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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回禀郡主,三皇子求见。”下人在垂花门外恭敬地通报
      “今日可是郡主的大日子,三皇子来的这么早是要做什么。”桃芸一面服侍秦安梳洗一面小声嘟囔着。
      “左右都是客人,多一个人见证,不是挺好么。”秦安随手将一对明晃晃的玛瑙耳铛挂在耳朵上,吩咐道“请他到前厅小坐,以贵客之礼待之。”
      “郡主的衣裳都嫌素净了些。”桃芸悄悄撇了一眼,见她并无不喜之色,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今日合该穿的喜庆些。”
      “嗯”秦安不置可否。
      桃芸心中一喜,继续试探性的说道“郡主看前些时候新裁的那件桃红色衣裳怎么样?”
      “桃红?去给我找一件大红色的来,能多贵气有多贵气。”秦安面向铜镜淡定描眉
      “今日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是欢天喜地的嫁给煜翎王的。”
      这也是她在定亲这件事上能表现出的最大诚意。礼尚往来,大家都懂的。
      桃芸喜不自胜,乐呵呵的跑去找衣裳,这些年来郡主对三皇子的一往情深他们都看在眼里,偏生三皇子就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吊着,叫人看着都憋屈。
      如今郡主回心转意,还有一位更加了不得的人物来求娶,自是大快人心。
      接近午时,宾客们纷纷来齐,不管众人心中对这桩从天而降的婚事是何等猜忌,面上都不大显,倒是满嘴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时辰一到,煜翎王府的府兵便抬着嫁妆鱼贯而入,一列列整齐地放在秦家院中,秦家的府邸算不得小,但聘礼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全部放下,只好顺延着放到外院。围观百姓啧啧称奇。
      煜翎王穆重舟走在最前面,今日因着定亲之事身着一身红衣,更显得青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他双手作揖,朝堂中端坐着的秦政深行一礼,司礼人手持婚书在堂下朗声道
      “煜翎藩王穆重舟求娶秦氏嫡长女安:
      日月山河为证,天地神明为凭
      路远不改其志,涧深不畏其行
      誓以身家相托,终身不负此定
      吾慕濡秦女
      至纯性情,至坚心智,
      愿托付半数亲兵
      与吾同战,与吾共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跟随煜翎王征战沙场的亲兵无一不是精英,这样一支人人眼馋的队伍,竟然愿意作为聘礼托付半数。
      此婚书之重量人人心知肚明,秦家若是接下便是明晃晃的站到了煜翎王阵营。
      正在众人暗暗议论猜忌时,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圣旨到--越宁郡主接旨--”
      众人忙不迭的跪下,秦安与穆重舟遥遥对望一眼,两人心下了然。秦安上前几步,乖顺的垂首跪在传旨宦官下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郡主越宁柔嘉淑顺,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纯粹,盖秦氏诗书传家,金钗亦钟灵毓秀,深得朕心。特收为义女,晋为越宁公主,饷封地三百里,食邑万户,赐公主玉印。钦此。”
      传旨宦官笑眯眯的说“越宁公主还不领旨谢恩呐,今儿个可真是好事成双!”
      “臣女接旨,谢陛下厚爱。”秦安接下圣旨,桃芸立刻上前将一小袋金叶子塞进宦官袖中“劳烦公公跑一趟了,这点子东西便当是我们公主请您喝杯茶的。”
      宦官笑容更加灿烂了“奴才谢公主赏赐,翎王得妻,天子嫁女,怪道今日的太阳这般大呢。”
      穆重舟趁乱把秦安拉到一边,温声道“公主对聘礼可还满意?”
      秦安没好气道“王爷真是心大,这摆明了皇家忌惮秦穆联姻之事,当朝驸马无实权,他们这是要夺你的权!”
      “我知晓”穆重舟瞧着她皱眉瘪嘴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谢公主担心。”
      秦安心中有些犯嘀咕,这人怕不是有些受虐倾向,喜欢看人嫌弃他?
      “我的权没那么好夺,否则我这些年在朝中早就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穆重舟拈着她的一小片衣角,十分克己守礼,可明明他曾为她撑过伞,提过衣裳,也不见有这般忌讳。
      好像是察觉到她的困惑,穆重舟压低了声音,“公主名节不可损……日后你若有心悦之人,我们才好……退婚。”
      “王爷想得周到,只是在我身上倒是多此一举了。”秦安自嘲一笑“我这人天生就缺乏情爱,感情哪有利益联盟来的稳固。”
      穆重舟拈着她衣角的手不动声色的往上挪了挪,距离她染着蔻丹的指尖只有毫厘之据“公主的话……是对的。”
      秦安看着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王爷不认同便罢了,我看得出来。如何爱人我当真是学不来,伤人倒是可以。”
      “不”穆重舟轻巧的握住了她的指尖,神色认真“不需要学,也不需要改变。只要自在,这样也很好。”
      秦安觉得指尖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皱了皱眉,果断抽回手“王爷越界了。”
      “公主恕罪”穆重舟飞快的敛去神色“在下逾越了。”
      秦安摆摆手,这段小插曲就此作罢。
      秦家的定亲宴一时之间成了全京城津津乐道的话题,连带着主人公秦安也成了议论的中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社交,秦安推掉了好几家夫人小姐的宴会邀约。
      所幸太后不久后就将她召入宫中。
      “你可是想好了?真要嫁给煜翎王了?”太后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您知道的,礼节已过,亲事算是定下了。”秦安跪坐在一旁淡淡道。
      “哀家曾想过你最后会嫁给太子还是老三,却没料到你选了他。”太后的手停在半空中,随着一声轻叹,最终落在了女孩柔软的发顶“孩子,你知道这桩婚事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秦安略微垂眸。
      “你与太子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他虽顽劣了些,却是个心里干净的好孩子。
      还有皇帝,他与你母亲甚是亲密,你母亲走得早,他便着心照料你,从小到大你和嫡亲公主们相比也不曾缺了什么。”
      太后摸着女孩光滑的鬓发“你心中对他们到底是有两分幼年情谊的,对吗?”
      秦安垂眸不语。
      在良久的沉默过后,太后将怀里的猫咪递给她“这只猫儿乖顺,像小时候的你一般,只是哀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送给你养着吧。”
      秦安看了一眼怀中乖巧窝着的猫儿,不置可否。
      “就当是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罢。”太后重重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天色渐晚,秦安踱步走出慈安宫,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余晖下古朴庄重的匾额,也许她以后不会常来了。
      桃芸知道她想单独待会儿,抱着猫儿先走一步。
      秦安在僻静的御花园一角漫步,帮穆重舟她能实现利益最大化,完成系统的任务,帮皇室,无疑是条死路。
      她对太后有三分感情这点毋庸置疑,可感情于秦安而言从来都不足以成为天平的平衡条件。
      也许,有人天生就不适合被爱,因为她不会给予任何有损自身利益的正向反馈,
      长此以往,付出方就会被耗的油尽灯枯,心力交瘁。
      何必呢。
      正想着,假山背后传出一声重响,像是重物坠地。
      秦安随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握在手心,一步一步朝着声音发源处逼近。
      假山后的草地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秦安心下一惊,小心的挪远了些,用散在地上的树枝戳了戳男人。
      男人还没死透,强撑着握住了那根树枝,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救救我、”
      秦安果断放手,想要转身去寻人来,谁知前一刻还倒在地上的男人猛地翻身站起,一把把她拽住旋即扼住了她的咽喉。
      “我是越宁公主!放了我,利大于弊”秦安开口说道,双手死死地扒着男人掐着她脖子的手。
      “说来,我还没给郡主,哦不,是公主贺喜呢。”男人用另一只手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具,冲秦安笑了一下“公主大喜呀。”
      北英王慕容朔!秦安咬着牙艰难道”你就算杀了我也绝对逃不出皇宫!”
      “可公主没听过一句俗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慕容朔掐着她脖子的手力道松了些,将她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暧昧的轻抚她的脸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能明确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负伤了。”秦安微微侧脸避开他的唇“我可以帮你逃出去。”
      “哦--”慕容朔拉长了音调,把她的脸强硬的掰回来,手指收拢,直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
      “可是你知道了吧,寿宴行刺是我指使的,禁卫军里有我的人。”
      “那又如何,陛下还不是认为你忠心耿耿,大加赏赐与你,咳咳咳……”秦安因为缺氧而眼眶泛红“你放了我,我会救你一命,北英王的命可比我的珍贵多了不是吗……咳咳咳!”
      “听闻公主与皇室感情甚笃,现在放我一马,日后我杀回来却不会留任何人的命哦--包括,秦家。”他扯出一抹开怀的笑,附在秦安耳边低语道“公主害怕吗?”
      “放了我,我救你。”秦安毫不犹豫。
      慕容朔挑了挑眉,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秦安扶着假山大口喘息着。
      “我以为公主会舍身大义,想法子和我同归于尽呢。”慕容朔调侃道“原来公主也是惜命的嘛。”
      “废话”秦安瞪了他一眼“没有人比我自己更重要。”
      “公主好魄力,只是您答应我的事情要怎么完成呢?”慕容朔假模假样的做了个揖“小人求公主搭救。”
      “你和我在此处等待天黑,我会带你以秦家的名义混出去。”
      秦安后颈一痛,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脖颈,恼怒的看向慕容朔
      “只要我顺利逃脱,解药会奉上。谨慎起见,公主能理解的吧。”慕容朔冲她眨了眨眼,藏匿起眼底的阴毒,
      其实银针无毒,真正危险的武器藏在他的袖中。只要这个女人胆敢将他暴露出去,袖中的毒针就会立刻射中她,毒素蔓延,药石无医。
      秦安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到天黑。
      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秦安利落的解开披风,将身上的桃色外裳脱了下来,慕容朔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
      仍不忘调笑两句“公主当真不怕我占你便宜。”
      秦安压根就不理他,命令道“头发散下来,蹲下。”
      慕容朔依言照做,秦安三下五除二给他挽了个简单的女子发髻,(就这还是前几日临时学的以备救急)再扒了他的黑衣,将宽大的外裳给他裹上,在黑夜中远看也能勉强糊弄过关了。
      “公主巧手”慕容朔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一点都没有着女装的羞耻。
      “跟在我身后,弯着点腰走,别抬头,别出声。”
      两人挑着漆黑人少的小路走,遇到了一队巡逻的禁军,为首的小统领看到秦安便立刻低头行礼,退出三尺以外,满脸堆笑
      “公主怎的还在散步呢?听闻宫中来了贼人,我们正查着呢,公主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吗,我与几位公主玩儿久了些,没想到都这样晚了。劳烦借个灯笼,我这就出宫了。”
      “夜路难走,属下带人陪着公主吧。”
      “多耽误你们的差事啊。”秦安扭了扭手中的丝帕“若是你们被罚了该如何是好啊,我带着婢女呢,自己能行的。”
      小首领感动的立刻劈手夺了一盏灯笼递给她,目送她离开。丝毫没人怀疑她身后的人是谁。
      秦家马车停在宫门已等候多时,桃芸急的直跺脚,
      看见她来了连忙奔上去“公主怎么才出来啊,担心死我们了。”随即疑惑的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慕容朔身上
      “上车,勿声张”秦安低声吩咐道,三人迅速上了车放下帘子。桃芸战战兢兢地打量着与自家公主坐在一处的人。
      马车驶出皇宫,慕容朔麻利的拆了女装,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的小丸子递给秦安,笑道“公主莫要担心,银针无剧毒,就是会发些小红疹罢了,吃了这药就没事。”
      秦安接过药丸用手帕包好收入怀中,用眼神示意他快滚。
      慕容朔挑了挑眉利落的翻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中。
      “公主……”桃芸颤着嗓音开口。被秦安打断了,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别多问,今夜之事不要向别人提起,否则会有大麻烦。”
      桃芸忙不迭的应下了。
      秦安皱眉望向窗外,总感觉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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