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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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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姹紫嫣红开遍,都这般付予断壁颓垣~”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戏子柔婉的唱腔透过窗棂传进来,唤醒了重重窗幔后的少女。秦安支起身子含糊的喊了一声“来人”
几个婢女自门外鱼涌而入,站在最前面的婢女名唤桃芸。桃芸撩起帐子,伸手来扶她。秦安继承了秦子安的所有记忆,自然地把手臂搭在了桃芸手上,任由她扶着自己下床,穿衣,洗漱,用膳
“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秦安懒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用帕子垫着剥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回郡主,今日公子设宴邀请京中贵人们来府中赏花。”桃芸屈膝在边上替她扑扇,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是吗”秦安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净手指“我们也去看看。”
刚出门便迎面碰上了一个一袭青衣的女子,她看到秦安瞬间堆起了笑容,亲昵地上来挽她的手。
秦安记得这是秦家收留的族中孤女秦悦,按年纪叫她表妹。这位表姐……可没少给秦子安使绊子,偏生为了好名声秦子安只能忍下来不敢闹大。
秦安抽回手,淡淡扫了她一眼“我记得你父亲生前并非官身。”
秦悦的笑容僵了僵,随后捻着衣角可怜兮兮的开口
“是的……父亲一腔抱负却英年早逝……”
“所以,你没有任何爵位和封地”秦安打断她的话“可我是朝廷亲封的越宁郡主,你应该给我行礼,而不是毛毛躁躁的拉扯我的衣裳。”
“这……我们以前……”秦悦面露难色
“以前年少无知,表小姐不该用它做借口的。别叫有心之人听见了以为我们秦家不会教养,损了家族颜面”秦安冷冷道“桃芸,给表小姐示范一下怎么行礼。”
“不必!”秦悦黑着脸拦住了桃芸,在她面前跪下,双膝着地声音满是不甘“给越宁郡主请安,郡主安康。”
“这就对了”秦安也不让她起来,抬脚从她边上走过
“孤女是你的身份,不是你的护身符,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秦悦跪在原地,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秦安回头一看,提点身边的婢女“表小姐三年孝期未过。”
桃芸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把秦悦带下去换衣卸妆,素食斋戒,秦安点点头“看着她,有动静就来向我禀报。”
桃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掩盖下去,语气越发尊敬“是,郡主。”
转角处,一位绿裙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秦安与她擦肩而过时,少女伸手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秦安略有些诧异的看过去,少女抿了抿嘴,低声道
“安安,我能和你谈谈吗?”
她秀丽的脸上带这些忧虑和疑惑,却并无恶意。秦安思忖片刻后答应了。
两人走到一间安静的偏房坐下。少女率先开口
“你好像变了,但我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
秦安笑意不达眼底“你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就那么几句话便能听出来。”
“可是谁欺负你了?”庄玉略有些着急
“没有倒是没有,只是如你所想,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秦安淡淡道“字面意义的不是,秦子安早已不在世上,我受人之托来完成她的未尽之愿。”
庄玉脸上写满了震惊“怎,怎么会!”
秦安单手托腮,眼尾上扬,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解释过了吗,看在你是她最真心以待的朋友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
“你生病了是不是?还是那个三皇子叫你伤心了?你别这样吓我啊安安。”庄玉声音带了些哭腔,着急的拉着她的手晃
秦安正要说话,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刺痛,眼前影影绰绰的站了个人,一袭白衣,血痕累累,正是早该消失不见的秦子安。
在庄玉震惊的目光中,秦安缓缓起身走了出去,顺带把门带上。不忘转头提醒一句
“快入轮回了吧?这会儿跑出来小心鬼差。”
片刻后,庄玉失魂落魄的推门出来。
她的脸色煞白,几乎要站不住,扶着墙堪堪稳住身形,杏眼红肿,看得出来刚刚才大哭了一场。
秦安半靠在廊柱上,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怎么样?”
庄玉声音沙哑“我的安安受了那么多苦……她怎么会受了那么多苦呢……”
秦安微微仰头,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选择,算是自作自受?”她红唇轻启,唇角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我只是来收拾烂摊子。”
庄玉突然扑上来死死抓住她染了蔻丹的双手,眼眶通红“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秦安淡定的拉开她的手,有些不解“她过得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难过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好好的替她活下去不就好了吗?!”庄玉秀气的面容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扭曲。
秦安则是更加不解
“我为什么要代替她?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啊。她的家人,亲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完全代替她”
“你告诉其他人了吗?”庄玉慢慢冷静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仁里不再有温暖的光,沉寂的像一潭死水。
“没有”秦安摇摇头“工作需要,我要利用她的身份行事。”
“所以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只告诉了我?”
“因为你对她要复仇这件事毫无用处啊。”秦安耸了耸肩,“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完全成为她,我只告诉你,是因为其他人我还有用。懂了吗?”
庄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秦安也懒得管她是什么态度“你要是说出去的话……”
“我不会”
“那就没事了,你回去吧。我的事以后少掺和进来,出了问题,概不负责。”秦安拍拍她的肩,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不曾回头看一眼。
走出一段路之后,秦安摸了摸怀里的香囊,这是秦子安母亲的遗物,是秦子安最宝贵的东西。
她在花园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妥帖的把香囊埋了起来,压实最后一捧土,秦安抬头看了看变得阴沉沉的天色
你该和这里告别了,秦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