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天亮了？
还是雨停了？
仰头看去，原本暗沉的天色居然在短短一瞬间亮了起来。原本密布的乌云消失无踪，光从天穹上照下来，抚亮中原中也卷曲的赭色短发，映照得脸颊滴落的水珠也在闪闪发亮。
好像一切就在这里结束了。
中原中也却依旧睁大眼睛，瞳孔颤颤地看着天空。
不……
这个情况，不是雨停。
中原中也头皮发紧。
从他瞳孔中倒映出来的，是天穹之上被炸开一个圈的乌云层。
遍布城市的乌云仍然笼罩这片土地，但仅有擂钵街这一块的上空，好像被巨大的手指戳开一个洞一样，暴雨停歇，阳光洒了进来。而此外的城市，依旧是暴雨连绵成的雾蒙蒙雨幕。
仿佛被雨水浸透的黑白世界中，仅有这个混乱无序的贫民窟被涂上了色彩。
不仅是中原中也，那些打算在暴雨中趁火打劫的亡命徒们也看见了这堪称荒诞的一幕。三人手脚发软，惊愕地长大嘴巴，止不住地往后退。
“这怎么可能……天被炸开了？”
“假的吧……”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就是那个小子……是他干的！”
其中一人在惊惶中猛地指向中原中也的方向，双目发胀，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恐：“是他，我看见他把什么东西扔到天上了！”
“……异能者？是异能者！”
“快跑！是异能者！！”
‘异能者’像是什么洪水猛兽出现的暗号一样，乍一出口，手里的武器就叮叮当当掉在地上，三人根本不敢转头回去捡，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啃泥也要爬起来逃跑。
中原中也没去追。
比起追人，身后的那个人明显更让人警惕。
中原中也抱着谨慎转过头，几乎把警惕心拉满了，但转头一看，又蓦然泄气。
原因无他，那灰发少年落汤鸡似的模样实在让人生不起警惕心。尤其是还长着一张稚气未开的脸，乍一看竟然和中原中也差不多大，放进「羊」里都不算能顶事的年纪。
少年看着天空被炸开一个洞的乌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下头研究着手里的什么，冲中原中也说道：“不好意思，这种事不太熟练。你等会，我给你整个停了……”
这种事？什么事？停雨？
怎么停？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刚想问‘你是不是也是异能者’，又猛地察觉不合适打探人家的秘密，于是委婉地问道：“这是你做的？……你怎么做到的？”
少年不解地抬头：“什么？”
中原中也重复：“我说刚才，你怎么停的雨？”
少年了然，举起了手里的东西介绍道：“用这种啦，这是我上次去特殊战力总局顺的异能武器，物质消灭级，和「壳」比较类似，稍微控制一下单纯用来驱云效果还挺不错。”
中原中也没听懂。
但他看能看懂发生了什么。
并且，中原中也能肯定以及笃定，这个少年手里拿着的绝对不是什么能当驱云弹用的东西。
“哦？好了。”
那少年突然说道，把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带得一偏。
只见灰发少年将手里的东西用力向上一掷，力度之大，竟在空中爆开了一圈音爆。但让人颤栗的不是他的力气，而是——
天空上方传来第二阵巨响。
庞大的爆炸气流横扫乌云，乌黑的云被荡开，眨眼间，笼罩在横滨城市上的暴雨就这么不见踪影。
黑白被镀上色彩。
这下，天彻底放晴了。
“完美！”
少年雀跃地欢呼道。
中原中也：“……？”
等等，你这是驱云吗？
这明明是在炸云吧？
这哪里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这简直是卖核弹的小男孩啊！
鹤见稚久兴高采烈地完成了委托一号，遂更开心地冲中原中也说道：“我们来谈谈你想做的下一件事吧！”
*
然后被拒绝了。
好在鹤见稚久也没被完全拒绝。中原中也无奈地说先带他回「羊」的暂住仓库换身干净衣服吃点东西，至于什么愿望什么委托，中原中也并没有很当真。
回到「羊」所在的仓库。
鉴于形象堪比落汤鸡，鹤见稚久被塞进了隔间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时，外面的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我还在担心没有合适你的……没想到我这套你穿着正合适，看来你穿衣服的尺寸和我差不多。”
鹤见稚久穿的是中原中也的衣服。
普通的卫衣七分裤球鞋，是贫民窟孩子们最常见的装扮，颜色不算鲜艳，但穿在鹤见稚久身上莫名就活泼了许多。
中原中也指挥道：“你那身被打湿的衣服等会就晒到外面去吧，雨停了之后太阳还不错，今天下午应该就能晒干。”
鹤见稚久点头：“我等会就去！”
他期期艾艾地问道：“那现在可以谈你想做的事了吗？”
请求被再一次拒绝了。
倒不是中原中也吊着鹤见稚久，而是——“我等会要带几个人回一趟羊原本的根据地……那个地方现在大概已经被水淹了，但有些物资还是要转移过来，不然这几天都很难找到食物。”
“接下来是梅雨季，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忙着转移根据地的事情，尤其是这期间偶尔还会有点麻烦……”
中原中也微微蹙眉，但没有把这种情绪带给鹤见稚久。
地盘争夺在擂钵街是常见的事情，一旦一个小团体受创，另一个团体就会立刻过来趁人之危，尤其是这种灾难过后的情况下，他们出去搬东西肯定会被盯上。
而且，荒霸吐的事……
中原中也敛下眉眼，将这件事压在了心里。
他对鹤见稚久说：“而且，我也没什么需要向谁许愿的事情。”
鹤见稚久不信。
他正要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忽然，就被中原中也伸手一下子按在了头顶上，“我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如果你是没地方可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偶尔帮个忙，就当是我许的愿望了。”
鹤见稚久：“！”
鹤见稚久睁大眼睛，捂着头顶退开好几步，几经犹豫，他才问出一句：“那，你都不怀疑一下我接近你的目的吗？”
换前几个委托人，已经在脑子里用八百种阴谋论推测他的意图了。
就算是见过的老朋友都要反复猜测一下他的来意呢！
中原中也笑了，笑容明快，张扬的赭发更显似火般的自信昂扬：“因为「羊」的宗旨是保护弱者啊。你是不是弱者我不知道，但你帮了我，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也会帮你。”
鹤见稚久盯着中原中也看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他才撇开头，慢慢地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告诉我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好了。”
“帮忙的事我也会做的，我什么都会一定能帮上忙！”
旁听的系统惊奇：嚯。
没想到啊，你小子作为在时空管理局的评定里危险等级拉满的红名，居然一个直球就能搞定。
鹤见稚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羊」住下了。
中原中也本以为，鹤见稚久只是属于情况比较特殊的那一类。这个少年看起来脆脆的，不像是自理能力很强的类型。或许从前有什么隐情，但只要不给「羊」带来麻烦，收留一下也没关系。
但很快中原中也就发现，鹤见稚久说的那句‘什么都会’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会。
比如他们「羊」的新据点。
之前的地方是不能住了，仓库这边地势比较高，正适合梅雨季躲雨，于是中原中也和白濑就商量着在这里暂时住下。
虽然破了点，但至少遮风挡雨。
鹤见稚久听闻之后，就开始了他的帮忙。
「羊」的成员不算多，仓库也很大，稍微用木板和塑料板分割一下就能改造成合适的驻地。鹤见稚久在动工之前去体贴地咨询过了每位成员，按每个人的要求做好了规划。
于是，一个会漏雨的废弃仓库，硬是在短短一个月内被鹤见稚久改装成了大型别墅。
当然，仓库外表还是破破烂烂的样子，避免遭到其他团体的觊觎。
但每次推开门走进仓库内部时，中原中也都会有一种恍惚感，仿佛他住的不是擂钵街这样的贫民窟，而是都市内圈的豪华别墅。
这已经不是自理能力强不强的问题了。
中原中也怀疑把鹤见稚久丢到远古时代他都能活得非常滋润。
不过让中原中也困扰的是，即使是这样，成员中还是有人对鹤见稚久抱有警惕和敌意。
一个太阳正毒的午后，白濑找上了准备出门的中原中也。
他把中原中也拉到了角落，面带焦躁和不满地质问：“中也，那个鹤见稚久……他到底是什么人？”
中原中也不解：“发生什么了？”
白濑深呼吸一口气，“羊的很多人最近都围在他身边，就连柚杏和省吾都听他的在给他找什么废弃电器材料，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就没人会再听他的指挥了。
这绝对不行。
白濑缓了缓，重新问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像他这样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贫民窟出来的人。中也，你调查过他的身份吗？他会不会是敌人卧底来的线人？”
“不会。你别多想。”中原中也说道，“他的身份我去打听过，Mafia那边没他的消息，灰色地带也没有。如果你不放心他暂时不会加入羊，我会看好他。”
中原中也心知鹤见稚久是敌人派来的卧底这点是不可能的。
如果鹤见稚久是敌人派来的卧底，就他手里的那个什么武器就能直接把「羊」一锅端了，根本不需要卧底。
而且……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已经摸清楚鹤见稚久的性格了。
偶尔语出惊人，偶尔行动惊人，但只要打直球，就能轻松解决这个飞来飞去四处创人的少年。
从根本上来说，是个一望而知的简单家伙。
但白濑不知道中原中也的想法。
见口说无用，白濑心下一横，干脆爆出了另一件中原中也肯定会在意的事：“但是那个家伙最近在打听和你有关的事情。”
中原中也一愣。
白濑见这件事有效，连忙继续开口：“他之前来找我，我没注意到他话里的陷阱，不小心把当初捡到你的事情说出去了。我到处问了一下，晶也说他最近在打听和你的身份有关的事情。”
“中也，他会不会是冲你来的？”
鹤见稚久会不会是冲自己来的？
中原中也不知道。
告别了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白濑，中原中也转身回到了仓库据点内。
橘发少年拧着眉，在大厅坐了好久。
好久，才中原中也下定决心，喊住了路过的羊成员，问到了鹤见稚久现在所在的地方。
他决定信鹤见稚久一次。
根据羊成员的指路，中原中也去了仓库的后院。
到地方的时候，中原中也意外的发现，后院没有人。
只有一个接了电池的旧冰箱。一顶大伞挡在上方遮阳，下面的旧冰箱嗡嗡地运作着，大概是部件过度老化了，功率不高，冷气程度比电风扇还要低一点。
走近那个旧冰箱瞬间，中原中也满脑子的紧张和不安全都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看见熊孩子的头疼和无语。
中原中也扶额，大大地叹了口气，问道：“你在干什么？”
“今天太热了。”
鹤见稚久从旧冰箱里探出半个脑袋，满面笑容地邀请道：“要一起来吹吹冷气吗？我调整过，不会太冷，这个东西比电扇好用多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白濑应该是想多了。
这样的家伙，阴谋论放在他身上完全不成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