎程的话后，本想离开的步伐一顿，有些疑惑：“煤气泄漏？怎么会？”
　　自己出门前都检查过的啊？

　　“骗你干嘛？我去找人，路过你家，想顺便给你送资料。结果上楼就闻到一股煤气味，拍你家门半天没反应，我都吓死了，万幸好不在家。”
　　黎程说的一本正经。但在说完这句话后，似是看到面前的场景有些难为情，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是可能得麻烦你在外面住一段时间了...”

　　煤气泄漏而已，自己回家通风就好，怎么还要在外面住？
　　于妤不懂黎程的话：“为什么？”

　　“就...我不是看房里没反应么，以为你已经晕里面了，一时心急，跑楼下找人把你家锁撬了。”
　　黎程小声抱怨：“结果那人技术一点也不好，直接给你门撬坏了，估计得换新的门了….”

　　于妤：“......？”

　　见她不说话，黎程以为理由太扯她没信，赶紧接着说：“你放心！会给你换个新的门的，一定！”
　　“但在这之前你可能要在外面住一下了，一个人在家里门也没锁的，不安全。”

　　黎程的关心真切，不像是假的。弄得于妤真以为自己出门遗漏了，只好应下，无奈：“你尽快吧，弄好跟我说声。”

　　看她信了，黎程松了一口气。又怕于妤仔细思索整件事的细节，黎程赶紧答应：“我肯定速战速决！最多三天！”

　　电话挂断的同时，黎程的消息也发到时邻的手机上——

　　黎程：【搞定了，你让她住你家，记得你答应我的】
　　时邻选择性无视：【所以你真把她门撬坏了？】
　　黎程：【怎么可能，户主都不是我，开锁的怎么会帮我撬】
　　黎程：【记！得！你！答！应！我！的！】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事，时邻无奈：【知道了】

　　因为这几天节目主要聚焦选手自己的排练录制，所以时邻也不用跟在现场，相当于放了几天假。

　　程禾依旧在家跟于妤培养感情，趁这个机会，时邻回了趟乌灵处理了下堆积的事情。
　　自那次跟陈静静通过电话后，时邻本想速战速决解决掉合同的事，却没想到时间总是对不上，一直拖到现在。

　　时邻整个身子放松坐在靠椅上微微后仰，白炽灯照在脸上。她抬手遮挡，手里是当初因为陈静静救场后争取到的A角合同。
　　一行行黑字映入眼帘，白皙的手指转着黑笔，时邻望望墙上的钟表，心里莫名涌起一抹怅然。

　　对陈静静的？对刘挽的？又或者是别人，她也说不上来。

　　时邻第一次见到陈静静是在一次乌灵招人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
　　当时时邻坐在评委席的嘴边上，对她的印象就是很青涩，技巧也不算成熟，但能看出来基本功扎实，肯努力。所以在选择和剧团经理讨论陈静静但去留是，时邻还是选择留了她。
　　在这之后，时邻对于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一直没有演上什么重要角色，所以也没怎么接触过。

　　而对陈静静印象的转折，就是微言出走时在休息室见陈静静的那一面。即使当初她在看到陈静静的衣着时异样的感觉，甚至开口问思思是否觉得她靠谱，但在表演过后，时邻还是对陈静静打消掉了自己对她的疑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陈静静作为一个群演，靠着救场登上了A角的位置，虽然时邻为了保险又去签了程禾，但她对于两人一直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两人出身或者能力不同进行偏袒。

　　而在这两人之间，相较于陈静静，时邻其实更担心的是只签了两年合同的程禾。毕竟她是因为祝词阳给她承诺的英世内推才来到自己这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因为其他原因在两年之内就离开乌灵。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被她认为会随时离开的程禾反而在乌灵踏实的从头了解学习。而陈静静，对她确实心口不一。和时邻说并不介意竞争，全心全意练习，却早已想好了退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报名参加节目。
　　甚至节目上还选择了和自己有过节的刘挽，就算时邻反应再慢，也明白了陈静静心不在乌灵。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陈静静带着帽子走进来。看到时邻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的是自己白纸黑字的合同，垂眸一瞬，不去看时邻的眼神，在她的对面坐下。

　　“笔在桌子上，要是没什么事，签完字就可以走了。违约金打到合同指定的账户上。”时邻没有起伏的说完这一段话就没再看她，自顾自在电脑上回着剩下的邮件。

　　陈静静听完后伸手开始翻看合同，几分钟后，一句话也没说，签下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好歹是我把你拉上来的不是吗，不然你也没法通过《戏剧人生》的学员选拔。”
　　见她签完后依旧一字不语，时邻淡淡把视线从电脑落在陈静静低垂的头颅上，帽檐遮住了她的面容，让时邻看不清表情。

　　“对不起，时姐...”
　　过了半晌，陈静静坐在座位上，嘴里轻声道歉。

　　看她这个样子，时邻真的笑了。

　　不是生气，是真的觉得好笑。
　　微言也是，陈静静也是，背叛过后再轻描淡写的一句抱歉，就觉得可以在她这里翻篇了。

　　时邻揉揉有些干涩的眼眸，后重新看向陈静静：“陈静静，选择刘挽，是你最错误的决定。”

　　*

　　时邻再次录制节目已经是两天后，她到别墅的时候，贺艺和石巳已经在排练室做好准备等她检查。

　　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时邻双手抱臂靠在镜子前审视着两人的自己扒下的剧目，不时在本子上记录需要更进的细节。

　　贺艺和石巳的效率很高，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已经把《春风》扒的大差不差了，这让时邻有些意外。
　　正当她准备和两个人各自说问题扣细节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骚动。

　　时邻起初以为是哪一组有了些特殊情况惹人注目，觉得吵闹的声音会很快过去，便没多在意。
　　但仔细听后，却发现并不是二楼几个排练室里传出来的声音，且依旧不见减轻。她觉得奇怪，打开屋门后朝人群聚集处走去，却在看到被人簇拥在中央的人后愣在原地。

　　男人一身黑站在不远处，原本不明显的发色在阳光下泛蓝，旁边的黎程正叉着腰不知道在男人耳边说些什么，其余的工作人员也围在周围激动不已。
　　而在看到男人的瞬间时，时邻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