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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苟命第二天 ...

  •   有那么一瞬间,柳殊甚至怀疑是自己又走神听错了话,面上一愣,一双眸子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人,“徐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换了个称呼,朱唇微微抿着。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我一时兴起,想问问柳姐姐介不介意罢了。”徐云知勾着唇,方才冷下几分的脸色又重新染上了笑意,“殿下文才武艺兼备,人也生得俊朗,想来日后怕是会有不少人来问姐姐的。”

      “要不…姐姐就当是,我对殿下这般英勇人物的仰慕?”

      她扬起唇,捋了捋耳边的几缕头发,“再或者,就当提前适应下。”

      ……

      这边,闻初尧到了殿后,却没见着人。

      游廊曲折,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延伸至后院更深处。广玉兰花攀附在院墙的缝隙间,细碎的阳光从花蕊斑驳落下,如画一般,是完全不同于夜间的明媚。

      思及柳殊面对柳太后时的乖巧模样,眉尖微挑。

      面上装得再乖顺,实际上却也并未听从建议。

      他对柳殊不感兴趣,也无心借此去为难她,思考片刻,便抬步往别处走去。

      慈宁宫后殿的这座花园内栽种着许多种花卉,虽处春季,但花房里的师傅仍是把四季之景都汇聚于此。

      一时间,芬芳淡雅的花香盈满周身,栀子花的味道若有若无。
      越往前走,泛白的瓣片层层叠叠汇成了一条道。

      闻初尧正欲再去别处看看,附近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与殿下夫妻三载,自认为…还是对他有所了解的。”

      声音轻盈,洋洋盈耳,“徐姑娘刚才说,想与我共同侍奉殿下…恕我直言,实在是不太妥当。”

      闻初尧脚步微顿,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微微抬头朝栀子花树的那侧望去。

      一抹熟悉的倩影立于树下,身着一席藕荷月华襦裙,鬓边簪了朵不知哪儿摘的栀子花。

      薄施粉黛,微暖的阳光映在柳殊的脸上,愈发衬得她的雪肤细腻如瓷。

      可那长而媚的眼梢往上扫着,娇滴滴的乌瞳像是一对黑珍珠,顾盼流波,打眼一瞧,清雅得毫无说服力。

      似是情绪有所波动,眉头微微蹙起,说话时,樱唇一张一合,倒是无端凭添了几分生动明艳。

      女子声线软糯,却并不过分显得甜腻。如今摆起道理来,更是有种清透干净的力量感徐徐渗透,“听你的意思,想来是真的仰慕太子殿下这般的大英雄,可…徐姑娘莫非是糊涂了?”如甘冽的清泉,给人一种沁人心脾之感。

      “当今陛下为人正派,你若是有什么委屈,自是可以击鼓鸣冤,让陛下来给你做主。”

      “至于这婚配嫁娶一事,你该找的也应当是皇后娘娘或者太后娘娘。”她的声音冷淡了些,“有长辈在先,千说万说,这事儿也是找不到我头上的。”

      “再者…这是我与殿下的家务事,还是不劳徐姑娘费心了。”

      闻初尧藏于假山后,听到这儿,如玉无暇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点儿复杂的神色,最终又克制着归于平静。

      极致到诡谲的平静。

      交谈声还在继续,“说的是…太子妃与殿下情投意合,京城里多少人都羡慕呢。”

      渐渐地,又归于低声,“是我叨扰了。”

      待一切归于平静,又等了好一会儿,闻初尧才缓缓走了过去,轻唤柳殊,“太子妃。”

      面上冰冷肃然的表情已经全部收起,温和的模样,与方才截然不同,“出来赏花放松,心情可有好些?”

      柳殊拿不准他的意思,斟酌道:“…好些了。”心里的思绪已经跑得老远,暗自猜测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探试道:“后殿栽植了许多花,一时有些看忘了,让殿下久等了。”

      “无事。”他看过来,眼神比刚刚多了些不可说的幽暗,“只是顿觉太子妃…也是如此伶牙俐齿之人。”

      像只是随口一提,便很快略过,“既赏完了景,那便一道回去和太后娘娘问安吧。”闻初尧淡淡道:“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咱们是时候回宫了。”

      柳殊抬眼瞧去,对方态度自如,见她望来,目光亦是不躲不闪,“怎么了?”

      原来是来催她回去的。

      可…说她伶牙俐齿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这人听到了她刚刚说的瞎话?

      她垂下眼,“没事…我们回吧。”停顿少顷,到底还是把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暂时压下。

      红墙环护,绿柳周垂,绕阶至前殿,花香才终于淡去许多。

      正走着,闻初尧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待柳殊反应,猛地转身上前两步,半拥着她,伸手替她拂去飘落肩头的花瓣。

      清雅的木香越来越近,柳殊不由得又有几分想要后退。
      但她生生忍住了,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表现地自然一些。

      两人是夫妻,又相处了三年之久,她日后若是再这么躲躲闪闪,势必有一日会露馅的。

      还是强迫着自己早些适应的好。

      尽管三番五次地暗示,可当那人骤然凑近时,她仍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男人炽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喷洒在颈脖处,触及皮肤,竟好似有股电流划过一般,酥麻感瞬间便蔓延至四肢百骸。

      柳殊强忍了几息,正想找个机会,尽量不露痕迹地挣开这人,谁知,对方却先她一步退开了,“走吧。”扭头便走,丝毫没有留恋和解释的意思。

      柳殊:“……”犯什么病?

      ……

      慈宁宫内。

      柳太后心情好,早膳后的糕点都多用了小半碟。

      “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嬷嬷眼角噙着笑,“千真万确,奴婢生生等着他们走过了,看清脸,这才跑回来向您禀告,确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离得远,奴婢瞧着像是殿下在给太子妃摘掉肩头的什么东西。”

      柳太后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更深,“甚好,甚好啊。”

      “哀家原本还担心,几个月不见,太子才回来,两人会不会生疏了…如今看来,倒是哀家多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三年了,殊儿却还没有子嗣,哀家也是真着急…”

      孙嬷嬷候在一旁,低声劝慰,“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这子嗣也是早晚的事儿。”

      柳太后徐徐吐出口浊气,“哀家何尝不知道,这是讲究缘分的事情…可这后宫里,宠爱是一时的,感情,变数亦是极大。”

      她的眼底染上几丝愁绪,“就拿皇帝的后宫来说,岚贵人的儿子出息,她虽是个小小贵人,阖宫上下却依旧会敬她几分。为何?为的不就是她有个好儿子。”

      “那丽妃,再是盛宠,也不过是开得久一些的花儿罢了,四季变换,花开花谢,她这朵花,早晚都有凋谢的时候。”

      柳太后轻抚茶盏,微叹道:“这后宫…唯有子嗣,也只有子嗣,是能傍身的。”

      “殊儿还年轻,哀家不得不为她多考虑些。”

      孙嬷嬷续上热茶,笑了笑,“太子妃会懂您的苦心的。”

      柳殊踏进殿内,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柳太后刚和孙嬷嬷说过话,喝了热花茶,面上红润润的,瞧着气色颇佳。

      这次她学聪明了些,远远走近便立刻坐到柳太后身边,语带亲近,“姑母。”

      果不其然,闻初尧径直走至另一处坐下,微微颔首,耐心地向柳太后解释。

      他将柳殊微妙的窃喜神情尽收眼底,垂在衣袖下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难得你们一道过来请安,哀家这心里啊,自然是高兴得很。”

      孙嬷嬷见气氛不错,也开口附和,“是啊,方才太后娘娘还又吃了两枚糕点,想来是今日心情好,胃口也变好了。”

      “说起来…若论这做糕点,殊儿是最擅长的。”柳太后轻笑两声,接过话茬,“要不是哀家今日贪食了,是定要再尝尝的。”

      “许久不见你动手做了,也不知道手生没有?”一双狭长眸子,扫向身旁的人。

      柳殊莫名的左眼皮一跳,心下有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柳太后便验证了她的猜想。

      “眼下终于盼到太子回宫,殊儿不如动手做上一碟,你们夫妻之间,也可评判评判,看看手艺退步与否。”

      柳太后眉眼间皆是笑意,加之片刻前与孙嬷嬷的交谈,如今是卯足了劲儿要给柳殊的子嗣之路添一堆柴。

      等了两息,见闻初尧始终只是恭敬谦逊的温润模样,仅淡淡应声,并没有别的什么表示,她这才把话挑明,问道:“太子以为可好?”

      闻初尧对柳殊会做什么糕点,又做得怎么样兴趣不大。本是要推却,一抬眼,却见柳殊一脸掩饰不住的紧张神色。

      他眉头微挑,目光在她身上停滞片刻。

      柳殊正对着他,肩线显见地绷直了一瞬。
      似是意识到这道视线,下一刻,又赶忙放松了点儿。

      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忽地笑了,“儿臣以为…极好。”掩去眼底的潮涌。

      “太子妃心灵手巧,做的糕点甚是美味,儿臣…”

      “实在想念。”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苟命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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