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金手指后被花瓶带飞》言川念河

12、牵手

　　像是被问愣了，凌苋顿了一秒，浅色眼瞳里划过一抹不解。

　　方才舱内气压骤然增大，她头上的冷汗还没消，脸色由于失血徒增苍白。

　　但她自己却像是感受不到疲惫和疼痛一样，顶着一张急需进医疗舱的脸，疑惑发问：“……我能有什么事？”

　　姜凛舌尖抵了一下牙，气笑了。

　　航行器的版本太老旧，别提医疗舱，连医药箱也没有。为数不多的几只试剂里虽然有凝血剂，但是凌苋体质特殊，不起作用……

　　他这时才想起被忽略的系统，对着黑漆漆的屏幕说：“任务完成了，总该有个有医药舱之类的地方吧。”

　　系统幽幽开口：“不止是医药舱，我还会给你们提供休整和养伤的地方。”

　　控制台黑着的屏幕亮了，闪出几幅画面：明亮整洁的房间、全智能式的医疗室、摆满各种试剂的货架……

　　凌苋盯着屏幕，心中对于这个系统的猜忌更加强烈。

　　在第一个任务中，系统分给他们的航行器十分落后，让凌苋开始怀疑这个系统是几十年前的产物，技术的水平并没有现实发达。

　　但从这几幅画面来看，这几个地方无不显示出先进的科技水平，和现实世界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鬼系统到底什么来头？

　　“我们现在就能去医疗室？”姜凛单刀直入。

　　系统却关掉了屏幕，“先让我结算第一关中你们的表现。”

　　它甚至模仿人类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说话：“任务完成的总时长为……”

　　凌苋一开始还听了几句，后面就开始走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手臂上的触感太过明显，姜凛温热的指尖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轻不重地按在几个位置上。

　　凌苋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手，“……你在做什么？”

　　姜凛垂着眼，指腹发力，“古地球时代时，中医认为，人身上的穴位有不同的作用，我在给你止血。”

　　不知道是按穴位真的管用，还是姜凛揉得太认真，凌苋一直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逐渐平复了，痛感也有所降低。

　　然而随着痛感的消退，另一种微妙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手臂上的温热触感越来越清晰，凌苋正要开口说这点伤不算什么，姜凛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在唇边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

　　“别说这是小伤。”姜凛皱眉，“很有可能扭伤了，你先保持胳膊别动，我给你包扎一下。”

　　系统终于给出评分，机械的电子音似乎带着惋惜：“……虽然总体用时短，但漂流舱受到损坏，扣除五分；未经我的许可，帮助绷带人完成心愿，扣除五分；使用机器犬寻找位置的时间过长，扣除两分。最终成绩为：90分。”

　　“这个成绩让我有一些失望……你应该拿到更好成绩的，凌苋。”

　　凌苋睨了屏幕一眼，冷哼一声。

　　连帮助绷带人都扣了分，这鬼系统破事还挺多。

　　九十分已经够了，正好卡在debuff系统的要求线上，不会被惩罚。

　　结算完毕，系统几乎可以称得上彬彬有礼地说：“两天后，你们会有新的任务。但在此之前，我会把你们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安心享受这珍贵的两天吧。”

　　凌苋却打断了它：“等等。”

　　她扫了一眼方才出现在漂流舱带着水雾的玻璃上的手绘哭脸，眉心轻轻蹙起。

　　凌苋顿了一下，无厘头似的问：“……你在这里吗？”

　　可能是真的听懂了她的问句，航行器的舷窗上缓慢地出了一个对钩，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涂画。

　　姜凛跟随她的视线，望向那个小小的对钩。

　　他反应很快，联想起方才那压在炋石上又忽然消失的一股力，抬眉：“你怀疑这是‘它’留下的？”

　　凌苋点头。

　　姜凛饶有兴趣地问：“你是透明的？”

　　像是在思考，‘它’顿了好一会儿，才在方才的那个对钩上画了一个顿号，使对钩变成了半对。

　　凌苋环视周围恶劣的环境，思索道：“地表温度近800度，岩浆温度超过1000度，空气中氧气含量极低……这个星球上理论上完全不存在能够生存的碳基生物。

　　“你能够听懂我的话，又能够压住炋石、推动漂流舱……你应该是一个精神体状的生命，也就是说，你不需要依靠实体存在，但你的的确确存在。”

　　航行器的舷窗上毫无动静，片刻后，透明的玻璃上晕出一片水渍，像是被溅上了几滴雨水。

　　然而凌苋迅速意识到，那并不是雨水，而是……

　　‘它’在哭。

　　凌苋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它，放轻声音说：“没事，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一听到她要离开，玻璃上的“水滴”更密集了。

　　凌苋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在玻璃上的一片水雾之中，‘它’歪歪曲曲地写：“一起。”

　　一起走？

　　凌苋这才破译了它的意思，颇有点头疼。

　　隔着一层玻璃，姜凛站在舷窗前，目光中带着冷酷的审视：“你不是系统创造的npc吗？你刚刚还差点害了凌苋……”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玻璃像是被雨水冲刷了一遍，‘它’像是伤心极了，不停地以泪洗窗。

　　姜凛：……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个什么精神状生命怎么还哭个没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苋看着那扇满是水渍的窗，记忆深处恍若被触动，坚硬如石的心难得软了一下。

　　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张口：“你能化出一个有实体的身体吗？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带你走。”

　　舷窗外的‘雨’瞬间停了。

　　‘它’像是犹豫了一下，在玻璃窗上印下了一个圆滚滚的猫爪痕。

　　下一秒，一只纯黑色的长毛猫落进凌苋的怀里，眼角潮湿得不行，抱着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喵”了一声。

　　姜凛和这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猫对视，眼眸中盛满了震惊：“不是，这……”

　　长毛猫冲他皱了一下鼻子，转头蹭了一下凌苋的手，肉垫紧紧扒着她的指尖。

　　凌苋还没来得及对‘它’竟然真的能化出实体这件事惊讶，就已经完全被猫咪俘获了。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轻轻地、回应似地握了一下它软软的肉垫：“好，走吧。”

　　姜凛却抬手拦了一下。

　　他盯着猫的竖瞳，虽然并未感受到有什么危险，却依旧坚持道：“刚刚那股和漂流舱相反的力是你故意捣乱的？还有压在炋石上的也是？”

　　听到捣乱两个字，长毛猫一下炸了毛：“喵——”

　　它跳到玻璃上，爪子划出一个大大的叉。

　　姜凛无动于衷：“解释清楚了再走。”

　　长毛猫合上了眼睛。

　　下一秒，航行器上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语序错乱的话，还夹杂着错别字。

　　“不，捣乱！帮……躲怪物。”

　　不是捣乱，是想帮她的忙？

　　凌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反应过来。

　　那时巨兽离漂流舱太近，它应该是想帮她把漂流舱推走。

　　凌苋揉了一下长毛猫毛茸茸的头，心里软了一下。

　　“走吧。”她说，“这里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我带你走。”

　　黑色长毛猫金色的眼眸再一次湿润了，拿湿漉漉的鼻子碰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在盖章确认。

　　.
　　再次睁眼时，航行器已经通过临时跃迁点，抵达了一个全新的星球。

　　凌苋抱着已经睡着了的长毛猫，发现自己手腕间多了一个手环，上面的分数写着“9”，id上写着她的名字。

　　着陆后，她扫了一眼竖在入口处的地图，抬腿就要往休息区走。

　　手腕上忽地一沉，姜凛握了一下她的手腕，抬了一下下巴：“医疗区在那边，跟我走。”

　　凌苋一向不喜欢医务室的消毒水和药剂的气味，想把手抽回来：“你刚刚不是给我包了一下吗，这点小伤不需要去。”

　　姜凛扫到她胳膊上的绷带又浸上了血迹，神色有点冷，刚要说话，就看到凌苋一掀眼皮，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转移话题，眼眸无辜且清亮：“……握得有点痛。”

　　姜凛：？

　　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己完全没用力的指尖，凝噎住了。

　　凌苋浅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笑，正要潇洒抽出手扬长而去，姜凛的指尖却从她手腕往下滑，一寸一寸地，轻柔地包裹住了她整个手背。

　　凌苋怔住了。

　　姜凛敛着眼皮看她，明知故问：“这样握是不是不痛了？”

　　他握的其实很有分寸，只是把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这几乎称不上是一个牵手，但凌苋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漫过一声，手背上的热度几乎要蔓延到脸上。

　　她仓促收回手，余光却瞥到看似表情游刃有余的姜凛耳尖竟然隐隐红了。

　　两人同时岔开视线。

　　“……带路。”凌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对姜凛下指示。

　　姜凛眼神飘忽了一下，听出她比往常低两度的尾音，嘴角扬了起来。

　　他嗓音轻快，率先迈步往医疗区的方向走，“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