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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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宸的声音给空荡的包厢增添一丝暖意，头顶流下的灯光都仿佛变成朝阳。
在对彼此关系的认知上，两人出奇的一致。
“哥。”宋九安意味不明地挑眉，“这么浪漫居然还没找到女朋友。”
“找到了可没机会跟你结婚了。”贺宸说。
宋九安拿过一只公文包：“这是婚前协议，找律师拟的，你可以删改。”
贺宸翻看了文件，里面把财产问题说的很明晰，保密条款严谨，他注意到末尾的一条。
-婚姻期间双方互不干涉私生活
“这个改一下吧，就算不当艺人了你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万一被拍到婚内出轨风评不好。”贺宸指着最后一条。
“好，但我不会干涉你的感情。”宋九安说。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能出轨。”贺宸说。
宋九安看了他一眼：“三年以后你可二十九了。”
“三十九都无所谓，我估计这辈子打光棍。”贺宸自嘲道。
宋九安：“那就跟我过一辈子吧。”
“说正事儿呢。”贺宸好笑地敲两下合同，阻止了他继续贫嘴。
确认好婚前协议，宋九安点了几道菜，看见饮品页有豆汁，他点了一杯。
“你不是不喝这个吗？”贺宸问。
“我助理想喝。”
宋九安特意嘱咐了服务生直接把豆汁给站在包厢门口的陆明。
几十分钟后，送餐的服务生出入包厢，每次开门陆明都能听见里面谈笑甚欢的声音。直到他拿到那杯豆汁，捏杯子的手青筋暴起。
宋家果然养不出他妈一个正常人。
晚餐结束后，贺宸坐宋九安的车回家，天色已晚，夜空如涤荡般清明，月光明朗，与人间灯火交相辉映。
贺宸推开公寓大门，一只橘猫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向他走来。
这间公寓是贺家领养人给他的成人礼，面积不大，但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加上装修费要小千万。
真论恩情，光这一间房子就够他还一辈子了。
贺宸脱下外套换上拖鞋，弯腰捞起橘猫：“泡泡。”
泡泡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下一秒自动喂食机响了，它立刻一脚蹬开贺宸冲向食物。
“把我踹死了你会后悔的。”贺宸揉着被他踹得生疼的胸口，向厨房走去。
进行他下班后享受生活的固定程序。
烧上热水，然后迅速冲个澡换上宽松衣服，这时水刚好沸腾，冲一包速溶咖啡，如果心情好就多花几分钟泡手冲咖啡。
今天他选择了手冲咖啡。
咖啡香气充斥整个厨房，缕缕飘散，像火焰正旺的壁炉，令人昏昏欲睡。
连续加班的贺宸已经很累了，他半阖着眼躺靠在床头，半晌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对着油管的搜索栏犹豫几秒。
有什么好犹豫的？
贺宸不知道，低头输入了宋九安的名字。
舞台直拍，综艺片段，直播录屏，各种风格的剪辑……
都是宋九安努力发光的痕迹。
标题大多是外文，贺宸随便点了一条，舒缓暧昧的音乐搭配宋九安的笑容，很养眼。
泡泡跳上床，贺宸抱过它：“你也看看。”
泡泡自顾自蹭着贺宸的手。
“以后要和他生活一段时间。”因为疲惫，贺宸的声音很轻，“你要是到新家还摔东西咬人，只能把你送出去寄养了，听到没有？”
泡泡当然听不懂人话。
贺宸按照推送顺序一条条浏览视频，思绪逐渐飘远。
林姨是个开明的人，肯定同意他跟宋九安结婚，应该也挺高兴，贺叔可能持中立态度，但不会阻拦。
在宋家的十六年，贺宸见证了父母对宋九安的所有冷落偏心，宋九安想逃，他一定尽己所能帮助。
除了三年后离婚可能会让养父母伤心，剩下的贺宸找不出什么弊端。
贺宸倦然活动一下脖颈，重新将目光聚焦于屏幕。
看到几条生日企划，贺宸想起来了：明天是宋九安的生日，还有两个小时他就二十四岁了。
想着是否要送生日礼物，又发现宋九安什么都不缺。
就是有点缺爱。
不是来自粉丝仰视的爱，是真正的关爱。
想到这，贺宸心里发酸，以前，宋九安的每一个生日愿望他都会帮忙实现。
因为宋九安的愿望总是很奇特，贺宸时常怀疑这些不是愿望，是给他下的命令。
想吃某一家的冰淇淋，想周日不去上钢琴课。有一年他想让跟他吵架的同学平地摔跤，贺宸就趁那人放学拿扫帚偷偷捅人膝盖窝。
贺宸勾起嘴角，困倦的感觉类似微醺，他拿起手机，问了个略显冒昧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对方秒回。
-记得，但是不告诉你
-反正很宏大
-实现了吗？
-实现了
车库里灯明如昼，安静得只剩虫鸣。
陆明摘下眼镜，捂着眼不愿意看到宋九安那张春光焕发的脸。
“你他妈吃笑药了？”陆明没忍住。
宋九安回应了一声笑。
陆明有点想死。
“早知道你是个恋爱脑，我当年跟那谁，跟金缱也不跟你。”陆明双手抱头，“你到底什么时候进屋找你爸？”
“今天心情好，不想见他。”宋九安勾着嘴角。
笑久了忽地觉得有些没劲，他无声叹气，收敛了笑容。
假结婚而已。
又不是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
“说到金缱，接戏的事怎么样了？”宋九安问。
淡化艺人身份不能一蹴而就，他需要时间等热度降下。
陆明滑动着备忘录：“现在有一部古偶男一，剧组那边中意你，但是金缱也想上，现在托人花钱找关系呢。”
宋九安：“还有别的吗？”
“还有，也是古偶，但是角色是个反派，阵容看着就扑，片酬是一样的。”陆明说，“看他们的意思就指望你的流量带整部剧了，想得挺美。”
“接这部。”
宋九安降下车窗，秋日清风吹进来，抚动他眉梢旁几缕碎发。
“我说得再直白一点。”陆明转过身，“阵容跟屎一样，一个会演戏的没有。”
“我要快点淡出娱乐圈。”宋九安看着他，眼神淡漠果断。
陆明欲言又止，妥协了：“随便你，正好不用跟金缱他们打架了，十一点的生日直播别忘了。”
宋九安比个OK手势，推门下车。
“干什么去？”陆明扯着脖子问。
“心情又没那么好了。”宋九安仰头望向灯火通明的奢华楼宇。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吧。
宋九安没有电梯卡，由保姆带上楼，从玄关进入便是灯光明媚的客厅和一整面落地窗。
宋建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动静头也没抬一下。
“回房休息吧，我给您泡杯茶。”保姆张婶很懂得观察气氛。
“不用了。”
沉默的几秒钟，宋九安回忆着自己曾经是以什么姿态生活在这个家。
带着些顽劣怨气，又被迫妥协，安然享乐不争不抢的样子。
“爸。”宋九安走向沙发。
“回来了。”宋建成终于抬起头，“你这个月先玩两天，如果出国旅游记得带上保镖。”
宋九安也坐下，跟他隔开一段距离：“我准备结婚了。”
“什么意思？”宋建成如他所料地拧起眉头。
“我恋爱了，现在准备结婚。”宋九安复述道。
宋建成脸上闪过片刻诧异，招呼保姆把白芳叫下来，思索很久才开口：“不行，你的感情生活我们不干涉，但是结婚必须谨慎，做好背调，至于生育的事更要另说。”
“男的，贺宸。”宋九安用简单四个字打消了他的疑虑，同时给了更大的暴击。
“谁？”宋建成一下子提高音量。
“就是你想的那个贺宸。”
此话一落，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宋建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有那么几个瞬间，宋九安都怀疑他要打人。
宋建成最终成功维持了他的威严，只冷声道：“等你妈过来。”
宋九安指尖微蜷，缓慢敲打膝盖。
除了“他是你哥”这句话，他们找不到理由反驳，毕竟贺宸的领养人可是他们当年精挑细选出的，不会跟宋家再有一丝财产纠葛的家庭。
同性婚姻不能生育，不会再冒出个孙辈继续争来争去。
多合适，多讽刺。
白芳来到客厅听到这个消息后，同样滞愣，再皱眉。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白芳问。
“从小时候……到这几年。”宋九安佯装思索，“挺久了。”
“你真的爱他吗？你分得清亲情和爱情吗？”白芳似乎还抱有幻想。
宋九安点头。
“你……”白芳只发出一个音节，无可奈何地收声。
保姆不知何时离开了，只剩三人无声对峙，僵硬的气氛让空气都染上了苦味。
估摸时机正好，宋九安追加道：“我真的很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的关系不公开，等稳定了就在海边买个房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个描述很符合夫妻俩对宋九安的期望，安稳得透明才好。
宋建成叹着气闭眼道：“给我们一晚上的时间，不能这么快做决定。”
“好。”宋九安站起来，向楼梯走去。
直到他踏上第一节楼梯，身后传来宋建成的声音：“生日礼物是跑车，明天让助理提回来。”
“谢谢爸。”
宋九安回头，递去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
单纯的老幺被父母干预婚姻，他此刻应该显得难过一些。
看到宋建成表情松动了，宋九安知道这个眼神是对的。宋建成不是在发慈悲，而是发觉这个儿子胸无大志，用爱情便能拴住。
保姆将卧室收拾得纤尘不染，灯光调成暖黄，空调是最舒适的体感温度，床头摆放点缀着干花的无火香薰。
过分洁净，反倒像酒店客房。
宋九安抬头看挂钟，计算了时差。
还有十五分钟。
他来到卫生间镜子前，单手揉了揉面部肌肉，露出经过多次培训巩固的招牌微笑。
镜子里，宋九安笑容明艳，上挑的眼型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某种正在讨好人类的猫科动物。
宋九安放松力度，镜子里的人变得冷漠。
做好准备工作后宋九安点击开播，直播间人数飙升，一条条“生日快乐”和感叹号在屏幕角落闪过。
“谢谢。”宋九安笑着，摆出二十分的认真低头读留言。
“嗯，今天回国了，以后会在国内发展。”
“今天没有蛋糕，刚才在外面和朋友庆祝过了。”
“十八岁……我二十四了哦。”
……
贺宸撑着眼皮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尽管中途几次睡过去，他还是想卡点给宋九安发一句生日快乐，泡泡趴在他头顶，给幼猫舔毛似的舔舐他的头发。
“别舔了。”贺宸艰难地维持清醒，“舔完一会儿还得洗……”
终于被它舔烦了，贺宸顶着糟乱的头发坐起来，漫无目的地打开手机点进一个社交平台。
主页推送了一条直播。
贺宸拇指轻点，宋九安清澈的声音充满了整间卧室。他在说韩语，看上去很开心，但贺宸知道他真正开心时不是这样。
贺宸看着屏幕中他雀跃的脸，久久不语。
听不懂，便用翻译软件开了同声传译，翻译出来的内容乱七八糟的。
不熟练地在两个软件间来回切换，贺宸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麦克风图标，他没有在意，切进翻译软件查看译文。
-现在来连麦一些朋友
再切换回直播，画面似乎和刚才不一样。
宋九安念出他的ID，又说了一串韩语。
贺宸的困意瞬间消失。
他只在做直播采访时接受过别人的连麦，第一次以这种形式连上，一时间有些茫然，迟疑地发出声音：
“……喂？”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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