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与树妖》余天星

48、山杞算计燕知祸

　　早晨，阳光透进了湖底，轻轻照在山杞脸上。

　　这有些刺眼的阳光令山杞睁开了眼，顿时惊醒，随后向四周扫视，发现安静的湖底只余她一人。

　　原来她昨晚哭晕了过去，睡在了冰床上。往自己身上一看，没有盖上被子，以往若是江维清在她身边，必不会让她不盖被子睡一晚。

　　“维清···”她才想起来昨晚的一切，江维清消失在眼前的场景。上一次为救他而亡，这次被他所救却害他致死，为何每次的生离死别都来得如此措不及防？

　　可现下山杞实在没有功夫消沉下去，她记得昨晚江维清说过，让她去找林祥，林祥会把一切都告诉她。想到这，她便草草擦了自己的脸，走出自己躺了一个月的冰室。

　　走出湖底，山杞发现南渊池其实很大，水色清澈，环境优美，到处都有小鲤鱼精游来游去。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来江维清成长的地方，他就是在这片湖底韬光养晦多年且隐匿踪迹的。如果他还在，必定会带自己好好游览一番吧，山杞看着湖底的岩石和海草陷入沉思，突然间被一把熟悉的声音所惊醒：

　　“小杞，你终于出来了！”

　　林祥一看见山杞，便欣喜若狂地迎了上去，“师傅说的秘术果然有用，你真的复活了，现在觉得怎么样，胸口还疼吗？”

　　山杞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手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左胸口，那里面跳动着江维清的心，她既觉羞愧难当又觉温暖无比，于是向他淡淡笑道：“不疼，一点都不疼。你们是不是一直计划好这些，我才能活过来？”

　　“小杞，维清师兄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你好，也是为大家好，你可不要辜负他一片心思，要珍惜自己才是。”林祥看着面容憔悴的山杞，便知她昨晚定是大哭一场，心疼安慰着。

　　听见他的名字，山杞还是觉得难受，一时半会也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只能强撑道：“你放心，他留给我这么宝贵的生命，我定当珍惜，不会让他失望的。对了，怎么只有你在，师傅呢？”

　　听到她提及师傅，林祥眼色闪避了一下，像是有苦说不出，强装镇定答道：“哦，昨天师傅帮你们施了法，耗了不少修为，现在回灵源山闭关去了，让我们不要去找他。”

　　“不要去找他？可以往师傅闭关都没说过让我们不要去找他这话呀？”

　　“呃，师傅这么说，一定有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们这些做徒弟的，还是不要多做猜想的好。”林祥撇开眼睛，连忙转移话题，“这样吧，你先收拾收拾，我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山杞不解地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林祥，想着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根据她的了解，林祥很少像如今这么沉重，这次醒来，她觉得身边很多人、事都不一样了。

　　林祥带她来到一座靠着南渊池的小山，这片小山周边湖水环绕，又有密林覆盖，极为隐蔽。据林祥所说，江维清亲自为这座小山加固了结界，就是为了防止外人干扰进入。山杞跟着林祥的步伐来到一间小屋前，林祥便停下脚步，回头拍拍她的肩膀道：“进去吧，这是他为你准备的，你进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只见小屋上方写着萤清居三个字，从那苍劲有力的笔迹看来，应该是出自江维清之手。推开院子外的竹门，看见院子里有好几棵榕树，最大的那棵树下还吊着一个系着五颜六色绳索的秋千。再走前几步。木屋前的院子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像花环一样围着整间木屋。从竹门穿过院子到木屋，中间有一条由鹅卵石铺出来的小路。

　　她走到木屋门前，望着这间简洁但不失精致的木屋，闻着还带有一种植物清香，想必是由上好的木材所建。推门进去，发现木屋里布置简单，宽敞明亮，非常舒适。正室有几张简单的桌椅，墙上还挂了几张山水图，入木三分，力透纸背。

　　走进偏殿，发现还挂着一副画，画上是一位穿着绿色衣服，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的俏皮姑娘，面带娇俏笑容，脸颊泛红春风得意。这神情，这面容，不正是自己吗？

　　山杞看着面前的画失了神，眼睛巴巴地盯着画上的自己看，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自己的画像，竟被画得如此传神，看着画像就像是在照铜镜一般。想不到江维清不仅武功了得，连书画技艺都这么高超，他从前可从未和自己提起过他会作画，想不到第一次看他的画竟是此时此刻。

　　想到这里，山杞不免心中刺痛，忍住泪意地走进内房，发现还是非常简单的布置，一张床，一张梳妆椅，还有一张小圆桌，就在房中央。

　　而小圆桌上，摆放着好几样物品：一个大盒子，一封信，那只承载他们两人诺言的玉簪，他贴身佩戴的银骨玉，还有他们的武器——御玄笛和凝芊鞭。

　　一看见那根发着银光的长笛，山杞眼眶便不知不觉红了起来，她径直走向那根长笛，珍重地把它握在手中，细细抚摸。眼泪不经意地掉了下来，可她却毫不知情，依然专注地望着它，像在召唤它的主人归来一样。

　　擦干了眼泪，山杞慢慢打开盒子里的的信：

　　“山杞，我所托付你的事情，全都在这个盒子里了。从此以后，年年月月，都愿你平安顺遂，福康万全。”

　　她望着信底落款处的江维清三个字，握住信纸的手颤抖不已，她如何都没想到，终有一天他居然会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无声无息，连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正当她想打开这个木盒的时候，她又发现梳妆椅旁居然有一副卷起来的画，正挂在墙上。她慢慢走过去，轻轻一扯画卷的绳结——

　　画上有三人，她和她爹娘。画中的三人都笑容满怀，中间的她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而她的爹娘就站在她的身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这张画，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多年的愿望竟真的能被江维清画出来。随后，她又看见画的左上方写着两行字：

　　本应为天上仙，怎甘做林中妖。

　　情难自抑，看着这副他亲手画的画，悲从中来，握着手里的信直接哭倒在地。

　　他画了他爱的山水，画了她的画像，画了她和她的亲人，唯独，没有画他自己。

　　他一点念想都没给她留，就这么残忍离去。

　　在魔界的悬崖之巅，宫殿主人正落寞地看着怀中的枯花，尽管这盆花已被他施过法术，在外人看来是一盆娇嫩欲滴的杏花，可奈何他自己知道，那都是障眼法。

　　他不禁想起了和她容貌一样的小妖，她居然能一眼看穿他的障眼法，居然说这花绝无再生的可能，真是胆大妄为。

　　“咳咳，咳咳。”

　　想的入神之际，他小声地咳了两声，怕惊醒了怀中的花。自从一个月前回来，看见那小妖死于自己刀下，他又像是回到了一千年前那般自责悔恨，明明受了内伤却依旧不管不顾，任由病情加剧，最近咳得越发厉害。

　　咳着咳着，他倒笑了出来：“心悠，从前小的时候别人说我是不祥之物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原来他们没说错，我真是个祸害啊！”

　　正当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时，怀里的花突然动了一下花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令他呆怔在原地的声音：

　　“子墨，是你吗？”

　　是她的声音，是心悠的声音！

　　燕知祸屏住呼吸，双眸中全是害怕和期盼。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这把他渴望无数次能听到的声音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他还期望能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可还是没有，空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他不禁痛苦地低下头，失望地闭上眼睛。他果然是在做梦，他还是只能在梦中才能听到她唤他一句“子墨”。

　　正当他以为毫无希望之时，身后的声音又响起了：

　　“子墨，救我！”

　　燕知祸像被触电般睁开双眼，双眼噙着眼泪着急转过身，终于看见那张他日盼夜盼的面容。他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能在自己的寝殿内看到宁心悠，但他已无瑕思考其他，双脚像无法控制般自主地向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摇着头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真的是你，这次不会有假，是我的心悠回来看我了。”

　　只见她还穿着他们离别前最后一面的紫黑着装，燕知祸慌张跑上前去握着她的手，满脸紧张问道：“心悠，是不是他们又要对你怎样？你别怕，这次我在呢，谁要是敢伤害你，我必掀翻九重天，叫他们生不如死！”

　　“子墨，他们要来杀我了，救我！”对面的女子满脸委屈地看着燕知祸，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心疼。

　　听后，燕知祸愣了一下，随后不假思索地将面前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像是怕别人抢走了似的，满脸爱惜。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美好，毫无防备地微笑道：“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这样好，这么多年了，这份幸运也终于轮到我了！”

　　下一秒，一把燕知祸看不到的玉剑便从他的背后刺穿他的胸膛，不过一瞬间，六界内无人能敌的他便感受不到半分疼痛地晕死过去，倒在他刚刚抱入怀中的女子前，脸上还带着满足真诚的笑意。

　　“原来强大如你，也有爱这份软肋。”女子看着倒地的燕知祸的脸，苦涩地笑道。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山杞换大号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