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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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御史府，钟琦央直接拉着谢清珩进入书房。
谢清珩看到钟琦央郑重的神色：“怎么？在想郭达海的事？还是在想顾怀清即将离京？”
钟琦央把这段时间沐灵蕊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一遍：“谢清珩，你为什么会对沐灵蕊这么好？”
青梅竹马？男女七岁不同席，谢清珩住在外院，沐灵蕊在内宅，两人的情谊跟永定侯府其他人比起来虽然算不上淡薄，但也没外人说的那么深厚。
祖母临终嘱托？永定侯老夫人对谢清珩的好，前提是威胁不到永定侯府的利益，要是威胁到侯府利益，谢清珩随时都能被抛弃，就像十几年前谢清珩外放边疆做官时那样。
谢清珩心里也清楚，不然回京后，谢清珩不会不顾老夫人挽留，执意跟永定侯府划清关系，搬出侯府。
想通后，钟琦央愈发不能理解谢清珩为何对沐灵蕊多加照拂？
见谢清珩不说话，钟琦央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你心里清楚吧，沐灵蕊对你的心思，可你还是选择纵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谢清珩将钟琦央搂紧，声音沉闷：“我欠她的。”
钟琦央把谢清珩推开，上下打量谢清珩，确定他没有撒谎后，不解道：“你欠她什么？”
谢清珩深吸一口气：“具体缘由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灵蕊再打搅我们。”
“保证？你怎么保证？”
“央央，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谢清珩恳求地看着钟琦央，钟琦央闭了闭眼：“这是最后一次。”
安抚好钟琦央后，谢清珩转身去了沐府，从沐府丫鬟口中得知，沐灵蕊最近隔三差五往外跑，很少待在府里，谢清珩想起钟琦央和顾怀清对他抱怨沐灵蕊的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把丫鬟打发出去，谢清珩独自坐在大堂，双目紧闭背靠椅子，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响起丫鬟们的请安声，谢清珩知道是沐灵蕊回府了。
“你去哪了？”谢清珩睁开眼睛，盯着沐灵蕊。
沐灵蕊被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谢清珩，惊喜道：“表哥你出狱了！”
谢清珩发现沐灵蕊衣着艳丽，跟在身后的秋燕怀里满是礼盒：“你去哪了？”
沐灵蕊顺着谢清珩视线看去，意识到不妥，朝秋燕使了个眼色。
秋燕会意，屈身朝谢清珩行了个礼后，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匆忙离开。
“看来你出门一趟收获颇丰啊。”
“表哥，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不能出门散心买东西吗？”沐灵蕊向往常一样，朝谢清珩撒娇抱怨。
“能，当然能，不过你哪来那么多银钱？”
沐灵蕊贝齿轻咬下唇，她不能让表哥知道是永定侯府给的，不然表哥肯定会生气，于是打算跟以往一样，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沐灵蕊上前想挽住谢清珩的手，没想到会被谢清珩躲开。
见沐灵蕊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谢清珩心中的猜想仿佛得到证实：“是永定侯府吧？”
沐灵蕊眼神闪躲，但还是不肯承认：“唉呀，是外祖母留给我的嫁妆啦。”
谢清珩深吸一口气：“你确定还要骗我？外祖母留给你多少嫁妆，我心里有数。”
谢清珩知道表妹不善经营，手中银钱有限，哪怕往日有他补贴，表妹的穿着打扮也从未这般奢华。
沐灵蕊一口咬定就是老夫人给她的，甚至反过来指责谢清珩：“表哥为什么不信我？”
“我信你？”谢清珩被气笑了。
“你也要看看自己干了什么事，值得让我信任。”
“我干什么事了？”沐灵蕊依旧嘴硬不肯承认。
谢清珩指着沐灵蕊头上戴的金镶玉发簪，手上戴的紫玛瑙手镯：“虽然我不太了解这些首饰，但我能看出来它们价值不菲，你现在还要继续狡辩吗？还有我在狱中那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见沐灵蕊不说话，谢清珩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什么时候跟永定侯他们恢复关系的？”
沐灵蕊知道瞒不过去，眼泪扑簌簌往外流：“表哥，我也是被迫的。”
谢清珩扯了扯嘴角：“被迫？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沐灵蕊见状，知道表哥对她失望了，她在不做点什么，表哥是真的要放弃她。
谢清珩抿了抿唇：“上个月，我接到姑父的来信了，他……询问你的近况。”
沐灵蕊听到表哥谈及自己父亲，整个人僵住，她已经很久没听到父亲的消息了。
沐灵蕊在母亲逝世后，被父亲送到京城交给老夫人扶养，再次回到父亲身边，已经是快要成婚的年纪了。
那时候父亲身边已有娇妻幼子，并不缺她这个不养在身边的女儿，沐灵蕊待在家里远不如待在侯府自在。
所幸她很快到了出嫁的时候，不必再待在家中。
父亲为她挑选的丈夫虽然出身一般，但相貌性格能力都属上乘，沐灵蕊心中的不满，也在朝夕相处中逐渐消失。
直到丈夫因病离世，沐灵蕊还没从丧夫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就被婆家强逼着留在夫家，给夫君守寡。
不知是婆母刻意苛责还是守寡的日子本就困苦，沐灵蕊再也忍受不了守寡的日子，偷偷买通下人，跑出夫家。
她一路跑回娘家想要得到救助，没有遇到父亲，倒是见到了关系疏远的继母和妹妹。
继母害怕她连累自己的女儿，派人把她送回夫家，夫家得知她竟私自出逃，怒不可遏恨不得把她一根白绫绞死。
可碍于她父亲还是放她一马，只是她的日子变得比以往更加困苦。
逃离的契机是夫家听说天子近臣是她表哥，让她给表哥写信拉拢关系，她一方面顺应夫家一方面着手准备出逃回京。
最后她趁夫家对她放松戒备，带着秋燕坐上回京的船只。
可上了船，秋燕告诉她，这两张船票是她父亲帮她准备的。
沐灵蕊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为什么上门求救时冷漠相待，等到做足准备才伸出援手。
“我爹他，说了什么？”
谢清珩：“姑父他问了你的近况，还说近几年金家败落，就算你回去，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沐灵蕊冷笑一声：“怎么？他是打算再把我卖一次？”
沐灵蕊年幼时母亲逝世，被父亲送到永定侯府，交给老夫人抚养。
到了婚嫁年纪，老夫人在京城早早为沐灵蕊相看好人选，只可惜拗不过沐灵蕊亲生父亲，只好把沐灵蕊送回家。
等沐灵蕊回到父亲身边，才发现父亲早有娇妻幼子，家中没有自己的位置。
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把她嫁给同僚之子。
想到江州的艰苦和夫家的恶劣，沐灵蕊瞳孔紧缩，不知是气愤还是害怕，身体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回！我好不容易才从江州逃出来，你凭什么让我回去！”
“那你留在京城干什么呢？继续给永定侯府当棋子？”
沐灵蕊瞪着谢清珩：“我没有。”
谢清珩不惯着她：“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这些年，大伯母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吗？你本来可以留在京城，嫁给祖母相看好的世家公子……”
起初，沐灵蕊父亲想把沐灵蕊接回江州时，老夫人并不同意，毕竟京城的生活比江州好了不知多少，可架不住当时永定侯有求于沐毅中，侯夫人在耳旁以沐灵蕊是外姓人，婚姻大事还是由父母做主为好等理由劝说，在老夫人摇摆不定时，大夫人直接背着老夫人给沐灵蕊收拾好行李，把沐灵蕊送回江州。
沐灵蕊泪眼婆娑：“我有什么办法？表哥你答应过外祖母，说会照拂我，可你真的好好照顾我了吗？”
谢清珩咬牙切齿：“我没有吗？归根结底是你自己太贪心。”
沐灵蕊把眼泪擦干，站起身直视谢清珩：“我贪心？谢清珩，别忘了，这是你们欠我的，我娘为什么会死？外祖母临终前又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当年，先皇打压世家，老永定侯为向皇帝示好，保住门楣，不顾老夫人反对，将自己的嫡长女谢文心嫁给寒门出身的进士沐毅中。
沐毅中没有背景，见自己娶得高门贵女，以为可以靠妻族平步青云。
可等分配官职时，发现自己因为娶了高门贵女，被外放到偏远的江州做官，对谢文心的态度急转直下。
而谢文心金尊玉贵娇养了十余载，被侯府精心培养，本以为会嫁给王公贵族或者世家公子，没想到父亲为了门楣把她下嫁给一个穷书生。
谢文心满腹怨怼，对沐毅中很少有好脸色。
后来谢文心随沐毅中前往江州，思念京城加上夫妻不睦，长此以往郁结于心，一直卧病床榻，最后英年早逝。
老夫人得知女儿死讯，心中后悔不迭，为了弥补女儿，便很沐毅中协商，将沐灵蕊接到身边扶养。
“欠你的不止我一个，是整个侯府。”
“可要不是因为你父亲，我娘当时说不定可以留在京城，你们二房欠我和我娘最多。”
沐毅中任命书下来时，谢文心曾回侯府寻求帮忙，希望能留在京城。
当时恰逢谢清珩父亲官职变动，老永定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出嫁女大动干戈，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说不定会耽误族中子弟仕途。
于是老永定侯反过来劝谢文心出嫁从夫，让她乖顺跟丈夫赴任，等时机到了，再想办法让她回京。
沐毅中看出侯府态度，对谢文心也冷淡下来。
这件事谢清珩之前从未听过，见沐灵蕊满脸怨恨，心情复杂：“所以你觉得都是我父亲的错？”
沐灵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谢清珩看出沐灵蕊心中所想，自嘲一笑：“这件事我第一次听说，我不清楚我父亲知不知晓，不过我问心无愧，至于回不回江州随你，但你最好远离永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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