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对我情深似海》葶止

19、第 19 章

　　翟合乐看到白蛇头再给容祁输送鬼气时，眼皮直跳。容祁可是宗门长老们的宝贝疙瘩，在没有准备好后路之前，她自己都不怎么敢对容祁下手，就怕“好人”这顶帽子一不小心掉了。可现在，那两只蛇当着自己的面霍霍容祁，万一对方出了什么事，那她怎么跟长老们交代？

　　“找死。”翟合乐倒吸一口气，气到心肝肾肺脾都在颤抖。

　　可那浓郁的鬼气却硬生生阻止翟合乐靠近。

　　不行，不能让它们拖延时间。
　　翟合乐额头上满是密汗，她一面全力攻击鬼气制成的屏障，一面喊着容祁的名字。

　　“容祁，你快点醒过来啊，容祁！别被它们迷惑了心智！”

　　只可惜不管翟合乐怎么喊，容祁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鬼气的迷惑效果这么强吗？”林巍然喃喃道。

　　之前姚秀秀被迷惑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有反应，怎么到了容祁这里却不行？

　　“不对。”万世书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不对？”林巍然就问。

　　万世书：“名字没喊对，自然不会有回应。”

　　林巍然大惊：“什么，可他就叫容祁啊！”

　　一旁脸色苍白、刚缓过一口气的姚秀秀也是一脸茫然。

　　底下的议论声自然被翟合乐听在耳里，她眉目紧锁，紧握剑柄的手指纤细发白。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你？

　　“容祁，容祁！”

　　伴随着一声声互换，凌厉的剑气击打着鬼气屏障。豆大的汗珠从翟合乐面额前划过，如此剧烈的灵力输出，饶是拥有金手指的她也有些顶不住。

　　他不叫容祁，那他叫什么？

　　难道他被掌门捡回来后还改了名字？

　　--

　　容祁，是谁，是我吗？

　　少年闭着眼，浑身冰凉而不能动。
　　他觉得自己处于深潭之中，沉重的锁链紧紧缠绕他，正在慢慢将他的意识剥离。

　　直觉告诉他，他马上就要灰飞烟灭。

　　不行，他不能消失。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他还有母亲，他还有师傅，他还有同门，他还有......

　　等等，他还有什么？他不能消失，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去做，他还有......

　　怎么办怎么办，他忘记了，他不能忘记了，他不能......

　　他忘记自己不能什么了......

　　冰凉沉重的锁链向下拉扯，连同少年一起埋葬在暗无天日的无人之地。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他......

　　“师弟......小砚，你快醒醒啊！”
　　“小砚，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桃灼剑通体发红发烫，像流动的岩浆，其透亮的剑刃中，被关押的巨龙不断发出怒吼。突然，浓郁鬼气闪过一丝青光，挂在容祁腰间的寻玉剑动了。如飞速坠落于天边的流星，炙热滚烫般破开了厚重的鬼气。

　　一青一红两条巨龙自秀城上空出现，它们踩着乌云，怒吼朝两头蛇袭去。

　　--

　　天边泛白，黑色的雨打在地上，把平整的地面烧得坑坑洼洼。
　　大战过后，秀城满目疮痍。大街上躺着不少居民，他们面色铁青，仿佛正在做噩梦。有几个醒来后迷茫望向四周，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不知所措。

　　白眼娘娘庙。

　　在林巍然用灵气筑起的屏障中，翟合乐晃着昏迷的容祁，不断喊着“小砚”的名字。

　　“小砚”是翟合乐从容祁口中听到的，那原本是一句胡话，却成为了救容祁命的关键。

　　“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啊。”翟合乐要哭了，她现在还没留好后路，如果容祁出事，那自己苦心经营的“好形象”不就是没了嘛。

　　温凉的眼泪从翟合乐眼眶中溢出，最后粘在微翘纤细的睫毛上。在翟合乐听容祁心跳的时候，这滴眼泪，弄湿了容祁的面颊。

　　凉凉的，却很真实。

　　“唔，师姐......”

　　容祁费力睁开眼，看到了翟合乐，看到了姚秀秀，看到了林巍然，看到了木林。

　　“这是几？”翟合乐伸出两只手指在容祁面前晃动。

　　“......二。”虽然表情很无奈，可容祁还是老老实实道。

　　“哇哇哇哇，太好了，你没事！”翟合乐一下抱住容祁，喜极而泣：“容郎，你可要吓死嫂嫂了。”

　　林巍然：“？”

　　姚秀秀：“。”

　　木林：“啊，你们，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

　　秀城之事暂告一段落，他们此次不仅没有得到任务奖励，反而狼狈不堪，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错觉。

　　可正所谓意外之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悄然来临。在翟合乐的运作下，万世书把木林“吞”了，这株千年人参精被关押在万世书的书页中，成为林巍然法器的一部分。

　　不管了，能捞到一点是一点。

　　除此之外，翟合乐曾几次想问姚秀秀到底为什么私自离队，又是如何陷入白眼娘娘的陷阱。可对方一口咬定自己原先的说辞，还借口自己气虚体弱不记得事了。

　　可那晚上，妖龙、神鹤和魔蜥的大战还在翟合乐的脑海中持久不去。她笃定，那些光怪陆离一定是姚秀秀引来的。

　　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翟合乐盯着一直在跟林巍然嬉戏的姚秀秀，不仅陷入沉思。

　　而船舱二楼，一抹白衣倚窗而靠。容祁下意识抚摸着腰间寻玉剑的剑柄，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

　　回到苍梧宗，四人去了趟宗门中议事的政务台，把秀城的事详细回禀长老们。那些仙风道骨的老不死居于上位，闭眼假寐，似乎不太在乎秀城的事。

　　“不管什么说平安归来都是好的，以后守望阁的任务需要更为严谨的审查。”

　　政务台上，属于掌门的主位依旧空着，而坐在掌门旁边的石安盘了盘手中的核桃，最后来了一段总结，接着就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对了，徒儿，你留下。”

　　在四人转身之际，石安又慢悠悠道。

　　翟合乐转身，安安静静站着。容祁经过她身旁时，轻微顿了顿。

　　得到其余三人全都离开，厚重的玄金铁大门悠悠关上，隔绝所有阳光。大堂内，坐在高位上的长老们纷纷挺直腰杆，神情严肃。

　　气氛，变得凝重了。

　　“徒儿，距离仙门联考还有多久？”石安眼皮耷拉着，露出的半边瞳仁却黑得厉害。

　　“还有五日。”翟合乐毕恭毕敬。

　　“此次联考，宗门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半个时辰后，翟合乐离开了政务台。

　　外边日头火辣，但苍梧宗有天然的屏障，能隔绝大部分的热量，徒留下灿烂的阳光。所以哪怕日上正午，却没人觉得炎热。

　　翟合乐抬头看了看太阳，缩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根据密报，尘门死灰复燃。在一处废弃窝点中，找到了我们宗派的东西”

　　——“此次联考，你务必认真观察，一旦发现同门中有误入逆道之人，格杀勿论。”

　　堂堂仙家大门，行的是“格杀勿论”之道。

　　翟合乐勾唇，觉得有些讽刺。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利用这些“权利”，去对付自己想要对付的人。

　　就比如......

　　翟合乐微微眯眼，竟然发现容祁站在政务台的长街之下。一袭白衣，明明如月，又冷得像块冰。在他身边还聚集着几位女弟子，那些女弟子议论纷纷，却没一个人上前跟容祁说话。

　　“在干嘛呢，不知道政务台是长老们议事的地方吗？聚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翟合乐背手，冷着俏脸。

　　原本还在说着撩拨话的女弟子一看到翟合乐，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纷纷离开。反倒是容祁周遭的寒凉淡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久了的缘故。

　　“师弟，你在这里干嘛？我记得柳青玄长可是叮嘱你回去赶紧修炼，争取在这次联考拔得头筹。”翟合乐仰头，笑意盈盈。

　　“师姐为什么被留下来？是......受罚吗？”容祁垂眸，没像往常那样害羞避开，而是极为认真地看着翟合乐。

　　翟合乐一愣：“什么？”

　　“我们在任务中失了利，让秀秀受到伤害，作为队长的师姐会因此受罚吗？”白衣少年身量极高，就算是低头也依旧气势不捡。只是他睫毛纤细浓密，微垂时宛如蝴蝶翕动的翅膀，反倒减淡了凌厉眼眸中的清冷，多了一丝委屈。

　　他应该不是为自己而感到委屈。

　　“没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翟合乐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实说翟合乐并不知道容祁为什么要关心自己。她是谁？苍梧宗难得一遇的天才诶，是下一届掌门的强力候选人。在这种身份的加持下，她只要不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犯了小错顶多被责骂几句而已。

　　而责骂......嘿嘿，当了那么多年的女魔头，她被明里暗里骂过还少吗？要是每被骂一句就哭鼻子，那她的眼睛会哭瞎的。

　　“那就好。”得到答案的容祁舒了口气，整个人都开始放松。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回答。

　　“师弟，你不会是关心我吧？”翟合乐瞳仁转动，黑白分明的杏眼水润狡黠。她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原本已经走出十步远的容祁差点趔趄，随即又走得飞快。

　　翟合乐看着对方逃跑一样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