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终天之思 ...
-
燕知祸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在他意识快涣散时，他却看见山杞出现在眼前，看她虚弱不堪的样子，明显被魔海威力所伤，而且伤得不轻。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去！”
听到这句话，山杞愣住一秒，却顾不得回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颤抖着手持剑爬向魔海深渊。
看着她的动作，燕知祸一下就明了她的目的，听着耳旁剧烈的海浪声，眼看魔海快要将两人吞噬，他思索片刻，就立即迎着浪花来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剑扔掉，然后拿出自己的赤红黑刀，毫不犹豫地刺向魔海。
嘭——
不过一眨眼，魔海像被刺痛般发出尖锐的响声，仿佛要彻底震碎两人的耳膜般，而突如其来的晃动也让身处魔海深渊的两人东倒西歪。趁着魔海还没有崩塌，燕知祸抓着山杞的肩膀，想趁这空隙将山杞送回仙人崖，却发现自己自己伤得太深，屡屡使不上劲。
发现他意图的山杞缓缓抓过他的手，摇摇头示意让他停下。
燕知祸看着眼前人的反应，悲从心来，没想到多年前的惨剧今日再次因自己上演，由于魔海的震动让他无法说话，只能用腹语传音道：“对不起···”
等山杞听完这三个字，她只感到自己身体像一道光蔓延至任意一个地方，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事物。魔海彻底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燕知祸才醒来。之前他觉得自己被一片漆黑的混沌所困，让他透不过气来。但如今，不知为何他身处在一个熟悉的地方，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身处于一大片金黄色田野中，轻柔的风吹在他的脸上，耳边听见黄鹂鸟的清脆叫声。在不远处，有一个带着杏黄色帏帽的女子在等待着他，风姿绰约，长身玉立。
是心悠吗，他想着。他紧张地向她走去，脚步极轻，像是怕惊动了她，等走到与她不过几米处，他盯住那个娇小的背影，小心翼翼又略有期盼地问道：“心悠，是你吗？”
听见后，这位女子轻笑了一下，遂缓缓拉开帏帽，露出她出尘脱俗的脸，噙笑道：“等你很久了。”
多少个日夜，他盼望已久的这一幕，终于出现在眼前。只不过几步的距离，他看见她的笑颜的那一刻，不假思索地朝她跑去，将她牢牢抱入怀里。
确定她是真的余心悠，而不再是梦里的幻象后，燕知祸终于止不住地抽噎起来，像是有满腔的委屈而诉说不出。
“心悠，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此时的燕知祸感动万分，抱着余心悠的手不停收紧，丝毫不像在战场上的威风将军，倒像一个与心爱女子道尽思慕的郎君。
余心悠也揽着他的胳膊，笑道：“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燕知祸在一日之间销声匿迹，而楚子墨与余心悠则在这里，可以不被任何条论的束缚而自由相爱······
而在混沌外的世界，六界的一切都在继续。
天界不可一人无主，在众仙的举荐以及天宫娘娘的同意下，江维清被选为新一任天帝，延盈清君之遗志，续天界之荣光。
圣华殿早已布置妥当，辞旧迎新，雕梁画栋，登上宝座的路被铺上一层鲜红绒毯，宝殿内各处挂满龙纹旗帜，而圣华殿上方也有八十六只瑞鸟翱翔盘旋，以一派富丽堂皇的样子恭迎新主。
而此时的新天帝，已穿好华贵的金色冕服，伴有赤焰火纹于袍身；头戴琉璃金冕冠，脚踏赤舄，身披鹅黄佩绶，尽显威严。
由于时辰未到，现在的他还在明昭宫，跪在四块牌碑前，目光如炬，掷地有声道：“爹、娘、师傅，孩儿如今大仇得报，为你们平反罪名，沉冤得雪，总算不辜负你们的养育之恩。维清一定不负众望，当一名恪尽职守、保卫苍生的天帝。江维清，在此叩拜！”说着，他就向着四块牌碑郑重叩下三个响头。
不一会后，宫门外传来仙娥的传话：“陛下，时辰已到，您需起身到圣华殿了！”
这时，他才从拜垫上站起来，望着一块用银骨玉刻制的玉碑，眼中似乎有说不尽的深意，过了一会，他才庄重举起这块玉碑，走向圣华殿。
锣鼓喧天，锦带飘舞，彩丝飘在宝殿中，江维清踩在长长的红绒毯上，一步又一步，步步沉重，头戴繁琐华丽的冕帽，手捧一块青白色玉碑，受着众神的敬仰，走上宝殿中央的龙座。
身边的神仙都向他行礼，脸上喜气洋洋，庆贺这位新天帝正式入主凌霄宝殿。可唯有这位新天帝却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前方。
从殿门走到龙椅，这条由红毯铺成的路很长很长，他每一步都走得缓慢。鲜红的地毯，其实都是由鲜血染成的，而且是由他至亲至爱的人的鲜血。
“恭迎天帝登位，臣等愿天帝万岁无忧，天下太平！”
接玉玺，登天位，受万神朝拜，礼成。
当繁琐的仪式全部完成，天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排天庭政事，而是将一块玉碑置于面前的玉桌，庄重说道：“此次仙魔一战，天界不少天兵天将为此牺牲，本座意将他们的名字刻于天庭的铭香殿，受后人瞻仰，可有异议？”
众仙感叹于天帝义薄云天，感恩厚道，纷纷支持。
听罢，天帝才满意地点点头，捧着手中的玉碑走向一旁的后位玉座，庄重地将玉碑放于位上，才坐回原位。
而放在后位的那块玉碑，中间刻有“盈情君之碑”几个字，而右上角却还刻有几个小字：
江维清爱妻。
六界又重回最初的平静与安宁，天界新天帝即位后，专门打造了一尊盈清君模样的玉像放置在天界的草木园，甚至在凡间，他也在各处山脉下放置了盈情君的雕像，让后人都祭拜这位为拯救苍生而牺牲的草木之神。
一切又回到了原位，有一些事情改变了，又好像有些事没变，但不管发生了多么痛彻心扉的事，日月星辰还是没有随着光阴流转，不因任何事而停留。
登位后不久，江维清特地去见了天宫娘娘，美其名曰作为天地新主需要拜见天宫娘娘，但实际上是想问关于山杞的事。
只见江维清恭敬地向天宫娘娘行礼，问道：“天宫娘娘神力无边，晚辈有一事相求，敢问天宫娘娘，此世间···是否还有盈清君的气息？”
和善的天宫娘娘坐在光芒万丈的莲花座中，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笑问道：“天帝可知道人的七种苦难分别是什么？”
“人的七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
天宫娘娘点点头，说道：“很好，身为天帝，你已不会有前五苦，而至于爱别离和求不得···天帝还需多加修行，早日参透其中奥妙，方得圆满啊！”
“天宫娘娘，现在的我确实参透不了，所以一直深受其苦。所以，请您指点迷津，可以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只要你能明白其中含义，便可证大道。天帝有所不知，当初我有意属楚子墨为天帝人选，可他执迷不悟、一错再错，被小爱所困，全然忘记自己应尽的责任，他的行为让我心痛不已。幸好，你的降生，我就知道天地有眼，六界终于又可以有一位好的天帝人选，我对你的看重，希望你能明白。”
他只能垂下头，毕恭毕敬地行礼：“多谢娘娘，维清受教。”
在离去之前，天宫娘娘像想起了什么，又给他赠了一句话，应是能给他的最大鼓励：“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江维清，你会是一个好天帝。”
说完，天宫娘娘便从江维清的眼中乘云离开，而她离开前，她身后跟着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弟子，虽然江维清看不清她们的样貌，但却觉得异常熟悉。奇怪的是，不管他再怎么回想，都始终无法记起她们的模样，只记得其中一位女弟子身穿绿色衣裙，而另一位则着黄衣裳。
后来的天帝，像极了以前的盈清君，成日在寂静的夜晚对着月光吹奏笛子，笛声凄切婉转，细听还以为是一尾小龙在低声哽咽。
有一次，在天帝身边伺候的小仙娥听到了他与林仙侍的对话。
那林仙侍给天帝倒了一杯酒，衷心劝道：“陛下，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你还是常常盯着那玉佩发呆，还没放得下吗？”
只见天帝叹了口气，将酒一干而尽才说道：“她可是山杞，是独一无二的山杞，这世间或许还有千千万万个草木之神，可就只有一个山杞，你教我怎么放得下······”
林仙侍摇了摇头，也喝了一杯酒，感叹道：“唉，可是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也正如你当初为她而亡，也不希望看到她终日难过一样。”
这时，天帝才拿起一直佩戴在腰间的那枚玉佩，玉佩上隐约能看见那个“杞”字。他用大拇指细细摩挲着那个字，才缓缓说道：“我没有终日难过，我只是将她长埋心底而已。毕竟，她于我而言，是终天之思。”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终天之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