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定要恨我》叶底花

57、冷淡

　　汪烨所有的预感都一一应验了，唯独对于郝运的，他选择不去相信感觉，他只相信郝运，实实在在的郝运。

　　他问郝运什么时候打算来京市，他却沉默了，他原以为这是他们这么多年分隔两地以来最迫切的愿望，现在却像是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郝运嗫嚅的低着头没看他的眼睛，“我……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等我安顿好一切，等我再多赚点钱，等我……”

　　“好！我等你！多久都等！”汪烨不想逼他，只要他能过来就好，5年都等了，不差这一点时间。

　　郝运却迟迟没有抬头，汪烨注意到了他鼻尖悬挂着一滴透明的泪滴，他在哭，没有任何声音，只是眼泪不断线。汪烨抱住他，安慰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阿姨的医院，郝梦郝强也即将要考大学，我没有怪你，真的！我愿意等！”

　　郝运在他肩膀上沉重的点着头，但却泣不成声，那是汪烨第一次见到郝运哭的撕心裂肺，他能感觉到他的无力和憎恨。那时汪烨以为他只是发泄他身上一直甩不掉的担子，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自己当初有多愚蠢！多可笑！

　　完美世界成功上市的那天汪烨在发布会上见到了有史以来最帅的郝运，他是那样的光彩夺目，那样的优秀，他一直都很优秀，一直都是！

　　而洪学易盗过去的游戏其实是被郝运提前写好了病毒，他的游戏上市没多久就彻底瘫痪自爆了，他们不得不把这款游戏下架。汪烨一想到洪学易那张阴险狡诈的脸上愤怒
　　不堪的表情心里就莫名的舒畅，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活该！

　　郝运的游戏比他们预想的市场反应要好，应该说他设计的游戏成为了当时红极一时的全民游戏，火爆程度堪比拳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开始有了专业的设计团队，有了自己的办公区，郝运和老胡一跃成为了老板，相对而来的忙碌渐渐填满了汪烨和郝运本就少之又少的联系上。

　　郝运帮他母亲找了一家很好的精神专科医院，请了很细心的陪护，他家里那扇破烂不堪的门再也不用锁上三道锁。郝梦和郝强都争气的考上了大学，一个在京市，一个在海市，都是名牌大学。

　　郝强高二的时候，郝运一直担心他会考不上大学，因为他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子，整天茶饭不思的，注意力都没在学习上，那段时间学习成绩一直倒退。郝运还被他的班主任叫去谈话，让他好好开导郝强。

　　郝运对于这种事情束手无策，他自己都是高二早恋的人，有什么资格教育自己的弟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和郝强沉默的喝了一晚上的酒。临走前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的拍了两下，留下了一句，“你要先让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

　　从那天开始，郝强变了，他一门心思的开始追上之前落下的进度，不懂的就去找郝梦，他不笨，一个学期他的成绩就直线上升，最终居高不下。

　　祁城的所有人都说郝家出才子，一个傻子妈生了三个人才，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的慈悲，它从你身边夺走的那些东西总有一天会以其他的方式作为礼物馈赠给你。

　　但只有汪烨知道这些礼物全都是郝运呕心沥血的争取来的，跟什么破老天爷没有半毛钱关系！

　　胡俊杰带着自己创业成功的消息鼓起勇气去找了钱多多，这一次，他不再偷偷摸摸的在她学校门口张望。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站在钱多多面前，说，“多多，我们小时候的娃娃亲我想履行它，你还愿意吗？”

　　钱多多当时愣了好久，她笑着笑着就哭了，“你知道我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多少年吗？7年！我等了7年！你知道7年有多久吗？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不知道患得患失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你不知道被喜欢的人嫌弃，无视，冷漠是什么感觉，你更不知道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是什么感觉！”

　　胡俊杰只能一味的说着抱歉的话，他恨自己后知后觉，恨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恨自己以貌取人，恨自己的懦弱。

　　“我曾经很喜欢你！现在我只想祝你幸福！”这是钱多多对胡俊杰说的最后一句话。

　　胡俊杰那天在钱多多的学校门口站了很久，站到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他像是被钱多多判了死刑。与她而言，胡俊杰成了那个年少时的遗憾，她带着这个遗憾往前走了，并再也不会回头。

　　郝运后来又一门心思地投入了游戏制作，汪烨也进入了一家500强的企业上班，他们都忙了，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偶尔会打打电话，发发信息。每年的情人节他还是会收到郝运的礼物，每年都没有落下。

　　汪烨在京市租了一间单身公寓，起初的目的是为了郝运来京市时能和他缠绵悱恻，但实际上郝运自从两年前的下雨天来过京市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都是汪烨去看他，他每次过去祁城，郝运都是在工作，他还是越来越瘦，瘦的有些病态。

　　汪烨每次担心的问他，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没事，别担心！”

　　他开始剃成了光头，戴上了帽子，他说这样方便。汪烨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小卷毛在头顶上冒出弯曲的小尖尖。他眼里只有工作，甚至连汪烨在他身边坐了一整天他都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他多想郝运能抱抱他，亲亲他，可是都没有。

　　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更不是以前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点不如意就要抱怨。这种因为工作关系上的疏远又让汪烨没办法责怪他。他只能默默的忍受他们之间的变化。明明想改变，却又无能为力。

　　那个一看到汪烨低头就会发现他的郝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已经看不到他了？

　　他们这两年来就连上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等到汪烨发现的时候他们俩之间已经变成了这样。不咸不淡，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波澜。

　　原本放假的时间汪烨都恨不得自己能长对翅膀，因为千里之外的祁城有个他日夜思念的人。现在他竟然开始不喜欢放假，他爱上了加班，爱上了值班，他害怕一个人回家面对着空荡荡的卧室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对情侣都是这样，激情过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冷淡，他们现在的关系一点都不像情侣，更像是老夫老妻，是之前谢玲和汪国强分居的那种老夫老妻。

　　他们还没到7年，难不成就已经提前开始痒了吗？

　　谢玲和汪国强已经开始安排他相亲，天天都要在他耳边唠叨没完，他就跟应付差事一样隔三岔五就要去见见他们处心积虑安排的对象。事后他都会特地跟郝运说，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吃着飞醋，幼稚的生气。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无穷无尽的沉默，直到电话那头有人喊他，他才笑着抱歉，说他要去忙了。

　　汪烨有时候都觉得他是故意等着别人叫他，好让他脱离和自己打电话沉默的苦海。他也曾问过郝运，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以后，郝运每次听到这个问题表情都复杂的耐人寻味，就像是汪烨说了什么大言不惭，大逆不道的话一样让他难受。他瘦的只有一层皮的脸上总是难受的扭曲着，下颌紧紧的咬住，要不了多久他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抱歉，去接电话了。

　　因为他总是有很多电话，天天都是很多电话，他不知道原来老板这么多电话，这么忙，忙到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时间和他说说话。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汪烨选择了前者。他在五一假期前给郝运打了一通电话，他很严肃的说他要好好的谈谈，没有工作，没有电话，没有任何一切的好好谈谈。

　　郝运沉默了很久还是答应了。

　　一天以后的汪烨多希望自己那天没有去，多希望自己还呆在京市，多希望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即使没有拥抱，没有接吻，哪怕是不会再上床他都不在乎，只是这么过着，起码，郝运还是他的。

　　那天的他一出门就觉得自己右眼跳的厉害，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的心悸。一向坐火车不会晕车的汪烨那天却在火车上吐了。他回想着自己早上也没有吃什么，就是豆腐花和油条，难道是因为油条太油了？

　　他吐完还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受，他只能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曾几何时，他坐在火车上却没了归心似箭的心情。这种感觉更像是照惯例的出差。不觉得火车太慢，不觉得时间太慢，不觉得他是在去往祁城的路上，不觉得他居然是去见郝运，那个心心念念的郝运。

　　他徒劳的闭着眼睛，等待着胃里能平静下来，等待着睡一觉一切都会回到以前。

　　他想起了之前和郝运第一次偷偷摸摸开房的旅馆，他想约在那里见面，郝运却说自己没时间让他去办公室找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一瞬间熄灭，他挂了电话去了他的办公室。

　　胡俊杰看到汪烨又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这两年来他每次看到汪烨来找郝运他都是这副表情，问他他也不承认。汪烨索性就没当回事。

　　今天他快走到郝运办公室门口时胡俊杰突然叫住了他，汪烨疑惑的回过头，他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喝杯咖啡？”

　　汪烨笑了笑，指了指郝运的办公室，“我先跟他说几句话，等会我请你喝！”

　　胡俊杰强颜欢笑的苦笑两声，“行吧……”

　　汪烨笑着推开郝运的办公室，关上门时他没在办公桌上看见郝运，他走到休息室门口刚想推门，就听见了一阵湿润的接吻声。他心里一颤，手不自觉的发抖，肯定是他猜错了，直到他颤抖的推开门时他多希望自己亲眼所见的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