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与树妖》余天星

5、下山

　　山杞赶到厨房，本以为会抓包到贪吃的小师弟，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咬着肉包的萧灼华，那个爱捣蛋的调皮鬼。

　　年少时山杞见过他一次，那时他和秦语佩及各自的父亲来探望师傅，至此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今天突然来访还相助灵源山，不免觉得奇怪。

　　说起这个萧灼华，山杞可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仗着自己是密途城城主的儿子便耀武扬威，小小年纪就力大如牛，戴着镶金边的腰带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老耍着棍棒试图吓唬小师弟们，十足一个小霸王。

　　那时他顽皮地要拿木棍去打后山上的龙眼树找龙眼吃，爬到树干上得意地挥着木棍。可这是我辛辛苦苦，满心栽培的龙眼树啊，真是可恶！不就是一只粗蛮的小狼妖吗，嚣张什么？山杞每每想起这段不愉快的经历，都对萧灼华多一份反感。

　　但他旁边的小女孩，那位叫秦语佩的白兔精，和他蛮横无理的性格是天渊之别。安静温婉的她第一次和自己相遇便送了一个小香包，说是她家乡的特长，可以宁神助眠。

　　山杞那时候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善良温柔的人会和萧灼华玩到一起。

　　“嘿，你不就是那只小小的树妖。”萧灼华看到进来的山杞，当初个子小小不起眼的小精怪变得如今这般灵动，甚是惊喜，放下手上的肉包并爽朗地打招呼，“还记得我吗，以前我来灵源山玩，还摘过你的果子吃呢。”

　　看着蒸笼里只剩下伶仃几个肉包，又听他提起她的龙眼树，一股鄙视之意油然而生，山杞交叉双臂，不屑地回敬道：“不太记得，我只看到如今你溜进我们厨房偷吃包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赖皮样可是一点也没改！”

　　听见她这么说，萧灼华不怒反笑，露出他几颗小虎牙，饶有趣味地走进山杞身边：“哟，还记得我小时候什么样呢，看来我还给你留下挺深刻的印象呢。”

　　眼看没皮没脸的他向自己走来，山杞不免皱起眉，一双杏眼难掩怒气：“呵，我可没工夫对你这种纨绔子弟留下什么印象，就算有印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说罢，她便绕过萧灼华，往蒸笼走去，指着剩下的肉包子说道：“萧少侠，对于今晚你们能出手相助我们很感激，如果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请包容。肚子饿了可以让小师弟为你准备食物，而不是自己跑来厨房偷吃。”

　　看着山杞把蒸笼盖啪地一声盖好，脸上由于生气而红彤彤的，萧灼华轻笑了一声，突然很想逗一逗她：“你居然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我想我并不需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萧灼华还没说完，山杞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一个小时候偷摘果子，大了偷吃肉包的人。”

　　说完，她也懒得纠缠，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状，萧灼华着急地看着她的背影问道：“诶，这就走了，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听到这句话，山杞停了停她的步伐，回头摆出一副有礼貌的样子勉强说道：“我想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联系，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夜已深，萧少侠早点回房休息吧。”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萧灼华却并不生气，觉得她有意思极了，自言自语道：“哼，这小树妖真是任性，难道我还没办法知道你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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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领教过邪魔妖道的厉害，其余弟子学徒都轮流驻守在灵源山附近，防止敌人再次进攻。

　　静灵大师将江维清他们五人召集到房中，经过昨晚突如其来的纷扰，静灵大师似乎一夜无眠，不如以前那般精神抖擞，略显沧桑。

　　端坐着的静灵大师先轻轻抚摸着自己长如扫帚的白须，才沉重地开口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想必也知道老夫的用意。如今天下四处都有妖魔生事，曾经的传言也逐渐变为现实。近日来，魔界有魔怪作祟而致使凡间多家村庄大乱，死伤惨重。而我们昨日灵源山发生的事情，大家也是知晓的，因此，我想与大家一起商议该如何应对狂妄的魔怪！”

　　听到妖魔在凡间的恶劣事迹，大家都深深地倒吸一口气，平民们没有神鬼的法术，魔界选择对无还手之力的他们下手，实在可恨！

　　一向好奇心重的萧灼华听了十分来劲，愤愤不平地说道：“哼，那群宵小之徒平时就暴戾得很。以前燕知祸尚未出关的时候，他们还安安分分的，现在趁着他们首领快突破封印了，他们就胡作非为，多次扰乱我妖界边境。我萧灼华早就对这种残杀无辜的狂徒恨之入骨，大师，若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听着印象中的纨绔子弟说出现在这番义愤填膺的话，山杞甚是诧异，没想到他还有公正的另一面，于是她便顺着萧灼华的话问下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认识燕知祸？”

　　“不认识，听我爹提起罢了！”萧灼华嫌弃似的赶紧撇清关系。

　　另一旁的林祥听到大家的讨论也开口问道：“师傅，我听闻凡间也有不少学道的有能之士有降魔伏妖的本领，不知他们能否与魔界对抗？”

　　“燕知祸若还被封印他们也可一试，如今燕知祸封印快破，想必也难了。”静灵大师摇摇头且叹了口气。

　　原来燕知祸真的要卷土重来，虽然不知道当初到底耗费多大的精力才可以成功封印燕知祸，但如今他能突破封印，想必心里定有一口怨气要发。浩劫在即，山杞主动请缨：“师傅，我愿下山除魔，为民请命，一张我灵源山正义。”

　　可能是看到大家积极踊跃的样子，最是娴静寡言的秦语佩也开口了：“任由魔界胡来，人间只会变成更大的炼狱，平民何辜，我也愿出一份力。”

　　见到女孩子们都开口了，林祥也应声答应，虽然他平时笨手笨脚了些，但行侠仗义的事情他也很乐意去做。

　　现在就剩江维清了，整场讨论，江维清都一声不发，一双明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陷入沉思，旁人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做为在座中唯一一位燕知祸同党的受害者，身上还背负这么沉重的家族仇恨，多年来一直潜伏在南渊池，突然出现在人间，肯定会惹来不少的麻烦。山杞望着江维清的侧脸，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虽然私心还是想他和自己一同前往，但始终不希望这块白玉被打碎。

　　正当山杞想着江维清如果下山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时，却听到旁边坚定的声音：“大师，我也和大家一同下山吧。”

　　像是感觉到了山杞诧异的眼神，江维清也回看了她，淡定一笑，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听后，静灵大师抚了抚胡子，像是看出江维清的忧虑，给了一颗定心丸：“下山历练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对你们修行大有好处。”随即，他又对江维清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天命不可违，有些事情既然逃不了躲不过，还不如用力一搏去面对。不过有一点，大家一定要谨记，千万不能在外面透露自己真实身份，以防惹祸上身。”

　　随后，他对五人施了一阵法术来敛去仙气和妖气，与凡人无异，免得遭人怀疑。又仔细叮嘱他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能在凡间施展法术，若用法术致使无辜的人死伤，会违反天谴而遭到反噬，因此一切行事必定以低调为上策。

　　过后又从书柜里拿出一个布袋，拿出五颗灵丹让他们吃下去：“不过你们不必过于担心，在关键时刻或者危难之际，马上利用授于你们的心诀通知我，我会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交代完一些在人间的规矩和禁忌，静灵大师便让他们各自回房稍作休息，但唯独留下了江维清。

　　原来山杞和静灵大师想到一块去了，留下他特意叮嘱他几句：“维清，这次下山凶险万分，除了为民除害之外，你还需好好查查魔界到底意欲何为。并且......”说到这，他故意压低了声量，小心翼翼地继续道，“还得提防六界内的任何一位人物，你的身份和小杞他们不一样，得多留神。”

　　小杞，原来精灵大师是这么称呼她的，确实是符合她机灵古怪性格的一个名字，江维清忽而分了神想到扎着两个可爱发髻的山杞。随即又赶紧将思绪转移回来，“维清正有此想法，我总觉得魔界像是在酝酿一场大计。关于那位深不可测的燕知祸，维清觉得此人疑点重重。不过大师，之前维清有问过您是否知道更多我烛龙一族被害一事可能与燕知祸有关，不知此次下山，是否有可能查明一二呢？”

　　“嗯，”静灵大师很相信他的头脑，“这件事过去这么久，想查可能也比较困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若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燕知祸这个名字，下山后尽量少提，我怕凡间有魔界的奸细，使你们平时说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另外，帮我看好小杞他们四个，尤其是小杞。她从小身子就不好，真有点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不过我看她很听你的话，想着你应该能管住她的性子。”

　　江维清只好浅笑着答应，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十分高兴静灵大师能相信他的能力，让他也能历练一番。

　　出了房门后，他走到灵源山的池塘边，看着满堂看得正好的荷花，却也难解心中郁闷惆怅的情绪。父母之仇何时得报？燕知祸与自己到底有什么恩怨？面对这些沉重的负担，江维清眉眼的郁闷如浓雾般久久不散。忽然间，他在池塘中看到了自己儿时的玩伴，小鲤鱼们。

　　孤单长大的江维清没什么朋友，一起生活在南渊池的一群小鲤鱼精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她们还没修成人形，但模样却已十分可爱，性情乖巧。

　　不过现在，他也终于遇到比小鲤鱼精更有趣可爱的山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