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好眠》闻人不识

86、第86章

　　停车场里野营区不算远，那边燃着很多篝火，能听见木柴轻微的爆炸声，而停车场比起里面暗了不少，《青花瓷》悠悠长长的调子像是伴着月光洒下来的，又轻又薄，祁知安静地趴在座椅背上，他本来是闭着双眼的，在墨昭吹到副歌的时候他睁开了眼，把头从车里探出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轮皎洁无暇的圆月。
　　而那如纱一般的调子，也轻轻柔柔地覆在了祁知的心口。
　　墨昭吹完最后一个音，把口琴拿了下来，他回头，对上了祁知的目光。
　　“你看过张爱玲的《金锁记》吗？”祁知盯着他开口，“我看见长安吹口琴的时候，我就觉得口琴好悲伤好孤独啊，不想听见它的声音。”
　　“可我现在，却希望你在每个有月亮的夏夜，都吹口琴给我听。”祁知突然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表情，眼神也瞬间清亮起来，就那么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墨昭，这让墨昭一下怔住了。
　　那一刻，他差点以为喝醉的不是祁知，而是他自己。
　　二人就在这咫尺的距离里四目相对，狭小的空间似乎屏蔽了车外的一切声音，空气变得极静，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片刻，祁知扬起来唇角，“昭哥，你好A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靠在后座上笑出了声。
　　“回家了。”墨昭回过神，把口琴收好，关上车门，发动了汽车。

　　车从山上往下开，祁知吹了会儿风，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主线任务，他郑重清了清嗓。
　　“昭哥，你喜欢我吗？”
　　墨昭：“……”
　　祁知完全忘了他自己说的“侧面问问”，第一句就直接开大。
　　墨昭权当他说的酒话，专心开车没吭声。
　　“怎么又不理我昭哥，”祁知哼哼唧唧，“我明明这么可爱，我不可爱吗？！”
　　墨昭：“……”珍爱生命，远离酒精。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你会喜欢我嘛昭哥？”祁知越问越往前凑，墨昭不得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在开车，别闹。”
　　“我哪里闹了！”祁知撇撇嘴缩回去，因为醉着眼尾还在泛红，看上去委委屈屈的，小嘴还在不停嘟囔，“我就问问哪是在闹！问问不可以吗！有什么可保密的！微信也不给！要了三次都不给！不就是长的帅点！我也很帅啊我都不这样！”
　　墨昭简直要被后座上那只小兔子气笑了，但祁知毕竟喝醉了，他一个人开车担心安全问题，只能听着祁知念叨一路，还得压着嘴角一句话不搭。
　　真挺磨人的。
　　墨昭上次来过祁知这里，就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临下车的时候他看了眼表，十一点半刚过。
　　“下车了。”墨昭把车停好，见后面的人念着念着已经把自己念睡着了，于是下去开了车门，伸手摇了摇祁知，“下车了，回家再睡。”
　　“嗯……”祁知也不知道是醒了没醒，抬手就环住了墨昭的脖子，在他肩上蹭了蹭。
　　墨昭：“……”
　　明明喝不了多少，那会儿问他的时候还嚣张挑衅，墨昭实在是理解不了这种又菜又爱玩的人。
　　墨昭把他从车上抱下来，依旧一手拿着琴，一手揽着祁知的腰。
　　“你家的密码是多少？”墨昭觉得他已经不具备自己开锁的能力了。
　　“……那密码是随便能告诉别人的吗？”祁知把头埋在墨昭肩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不错，挺有安全意识，墨昭心里说。
　　“你是准备晚上在车上睡吗？”墨昭无奈，强迫他抬头看了看，“看清楚这是哪里。”
　　祁知抽出一只手揉眼睛，心里似乎在挣扎些什么，又把手搭回墨昭脖子上，能感受到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我可以告诉你密码，但你要……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祁知靠在墨昭身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什么？”墨昭的眉毛轻轻动了动。
　　“考虑一下我，好不好？”祁知抬头望着墨昭，他眼下火烧云一般，眼底此刻却是亮晶晶的，而当祁知问出这句话时，他凌乱的呼吸似乎干扰了墨昭，让墨昭的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见墨昭半天不说话，祁知以为他不答应，便从他身上跳下来，赌气靠在车门上。
　　“考虑一下我怎么了！考虑一下我你吃亏吗！”祁知非常不满，声音也比刚刚大了一点，“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我吗！”
　　“多少啊？”墨昭看着他这个样子，是实在忍不住想逗一逗。
　　“从这里——”祁知指了指脚下，脑子里搜索着台词，“排到了法国！法国！”
　　“好，我考虑一下。”墨昭偏头笑了一声，走过来扶住了祁知，“现在能告诉我密码了吗？”
　　“121900，你说的……可不能反悔！”祁知倒没有要耍赖，被墨昭拉着上楼也不反抗，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墨昭输密码的时候已经听听见屋里的灿灿在叫了，这猫是真的不怕人，门刚一开就要往出跑，幸好墨昭眼疾手快给抓了回去。
　　真是大的小的都让人不省心啊。
　　但祁知还是能认出来这是他家的，一进门他把鞋甩到一边，光着脚就往卧室跑，墨昭转身放了个琴的功夫，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要不要换睡衣？”墨昭感觉自己这句话有些白问，眼前这人已经缩进被子里了。
　　“我要和床长在一起。”祁知抱着枕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可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一下坐起来，“我还给你买了千层蛋糕，在冰箱里，本来说带过去的，但是我忘记了，你可以一会带走吗？”
　　“为什么总给我买蛋糕？”墨昭看着他问。
　　“因为你喜欢吃啊！”祁知眨眨眼，理所应当地说。
　　墨昭的双眼微微睁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今天就算了，我要去上班，不回家，你自己留着吃吧，好不好？”
　　“那好吧。”祁知一头倒下去，侧身抱着枕头，他确实头晕得撑不住了，甚至冒着长痘的风险不打算卸妆。
　　墨昭见状笑着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走进厨房冲了杯蜂蜜水，给祁知放在了床头。
　　他这样，第二天肯定要头疼。
　　墨昭关了灯，从祁知房间出来，一转头灿灿正在客厅蹲着看着他。
　　墨昭：“……”
　　他看见一旁放着的猫粮和猫碗，于是添了几勺新的进去，又把水换了换，轻轻开门离开了。
　　祁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他揉揉眼睛，睁眼就看见了床头的蜂蜜水。
　　他醉了是闹腾，但不至于断片儿，昨晚的事情，他记得挺清楚的。
　　祁知连忙伸手去拿手机，屏幕刚亮，他就看见了一条微信提醒。
　　M：醒了？
　　7：我刚醒［囧.jpg］
　　7：昨晚麻烦你了，我一喝多就……真不好意思。
　　见墨昭没回，祁知又闭眼在床上滚了滚，又爬起来去看手机，可始终没等到墨昭的消息。

　　周一一早，祁知踩着点到公司，昨晚他睡得晚，今天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祁知开了电脑，准备先去冲了杯咖啡，正要问问旁边的程竟要不要，没注意到杨嘉走到他桌子旁边敲了敲，“把设计稿发我邮箱。”说完他径直走了过去，看都没看祁知一眼。
　　“我操？”祁知皱眉骂了一句，程竟也看过来了。
　　“刚刚你没来，经理让他管的。”程竟挑了挑眉，一脸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晦气。”祁知翻了个白眼，还是把文件发了过去。
　　昨天他醒了之后，脑子里还是念念不忘那个晚上，闭上眼就能想起墨昭在月光下吹口琴的样子，于是把设计稿拿出来改了又改，都是大改，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不过墨昭到现在都没有回他消息，祁知喝了口咖啡，不觉走了神儿。
　　不至于吧，难道真是在楼下那会儿吓到他了？
　　那他还给我冲蜂蜜水！
　　可我喝多了好像真有点疯……
　　那也不至于一条消息都不回啊！他肯定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是，肯定不是，别胡想了。
　　周一早上真是不想工作。
　　晚饭后祁知看见私人账号里有漫展主办向他发出邀请，是下个月底在衡江的展子。
　　一看见在衡江，祁知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立马给蔚黎发了条消息。
　　7：下个月在衡江有个展子，你去吗？
　　玉：我刚看见主办消息，那会儿我应该不算忙，你也来吗？
　　7：好久没见了，主要来见见你。
　　玉：真会说话啊宝，等我下班去回一下主办，到时候我去接你。
　　7：这会儿还在工作？
　　玉：全年无休。
　　玉：不辛苦命苦.jpg
　　7：“你继续吧，下个月我去给你捶捶肩。”
　　祁知放下手机，自己和蔚黎可能就过年的时候见过一两面，这一上班，京宁和衡江离得也不算近，见面次数很少。
　　蔚黎是他高中同学，关系可以说是特别好，两个人都喜欢Cosplay，兴趣很是合得来，后来大学蔚黎去了衡江，工作也定在那边了。
　　当初祁知第一眼见慕涟，就感觉他哪里和蔚黎很像，所以对他很有好感，当然他现在和慕涟关系好也不是因为这个，但是当时确实有一部分这方面原因，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圈里，慕涟他们也认识蔚黎，关系也都挺不错。
　　过了几天，祁知在午休的时候看见漫展的官微艾特了慕涟，他立刻和慕涟约了到时候一起走。
　　二次元带给他的快乐大概就在这里，可以调节枯燥的生活，认识契合的朋友，能小小地过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最重要的是，享受生命的自由。
　　他没有在网上公布过真名，三次元里也只有和他关系好的几个朋友知道他的马甲，每次看见微博上的未读私信、转评赞，都是对他的认可。
　　让他感受到他不是在被生活推着走，而是在自己选择他喜欢的方式，适合的道路。
　　哪怕片子拍了又拍，后期自己搞到深更半夜，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