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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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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电话打到警察局这边的是受害人女儿的丈夫,也就是他的女婿。
出乎我的意料,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推迟去警局的时间。
“推迟……?”
看来安井同样也很震惊,在我因听到这个消息而皱眉的下一秒,他惊疑地发出疑问:“你确定吗,直人先生。容我提醒一句,辻部先生可是已经被确定是他杀,无论如何,我想家属都应该要来警局的。”
直人,辻部直人,辻部家的女婿,从姓氏就可以看出来了,他是入赘进辻部家的。
虽然是第一次办案,第一次当侦探,但是我还是知道基础该怎么做的。
于是在刚到达警局时,我就问他们要了死者的身份,以及家庭背景。
大致可以如此概括——
辻部和夫,男,企业家。
妻子已亡,足下有一男一女两子。
他的儿子患有精神疾病,前几年在外国一边上学一边治疗,今年才回国,是个画家。女儿则很健康,不知道是不是在当成继承人培养。
所以他的家属并非只有一开始说的“女儿和女婿”,只不过另一个孩子的情况有些特殊而已。
这点消息就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我想要的关键信息一点都没有啊。
原本想等着辻部和夫的家人来了之后再具体询问的,但是现在看来……
“父亲突然死掉的消息打击到了爱子,爱子她最近本来身体就不好,不久之前晕过去了,现在还在昏迷中,我需要留下来照顾她。哥哥他……腿脚也不便。”电话里,辻部直人的声音充满愧疚,“十分抱歉,警官……虽然无法过去,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出真凶。”
真是处处都充满矛盾的话。
我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井刚想答应,突然被我拉了下袖子,他低头,待看清我展示给他的手机屏幕上的字后,看了看我,面露诧异。
快点的,我松开他的袖子,重重的,但也是无声地点了两下手机屏幕,无声催促。
在没找到真凶之前,所有与死者有关联得人都是嫌疑人。
在这种情况下,我身为侦探的身份就在他们之上。
至于警察,他们在委托我后则一定会听取我的意见,我与他们是关系平等,甚至可能也在他们之上的身份。
而我在很久之前则说过,只要我的身份在上,那么我的社恐程度则会在极大程度上减弱。
摆脱,要是再蹑手蹑脚踌躇不动,要是再因为害怕社交而不出声,有趣的案件就会溜走好吧!
而且既然已经接下案子,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啊!
所以,快·点·的——!
“——警官?”
电话对面的辻部直人因为安井明显的停顿发出疑问,我一戳安井,看他再次看过来,朝他做了个口型。
不·要·太·生·硬。
不愧是江户川乱步认可的警察,安井在反应过来后马上朝我一点头。
“啊……直人先生,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说道。
辻部直人自然是问什么事。
“我们虽然很想为您的丈人找出真凶,但目前很多信息都了解不充分,因此,叫你们来警局并不只是为了认领,也是为了多了解情况。”安井一边说一边看向我。
这样说可以吗?
我点头,并摊了一只手,示意他继续。
“为了加快案件破获的速度,我们可以到您家里去找您了解情况吗?”
“啊,嗯……这个……”
这一次,辻部直人的话出现了明显的犹豫。
我快速打出关键字,再展示出来。
安井问:“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不,不不,没什么不方便的!”辻部直人回答的很快,“只是……要麻烦各位警官再跑一趟……我到时会派人在门口迎接。”
“没什么麻烦的,那就这样定好了,我们马上就到。”
安井挂断电话,再次询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您是觉得死者的家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了,再未确定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是嫌疑人。”我也再次回答了同样的内容,“他的家属和下属,所有人都有犯案的可能性。”
“不能总是听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说着,我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你需要去看,去确认。”
“只有你自己看到的,才能基本上可以确认。”
到了这种地步,我依旧不敢说出绝对的话。
不过……
“这位辻部直人先生性格懦弱,很容易动摇,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或许从他这里出发会发现突破口。”
正提议着,却听安井震惊地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
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什么怎么知道的?
“你们刚才不是刚通完话么?”我迟疑地说道,还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你是没听到他说话吗?”
“听到了,可是他前面回答地不是很正常吗?”安井说道,“只是后面在提到要去他家拜访时,因为是猝不及防的请求,所以有些犹豫也很正常吧?”
犹豫?
一般人听起听出的是这种感觉吗?
可我却觉得,这不是什么犹豫。
“安井长官,”在我叫出这个称呼后,他十分明显地身子一僵,“需要我再次,再次提醒一下您吗?”
“不要太过同情嫌疑人,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这起案件在一开始就毫不知情呢?”
“只要不是百分百的确认,那就不要相信,用耳朵听是一方面,用眼睛看又是另一方面。”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言行举止都是能够伪装的,但是,当人具有某种目的时,他们的所有行为都无论再怎么伪装都会指向这个目的。
以及,下意识的行为不会骗人。”
安井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所以您是从他刚才下意识的行为有问题……?”
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也米花町警察是吧?
就算有侦探在场,也给我戴好你的脑子啊!!!
特别是我这种菜鸟侦探!!!
“都有。”
为了压制自己内心的烦躁,我简短地答完,然后往门口走。
“走吧,我去叫乱步老师他们。”
“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
江户川乱步很明显还没有睡醒。
这点从他不久之前把毛毯全都拉到自己这边可以看出来。
他看出了我要和安井说话,于是坚决不想和我们一起坐。
因此最终,我和安井单独坐在了一辆警车里。
去死者家里当然不可能只有安井一个警察过去,先不提去的是不是同样是嫌疑人的家,只要辻部和夫住过那里,那他在那里留下的生活痕迹就也要被纳入搜查范围。
换句话说,我们要去收集它的遗物,并看看那能不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我不习惯坐在前排,因此副驾驶的位置空了出来。
此刻,我正一人坐在宽畅的后座中,驾驶座上的安井正安安稳稳地扶着他的方向盘。
“事先说好,我的想法只是一个参考,我们是处于一个讨论的状态,因此,如果有不同的观点,我希望你能提出来。”正式说出自己的观点前,我先飞快地叠了个甲。
安井很上道:“当然,您说吧。”
既然是第一次合作的人,那么我就会尽量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推理过程讲出来。
这样是为了因为漏下什么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以及,告诉对方——虽然我以后可能不会再这么详细的解释,但我的每一个推理都是有依据,经过我思考而得出来的,并不是张嘴就胡说的。
“为了让我的观点更容易理解,我们可以逆着时间线来看。”我说道,“已知,死者的身份是辻部直人的丈人,那也就是说,即使辻部直人对辻部和夫的重视程度即使没有对他妻子的高,也应该高于其他人。”
“毕竟最起码,那可是他妻子的父亲。”
安井直视前方,认同道:“是的。”
“可是,面对自己的丈人死亡这么重要的事,他嘴上虽然一直说着自己的重视,但在行为上,他却在拒绝到警局来。”
“那也不是一种刻意的拒绝,而是摆出了一副不那么关心的态度。”
安井:“可他不都解释过原因了吗?那是因为他的妻子,辻部爱子晕过去了,他想要照顾自己的妻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照顾妻子很正常,但在涉及到死亡这种十分严肃的话题的情况下依旧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拒绝到警局来这件事就不正常。”我干脆道,“辻部家是只有他一个人了吗?我不相信。”
“虽然我们还没到达辻部家,但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他们家一定是有专门照顾人的佣人才对。”
“虽然佣人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会去雇佣的,但他们家可是有个腿脚不便的人,也就是死者的儿子,更别提他前几年还有精神疾病,并且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治好,这样就更需要人照顾。”
“如果我们为辻部直人找理由说——辻部直人是一个人在照顾两个人,那这就和他说的话矛盾了。”
“矛盾?”安井很明显没想出有什么矛盾。
这很正常,因为一开始他没有想过嫌疑人中会有辻部直人,所以他说的有些话都选择了忽略。
“在他说辻部爱子需要人照顾后,他又说了一句话——”我顿了顿,组织好语言后才继续说道,“他说——‘哥哥他腿脚也不方便‘。”
“这句话可以翻译成——如果他腿脚方便,就会到警察局去,然后留‘我’一人继续照顾爱子。”
“而且,如果他真的有在同时照顾两个人,他就会直接提出来,可他却只提了在照顾自己的妻子。”
“因此,他们家应该是有能够照顾人的佣人存在,而且既然是企业家,就不可能只请照顾一个人的数量。”
“对了,还没问,我们要去的辻部家,是普通的楼房吗?”
安井答道:“不,是一个很大的别墅,自带院子,就在市中心。
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别墅的打理——也是需要人力的。”
“所以——”安井恍然。
“所以,真是十分矛盾啊,”我接话,“言行举止都不一样呢,那个辻部直人。”
“要么他是真的与他的丈人关系冷漠。”
“要么他是在隐藏些什么。”
要么就是,二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