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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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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舸板着脸,躺在床上,猫儿龙正盘成一团,窝在她的肚子上,企图做一只有温度的乖巧暖宝宝,两只粉红色的肉爪爪摁在她的肚子上,发出“喵喵”的乖巧叫声。
姜明舸:“…………”
姜明舸:“你好重……快下去……”
猫儿龙:“喵~~喵~~”
姜明舸:“…………”
姜明舸吐槽:“声音不要突然夹起来,我只是来月经,我不是要死了……去、去去去,帮我拿放在桌子上的布洛芬来……再去楼下卷一瓶矿泉水来。”
猫儿龙:“喵!”
猫儿龙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终于大发慈悲地从姜明舸独自上跳下去了,作为一只有灵智、能通过喵喵喵的语言与人交流的猫型小怪物,拿一板药对它来说当然构不成什么问题。
至于水……扒拉玻璃杯、倒水、带着一杯水平稳归来,这有点难为猫儿龙了,所以姜明舸让它去楼下直接卷一瓶矿泉水回来就好。
猫儿龙跳下床,几步蹿到了门口,坤长身体,伸出爪爪扒拉门把手,打开一条缝后,灵巧地钻了出去。两分钟后,它卷着矿泉水回来了,后脚一踢,门就被它关死了。
姜明舸半躺在床上,就着矿泉水吃了一粒布洛芬,然后又把自己重新塞回了被窝里。
月经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心情、激素、营养等等……姜明舸的身体很健康,但月经从小就并不太规律,十七八岁的时候去医院查过几次,都没调治好。
前年,外婆去世,她心情郁郁,自此更加紊乱,经常好几个月都不会来一次。
所以她干脆就把这事给忽略了。
结果没想到,在家里养了一只吸血鬼、这只吸血鬼似乎好像还对她的血很感兴趣的时候,就这么好死不死地赶上了。
姜明舸:“…………”
姜明舸把门和窗户关得死死的,窝在床上不下楼。
其实她也没有难受得很夸张,只是会觉得小腹坠痛,身上黏腻着不舒服、连带着精神也有点萎靡而已。她之所以不下楼,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身上的血味刺激到雪祁。
但谁知,雪祁的五感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加敏锐一点,早在昨天半夜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先一步的感知到了她的不对劲。
甜蜜的……味道。
甜蜜的味道在变浓。
他每一天见完她之后,都要在浴室里泡很久,一寸一寸地洗掉沾在自己身上的味道,他的手指抚摸过这具令他自己感到厌恶的身体时,因为那味道的存在,他会产生一种幻觉一般的奇异感受,好像自己是在把这些味道给揉进身体里一样。
这令他更加产生了自厌的情绪。
于是,他反手把冷水换成了热水,温度开的很高,高到即使是人类的皮肤也会觉得滚烫的程度。他的皮肤是冰冷的,于是,倾泻而下的热水与他的皮肤接触的一瞬间,会发出“滋啦”一声,似乎象征着一种奇异的酷刑、极端的刺激。
热水本应该鞭笞他的肉|躯,锻造他的心灵。
但它不能,它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连他的感官都无法调动起来。
他的身体非常矛盾……矛盾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仅仅是她身上的那股味道,就能令他时刻处于疲惫的紧绷之中,但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只要不是她所给予的,他就完全不会产生任何感觉,那只傻了吧唧的猫妖怪在他身上狂抓狂挠的时候,他是真的连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他并不喜欢自己这样。
他已经知晓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并没有试图从他身上获得任何……她并没有奴役他、没有让他去替她解决仇敌、也没有虐待他去发泄怒火……什么都没有。
自第一次之后,她甚至都没有试图继续去使用过咒印。
咒印的确对持有者具有负面的作用,它会消耗持有者的生命力,雪祁并不是一块真的石头、不知苦痛。那天姜明舸的猜测其实非常的正确,他这幅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与其说是他真实的性格,倒不如说是他为了引诱持有者接连不断的使用咒印、透支生命力,而故意做出的。
透支生命力这件事,其实持有者但凡多用用,就都能感觉到的,他以前的持有者们,发现这件事的不在少数。
但发现,和能控制住不用,是两码事。
完全的支配不仅可以改变被支配者的一切,同时也可以改变支配者的大脑,人有物化他人的本能,这种感觉会刺激并改变人的大脑,最终让他们上瘾。
在大约两百年之前,雪祁曾经落到过一个米商手中。
富商的生意做得很大,却离不开雪祁,雪祁会服从于咒印的力量,对胆敢与他为敌的其他商人下黑手,让他成为当地最大的势力。
他只服从于咒印的力量,如果富商试图省下咒印,他就会干脆理都不理。
富商对他的桀骜恨得要死,使出了各种虐待的手段,都无法令他屈服,在需要他的时候,还是只能选择发动咒印,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后来,那米商身体衰败,明明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骨骼与肌肉却萎缩到好像是个老头子,那时候,雪祁依然瞧起来俊俏高大、苍白|精壮,好整以暇地站在阴影中欣赏他的将死之相,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讥诮极了。
富商痛恨极了,也嫉妒极了,甚至想要命令他走到太阳底下去,直接死掉。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要把雪祁留给他的儿子继续效忠,他们家作恶太多,欠了太多的债,没有雪祁、他又死掉的话,这一家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他的独生子也视雪祁为家生奴仆……当然了,那个时候本来就有很多人为奴为婢,与现在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
雪祁洞悉了富商的想法,在他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在他面前,像杀鸡一样,用尖刀割了他独生儿子的喉咙,兜头把富商泼得满脸满身全是血。
雪祁的瞳孔极其冰冷、极其恶意地盯着他充满血丝的浑浊老眼,一口叼住了他儿子的咽喉,把那个纨绔少爷所剩不多的血给全吃掉了,富商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嗬嗬”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直接因为脑袋里的血管爆掉,死了。
这是属于奴隶的报复。
他的报复心就是这么强烈,很多人看到他冰冷如石头般的外表和麻木的态度时,就会对他放松警惕……殊不知他只是在等待而已。
但她不同……她和所有他遇到过的人都不同,她所对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企图去煮什么桂花猫薄荷鸭血让他吃掉而已。
她如此不同,他却依然想要用自己的犬齿划开她的皮肤,吸吮她的血液,把她所有的颤栗全都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他会对他自己的渴欲产生这样强烈的负罪感。
吸血鬼是夜行动物,且并不需要多少睡眠。
雪祁白天一般也不怎么睡觉,他日常准备三餐、有时候姜明舸会让他帮忙去打卡关boss,偶尔一两次,她还试图让他帮她写读书报告……在雪祁与她沉默对视一分钟后,她会讪讪地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要求。
除此之外,他白天就都待在地下室里。
晚上,他会去检查一楼所有不干净的角落,彻底清洁,做完这一切后,他会待在味道浓郁的桂花树枝桠里,就那么一直到黎明。
但这一天晚上,他待在桂花树枝桠上,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极其迅速地朝姜明舸卧室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血的味道似乎变得浓郁了一点……她也没拿刀,为什么手指会又割破?
雪祁不太懂。
他不懂,但他又开始觉得难受了,桂花树可以长得很高大,姜明舸家里的这一棵大约两层楼那么高,雪祁卧在枝桠上,与她卧室阳台正好平齐,丝丝缕缕的味道就从她的窗户缝隙了传出来。
雪祁跳下了树,落地无声,又给自己薅了两把猫薄荷,用手碾碎,凑近鼻尖嗅闻,又躲回地下室,窝在角落里,试图睡着。
他甚至还给自己做了一个催眠,这是他从某一任持有者身上学来的秘术,那个人是个神秘学学者。
第二天早晨,当他从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都好像出了一层汗一样,冰冷、黏腻却潮湿,肌肉中充满了躁动的渴望,连喉结都在止不住的滚动着,每动一次,就能感觉到吞咽岩浆般的灼热刺痛。
空气粘稠的像果冻,蜂蜜味的果冻。
雪祁喘气的声音沉重而凝滞,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似乎因为极度的疲惫与难耐而紧绷起来,脊背不由自主地弓起,漆黑而贴身的衣服上,就勾勒出了他脊骨的一点轮廓。
他双眼发直,瞳孔痛苦地紧缩起来,又有一瞬间闪过了可怕的凶戾,绑在他大腿上的秘银匕首猛地出鞘,然后用力的刺在了他自己的手臂上!
血珠四溅。
他的理智也因此而寻回。
他猛地站起身来,保持着自己伤害自己的这手法,让持续不断的痛苦刺激他清醒,整个人动作极其快速地朝二楼去了。
——不对,她流了很多血。
有什么东西,趁着他被催眠的时候袭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