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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夏末初秋,蝉鸣还未褪去,暑气攀附在地面之上,仍然炙烤着人脑袋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

      这种天气总是叫人打不起精神。

      速水凛香穿着居家吊带和短裤,正坐在自己房间阳台的躺椅上,手机屏幕散射出冷冷的白色光芒,将那种年轻俏丽的脸照亮,但此时这张脸却做出了扭曲的表情,宛如恐怖电影里实体化的恶鬼。

      她正在查看宫侑后援会的消息,其中有一个成员突然宣布说自己更喜欢阿治,决心要去做阿治的单推人。

      想做就去做啊,又没人要拦着你,为啥还要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谁在意呢!

      速水凛香哼了两声,噼里啪啦地在屏幕上敲下「叛徒」二字,并毫不犹豫的按下发送键,随后就将手机反扣在旁边的矮桌上。

      就算是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是在同一个队伍中打着排球,但怎么看都是阿侑更加帅气吧,金发显眼又醒目,虽然偶尔会变成丢人现眼的显眼,不过其实也还算是可爱的吧。

      她在内心挣扎半天,终究还是没用更讨人喜欢这个定义。

      就算是作为宫侑单推人的速水凛香,也不得不承认,双胞胎中更好相处的那个人是宫治。

      其实在暑假之前,速水凛香都还对排球嗤之以鼻,毕竟她是看着《灌篮高手》和《网球王子》长大的,自己父亲又是一位资深足球迷,常常在深夜听到他看世界杯时发出的欢呼声或者是哀叹。

      而排球呢?没见过,没怎么听说过,周围也没人感兴趣,就连弓道和文学部这种传统社团都比排球更有吸引力。

      这是一种环境给她织成的茧房,被打破的原因起初是因为自己的同桌宫治,他正好是男子排球部的成员,但宫治极少在教室里谈起排球,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吃或者是睡觉。

      后来是夏季时举行的 IH 大赛。

      速水凛香家境殷实,经营着兵库当地知名的百货公司,她的父母每年夏天都会去某个海滨小岛旅游,在父母不在家的这段期间,速水凛香就会被送到身在东京的小姨家暂住。

      小姨是个少女漫漫画家,刚结束一部连载作品,最近正在为新作的构思焦头烂额,递交给编辑的几个方案都被对方给通通驳回了,几乎是陷入了破罐子破摔的程度。

      直到有天与她同期的一个漫画家神秘兮兮地提议说带她去个地方,说不定能提供点灵感,于是小姨把速水凛香也带上了。

      他们乘坐电车来到了位于涩谷区的东京体育馆,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留着标准搞艺术刻板印象的长发的男人,他自我介绍叫宇内天满。

      这便是速水凛香人生中的转折点之一。

      在看完这天稻荷崎的比赛之后,她就被那个出尽风头的二传手宫侑给深深吸引了,以至于速水凛香都忽视掉了宫治发现她时狐疑的眼神。

      回归到学校生活后,宫治突然发现自己的同桌变成了一个完全化的宫侑厨,他对此毫不意外,但还是有这么一点、很小很小的不甘心,就像是卷寿司时不小心落在海苔上的一粒米饭。

      最终化成一句——肤浅死了。

      速水凛香开始收集宫侑的周边,看他比赛时的录像,创建了一个小号来关注排球部的后援会,来势汹汹的追星行为让宫治翻了个白眼,好在对方并没有向他追问关于宫侑的喜好和联系方式等问题,所以也让宫治没能把惹人烦的重话说出口。

      “宫君,宫君,宫同学君。”正值午休的时候,宫治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扯了一下。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不知是嗯还是呃的单音节。

      “你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侑同学吗?简单的转交就好,就类似于平时借个橡皮或是尺子什么的。”

      形状规整的,薄薄的类似于纸片的东西被塞到了宫治的口袋里,他还陷在半睡半醒之中,于是又吐出一个敷衍的音节,想要快速结束这段蚊子一样惹人不快的对话,听到后面的时候宫治又突然想说他兄弟向来是个只借不还的烂人。

      “真是太谢谢你了宫君,我会请你吃三角饭团当酬劳的,让我想想……你最喜欢的……啊,你好像对哪个口味都来者不拒呢,那就买我最喜欢的口味给你吧!”

      没错,速水凛香是个话唠,就算宫治只是在那里嗯嗯啊啊的回应,但她还是能乐此不彼地说上一大堆,见宫治收到了自己拜托给他的情书,便心情极好地不再打扰他休息。

      *

      是夜,宫治还没到家就打起了哈欠,理所应当地惹起了宫侑的一顿吐槽,两人差点就在家门口打了起来,最后被宫夫人及时掐断了火苗。

      家里的浴室只有一个,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兄弟两人会一起泡澡,今天两个人都很着急去玩新买的游戏卡带,于是水刚热的时候就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浴室里。

      “我说阿治啊,这是啥东西?”宫侑看向地上一张薄薄的,承载着少女心事的信封,那是从宫治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

      宫侑用两根手指捻起已经被水沾湿一部分的信,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宫治,“这该不会是情书吧!是给阿治你的吗?”

      “不。”宫治把需要洗的脏衣服一件一件地扔进脏衣篓里,勉强回想起今天午休时的事情,“是给你的。”

      “哈?我?那为什么是从阿治口袋里掉出来的?”宫侑语速飞快,手下的动作更快,在说话的时候这封信就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

      “等……”宫治还没来得及叫停,就对上宫侑疑惑的眼神,他垂下抬起的手臂,摇摇头,“不,没什么。”

      “赶紧泡完澡去玩游戏吧!”宫侑光着屁股跳进浴缸里,激起的水淋了宫治一身,宫治看着他这幅样子,突然一阵烦闷,转身走到了淋浴间。

      所以他早就说过,宫侑就是一个烂人。

      *

      次日,宫治每次想给速水凛香提起昨天的事情时,都被一些莫名情况的情况打断。

      比如她突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女生刚下课就围在她身边,上课的时候想传纸条过去结果对方听课听得认真,压根就不理睬他。

      于是到了下午散学,那张被宫治握得汗津津的纸条还是没能给出去,简直比游戏里的魔王副本还难搞定。

      宫治不耐烦地踹了一下桌腿,手里突然被塞进一个热腾腾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炭烤章鱼腿味的三角饭团。

      “这是给宫君的答谢,我超级超级感谢你的帮助,那么我就先走啦,明天见!”

      速水凛香说完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宫治的话梗在喉管,最终就着水艰难地咽了下去。

      “走吧,去训练了。”后桌的角名单手拎着书包,见宫治没回神,又用书包的侧缘撞了撞他的手臂。

      快走到体育馆的时候,宫治突然听到附近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有人在说话吗?”他问。

      “不知道。”角名回答,“你想去查清楚就去吧,大侦探治尔摩斯,我先进去了。”

      “……那你先进去吧。”

      宫治紧了紧挎包的卡扣,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摸向体育馆后方。

      “那个,请问侑同学看过我的情书了吗?”

      “什么情书?”

      “就是信封上有只三花猫的那一封。”

      “你说那个啊……扔掉了。”

      其实宫侑压根就没想起来,他只是把所有的情书都扔掉了而已。

      “这……这样啊,那我亲口告诉侑同学好了。”

      “不就是喜欢我那点屁话吗?我都听得耳朵生茧了,下次告白也挑个好时间吧,别在我马上训练的时候耽误功夫,很烦。”

      很烦,很烦,很烦,很烦,很烦,很烦,很烦……

      这句话回荡在速水凛香的脑海中,像是无法散去的积雨云,随时都有可能下起一场燥热的暴雨。

      “……是,我很抱歉。”

      速水凛香跑着离开了,就像之前被宫侑拒绝的所有女孩。

      她也没什么地方是特殊的,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也不该对宫侑抱有期待,宫治在心里说着。

      速水凛香和宫治擦肩而过。

      但宫治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阿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宫侑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往体育馆大门走去,“阿治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以前不都视而不见的吗?”

      是啊,为什么?就因为是自己的同桌吗?

      宫治自己也想不清楚,就是感觉有一种名为内疚的情绪缚住了他的喉管和四肢。

      宫侑丝毫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没心没肺地讲起几个他听来的谐音笑话,还没说完就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宫治敷衍地哼笑了几声,脑海中仍然是速水凛香和他擦肩而过时,红得像辣酱一样的眼尾。

      今天的训练宫治也是心不在焉,还被北信介单独叫到部活室给训话了。

      *

      次日,速水凛香一整天都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宫治好几次偷偷看她都发现对方正在用圆规的尖头去扎橡皮,看得他稍微有点头皮发麻。

      “那个,速水,我有点事想给你说。”

      总算等到了午休四下无人的时候,宫治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冲动地叫住了速水凛香。

      “请问宫君有什么事吗?”

      “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说——”

      宫治的话被打断。

      “这是你们兄弟的恶趣味吗?看别人表白失败的衰样,很开心吧?我早就该想到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你肯定也是看着我的情书被扔掉的吧,但你一直都没给我说,我还自己傻乎乎地跑过去被说很烦。”

      宫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速水凛香的脑补能力很厉害,还是该为自己辩白。

      “不,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巧合吗?别骗我,我当时还没走远,你们的笑声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宫治哑口无言,一句「因为我有点担心你」还是在自尊心的作祟下没能说出口。

      “你就当是那样好了。”他说。

      “……”

      速水凛香表情突然变得好难过,宫治几乎是下一秒就后悔了。

      “我再也不要和宫治你这个烂人说话了!!!”

      速水凛香的这句话似乎把教学楼都震得抖了一下,她踩着室内拖鞋跑走,中途还踉跄了好几下,仿佛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在天台上,无心吃饭的速水凛香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地上的草皮,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困意入侵她的大脑,她就像昏迷一样在草皮上睡着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速水凛香不舒服地揉了下眼睛,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抱住自己柔软的玩偶。

      “妈妈,帮我关下闹钟吧,我还想多睡五分钟。”她将脸埋到玩偶布料之间,玩偶似乎是被洗过,发出类似于阳光烘烤的味道,很是温暖。

      “凛香,差不多该醒了吧,我等会还要去店里。”

      “不要妈妈,我还想再睡一会,不想去学校。”

      “什么妈妈?我可不是你妈妈啊,而且你都毕业多少年了,在这里犯什么傻呢?”

      声音听起来的确不像妈妈,比妈妈的声音更粗也更加低沉,而且还有几分熟悉。

      速水凛香咂着嘴,这才把脸从「玩偶」身上移开,抬首看去。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枕的不是玩偶,而且面前这个人的胸膛。

      那人正单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侧躺在她身边,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间,乌黑利落的短发,被剃平的地方透出青色发茬,眼窝深邃,五官帅气得让人惊叹。

      宫?是哪个宫?两个宫都不是黑发啊!难不成是宫的二次方?

      速水凛香动作迅速地远离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警惕地把双手挡在胸前,“你是谁!”

      “睡昏头了吗?别闹了,你等会还有个检查要去做,昨晚可是你亲手编辑进备忘录里的。”宫打个哈欠,在床上伸了懒腰,随后利落地翻身下床,把速水凛香身上的被子给抢走。

      然后速水凛香看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眼里透出肉眼可见的惊愕。

      “你……你身上这是高中时候的制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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