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再遇 ...
-
相比第一次被逐出家门时的狼狈,好歹这回的衣着算是体面的,时诺岑回望那栋欧式小楼,难免自嘲的想。
她手拎行李箱,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一路上,不少出租车司机经过她时,都故意减缓车速,伸着脖子在那边喊:“姑娘,打车吗?”
时诺岑摆了摆手,司机似乎非常失望,有的还嘀咕了什么,无非是看她身着大牌,以为是个不差钱的主,没想到这么抠儿。
她以前嫌弃茹希橙消费观太抠,没想到现在又被别人嫌弃。
或许真是风水轮流转吧。
经过一个幽长的巷道时,突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窜了出来,抢了她行李箱就跑,那人速度飞快,时诺岑眉头一蹙,立即拔腿狂追!
若换以前,她当然懒得奔跑,那点价值的东西,都不值得她弯弯腰,但现在!抢她东西,就是等于挑她的衅、要她的命!
干他丫的!
时诺岑紧跟那男人身后,怒追好几条街,谁知那人就像条蚯蚓似的,滑不溜秋,还一个劲的往偏僻的暗巷里钻!
她心道绝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便眼疾手快的拿过墙边的一根苕帚,高高举起,做投掷状,眼神微眯,如豹如鹰,谁知那抢东西的男人竟忽然慢了下来,反而扭过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她竖起中指,嘲讽一笑!
时诺岑直觉可能是到了他的老巢!
果不其然,下一刻的暗巷口,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几个街头混混,一个个拿着棒球棍,光着膀子,打着赤膊,为首一人狞笑的瞥她,再指了指一旁抱着行李箱的抢劫犯,把手里的棍子砸的梆梆响:“小妞,好大的胆子!竟然独自追到这里,他可是我小弟,被你追的这么惨,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以后老子还怎么在道上混啊!”
相比抢劫犯,时诺岑只是气息略微急促了些许,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脖子微扭,长发瞬间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呵!我如今虽是虎落平阳,可也不是你们这种人能随意招惹的,若是不想去医院躺个十天半月,便乖乖还了东西,退下去!”
“哟吼,这小妞口气倒不小!吃你爷爷一棍!”为首的混混目光一厉,举着棒球棍就冲了过来!
时诺岑却把苕帚一扔,赤手空拳的迎击上去,旋身一转,避过最烈的攻击,再并指成掌,素手那么一劈,杯口粗的一根棍子竟然“砰”的一下,应声而断!
为首的混混看着落在地上的半截棍头,不由的吞了口吐沫,大叫一声:“娘的,你TM还是女人吗!居然这么能打?该不会是男扮女吧!”
扯高的嗓音,除了极度震惊之外,细听之下,竟还夹着几分恼怒!
时诺岑闻言感到十分无语,攻击的手势不停,直接敲了他的脖颈,扬声道:“现在可是abo时代,你却只记着男和女!活该被打!”
“而且女人怎么了?”时诺岑眉梢微挑,飒爽一笑,绕至混混身后,直接飞起一脚,落地时,衣裙翩跹,尘土飘扬:“女人照样也能把你收拾的哭爹喊娘!”
“嚣、嚣张什么!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个,我们可是一群!大家一起上!”为首那人见势不妙,捂着疼痛难忍的脖子,拖着直不起腰的身体,赶紧招呼起众小弟!
面对蜂拥而至的乱棍打击,她从容不迫,步伐变换,宛若灵巧翩飞的蝴蝶,唇角始终扬起一抹自信而凌厉的笑意,这种自信让她愈挫愈勇,也让她的招式看起来愈发强大,混混们却是手脚虚软、节节败退!
抢劫犯抱着行李箱,看着几乎一面倒的局势,心惊胆颤下,竟然脑抽的将行李箱砸开,颤着嗓子高喊一声:“臭娘们!就算我抢不到,也不可能让你拿回去,大不了就……全毁了!”
他拿起行李箱里包装精致的护肤品,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墙上砸,但由于包装太好、外壳太硬,饶是他扔的大汗淋漓,也没得尝所愿,但他偏就和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较上劲,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地上,挨个拧开盖子,将它们翻过来往外面倒!
价值20万的护肤品,还没正儿八经的用过几回,便全被弄撒在地,或乳白或金黄的液体,散发着优质浓稠的香气,与污泥尘土混杂在一起。
在毁灭完瓶瓶罐罐后,抢劫犯又把破坏欲对准了那些衣服,翻出行李箱中的剪刀,伴随着咔咔的声响,昂贵的布料碎成了破布条。
“你找死!”时诺岑大喝一声!
混混们瞧见时诺岑被激怒的表情,一瞬间冷汗直冒,但为了颜面,全都梗着脖子为抢劫犯叫好!之后便惊恐的发现女人的武力似乎翻倍了!
时诺岑不再留手,一举一动间分筋错骨、力道十足,眼眸里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卸了抢劫犯的双手和下巴,让他再也无法偷盗和说出恶心的话来,回身踹他膝弯,只听清脆无比的一声咔哒!大腿和小腿骨节直接错位,一个成年男人发出呜呜的惨叫,僵直的倒在地上,嘴巴因无法闭合而流出浑浊的涎水。
时诺岑一脚踩在抢劫犯的脸上,俏脸紧绷,转身回望:“现在,还有谁?”
混混们看见那人的惨状,早已吓的呆若木鸡,等回过神来,一个个丢下手中的棍子,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姑奶奶,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呵呵。”时诺岑冷笑,“想走?没这种好事!乖乖进局子里去!”
“不是吧!”其中一人想要反抗,膝盖刚直起半截,但时诺岑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脚尖往地上的棒球棍轻巧那么一踢,那棍棒瞬间飞起,不偏不倚砸中他脑门,一瞬间眼冒金星、意识震荡,半晌都回不过神。
其余混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吾命休矣”的绝望来:这女的分明是个练家子,少说也有十几年功夫在身,他们如今是踢到铁板了!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你们早该料到今天!”时诺岑一边拨打报警电话,一边踢了歪七扭八的混混两脚:“都跪好了!不要东张西望!”
混混们立马垂头耸肩,安静如鸡。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与时诺岑亲切交流几句,还夸赞了她的勇气,之后便带走一众混混和半瘫着的抢劫犯。
人走车空的深巷,清风吹过,吹起阵阵尘土,也吹起护肤品的浓香。
时诺岑站在原地,看着行李箱中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物品,饶是她天生情感淡薄,也难免觉得刺眼和委屈,她仰头看天,扯了扯嘴角。
忽然,巷口传来一道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与此而来的,还有那人身上清冽的柑橘香。
时诺岑侧眸一看,来人竟然是戴着宽大遮阳帽,脸戴紫色口罩的前妻。
“怎么这几天哪都有你?”时诺岑认出的瞬间,不禁脱口而出!说来确实奇怪,前几年是怎么都碰不见。
茹希橙瞧了她两眼,却道:“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时诺岑惊讶的摊了摊手,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模样:“我才不会哭呢,自从上小学起,我就没哭过了好吗。”
她向前走两步,伸手比了个芝麻绿豆的距离,语气还有些小骄傲:“就这点儿挫折,呵,未免太瞧不起我。”
“假使你能为我哭一次。”茹希橙低语。
“嗯?”时诺岑是真没听清。
“没什么。”茹希橙却扯下口罩,轻松的勾了勾唇角,意有所指的道:“能笑,当然没人想哭了。”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时诺岑狐疑着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前妻。
茹希橙又戴上口罩,只说了两字:“迷路。”
“那你迷的可真够远的。”时诺岑随口一吐槽,而后抚了抚耳垂,这是个有些心虚的姿势:“那什么,借我点钱呗,我还没吃饭。”
茹希橙瞧了瞧她,直接下颚一指,便是跟着来的意思,紧接着调转脚步,去到另一边。
时诺岑感受着胃部的空荡,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估摸着前妻坐拥千亿家产,怎么也得请个超级大餐吧,结果却在路边的一家面馆前停下。
前妻转过身来,眼眸流转,阔气的说:“随便吃,管够。”
时诺岑听的嘴角微抽,拉过她的胳膊,轻声耳语道:“不是吧,妹妹,你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请姐姐吃路边摊呢,能不能大方点?”
茹希橙却环着手臂,睨她一眼:“我已经很大方了,你如果能在面馆吃掉一万,哪怕是十万、百万,我也照付不误。”
“什么一万十万百万的!我又不是猪!”时诺岑发现前妻是真的变坏了,整个人腹黑的不行。
但她不甘被前妻这样压制着,便拉过前妻的手,快速走过长街,一直走进昏暗的巷口,一路上光影明灭,二人静默不语,就像上演着一出老旧默片。
待走到一面尚算干净、附近又很安静的白墙前,时诺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与茹希橙对望,忽然伸出手掌,单手撑在墙上,支于她的颈侧,另一手抚上她的耳廓,指端勾起那条细白的口罩带子,缓缓揭下,动作间蹭过柔软的脸颊,那细腻如玉的触感,惹得指腹往返流连,也似乎引得身前人粉唇微张,呼吸一窒。
时诺岑摆出谈心的架势,凑近了些,渐渐的呼吸交缠,眼中光影变幻:“你说说你,都许久不见,又有过往的交情在,就不能对我好点?比如——”
话还未说完,前妻便将脸庞侧了去,只留给她一条微捺倔强的唇线和起伏不定的胸腹轮廓。
好像是气着了?时诺岑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秒便听见前妻有些冷冽的说:
“时诺岑,和你结婚的三个月,我从没花过时家一分钱,那时请你吃的,哪次不是我所赚取的全部?”但你从没珍惜过……最后这句,茹希橙深吸一口气,没有说出口。
时诺岑却感到几分莫名:“可是我从没让你这样,当时给了你好几张黑卡,你都不用。”所以,这能怪我吗?
“罢了,和你说不通,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茹希橙抬头瞪她一眼,脸颊因为生气而变得殷红,气息微喘,一丝一缕的拂过对面人修长的颈项。
“好吧,知道你自尊心强,可是都结婚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确实没必要那样。”时诺岑觉得前妻晕红脸的样子,就像熟透的樱桃,怪可爱的,不知不觉便旧习惯发作,伸出指尖,如同离婚前那样,俏皮的捏了捏她柔软的粉腮。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二人同时一怔。
半晌后,茹希橙想起什么,秋水般的双眸瞄向对面人的长腿,翻起不久前的旧帐:“那天在车上,你还说你的腿一直都只是你自己的,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时诺岑闻言,却是柳眉轻挑,抱臂一笑:“你这话说的就有点故意歪曲了,腿和钱,能一样吗?”
二人你瞪着我,我瞧着你,齐齐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