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好眠》闻人不识

55、第55章

　　“怀念小时候的自己，总想回到过去，回去改变一些什么。”夏殊垂着眼，若有所思，“但这种怀念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实现不了，久而久之，就会陷进去……”
　　“他……肯定不愿意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夏殊低头苦笑。
　　“但谁也不能保证，换一个人就一定比你现在好。”顾辞安开口，他以为夏殊是快要大四，心中不免迷茫焦虑。
　　可他的话却让夏殊猛地抬头。
　　谁也不能保证，换一个人……就一定比我现在好，夏殊把他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好像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
　　也许是因为他也没把伤口展示给别人过。
　　“没有浑身上下完美的人，也没有浑身上下都是缺点的人，要能看到自己的长处，你已经很优秀、很努力了，知道吗？”顾辞安继续开导他。
　　“谢谢你，顾哥，我会好好想想的。”夏殊看着顾辞安，脸上露出笑。
　　“客气什么，比如你唱歌就很好听，让人感觉很舒服。”顾辞安倒不是刻意夸他。
　　“那周五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可以吗？”夏殊眼睛亮亮地看着顾辞安。
　　“没事儿，你不用……”顾辞安没说完就被夏殊打断。
　　“我就是，很想请你吃个饭。如果你有事的话，周末也……”夏殊怕顾辞安忙，想把范围扩大一点儿。
　　“可以，周五晚上吧，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顾辞安也没坚持。
　　“好，那我们周五晚上见顾哥，今天我就先走啦！”看见顾辞安答应，夏殊站起来很高兴地往门口走，像一个小兔子一样。
　　“路上慢点儿。”顾辞安嘱咐了一句。
　　吃个饭当然可以，倒不用夏殊请他，还是个学生呢。但这周有个离婚的案子，一直是他和他师兄郑晨在跟，不过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应该不至于周五还加班。

　　周五晚上六点刚过，夏殊就给顾辞安发消息。
　　special：顾哥我在哪里等你呀？
　　但为君：我这边还要一会儿，等会我给你发消息吧。
　　顾辞安打字，他这会儿还在所里，那起离婚案本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下午他的当事人突然哭哭啼啼地跑来，说男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拿到了她曾经因为失眠开的安眠药单子，还有她曾经误食安眠药过量进过医院的记录，威胁她如果想要孩子的抚养权就再给他二十万，否则就在法庭上说她有精神疾病不符合监护人标准。
　　而当事人也从没告诉他们曾经服用过安眠药，这下好了，下周就开庭了，这会儿所里灯火通明的。
　　“辞安，你来把这个资料整一下。”郑晨叫他，顾辞安闻言过去，郑晨看了看手表，“就这么几天了，真是会给人出难题啊。”
　　“睡眠障碍不算精神疾病，主要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对方要是说当事人有自杀倾向就有些难办了……”顾辞安皱起眉头。
　　等他们暂且把手头资料理清楚，已经八点过了，可后面还有非常多的工作要做，顾辞安不得不给夏殊发消息。
　　但为君：不好意思，我可能还要很久，要不然我们改天吧。
　　special：没事儿，顾哥你在哪里，等你完了之后我见你一面也行。
　　但为君：我在所里，临时出了点状况，估计今天晚上都弄不完，你先回去吧。
　　special：好，你先忙吧顾哥。
　　顾辞安关了手机，随手扔到了一边，他没注意他的剩余电量只有百分之十几。
　　“这个周良！就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也不想想他家暴酗酒打群架，法院能把孩子判给他？！那是他亲儿子都能变成他讹钱的工具！人渣！”郑晨忍不住骂，“辞安、小何跟我再去趟派出所，刚好今天王警官夜班，我们再去查一下周良当时的情况。”
　　郑晨从桌上抓过车钥匙扔给小何，“我车停地库了，直接坐电梯下去吧，辞安，拿上电脑做好记录。”
　　“好。”二人应了一声，跟在郑晨身后迅速上了电梯。
　　几人也算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王警官见了就打招呼，“来了啊郑律。”
　　见他们还是为了周良来的，一提起周良，王警官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人平时常在外面寻衅滋事，喝了酒回家就打老婆孩子出气，整个一混混。
　　这一听说周良向胡女士索要二十万，王警官气得把杯子重重一摔，“他不想想那是他亲生儿子！真让他儿子去当孤儿吗！”
　　“您先冷静，我们这次也是想再详细了解一下当时周良打群架被拘留的情况，需要让法官降低对他证词的可信度。”郑晨说。
　　“那可太多了！他当时被拘了快两个月呢，是一点儿都不老实啊这个人！”王警官眉头紧皱，越说越激动，这一聊就到了深夜两点多，等他们开车回律所都快三点了。
　　“周良有案底，又有这么多不良记录，辞安，你尽快整理王警官刚刚的那些话，让他的证词彻底失去可信度。”张晨边走边交代。
　　“好，我现在就去。”顾辞安拿着电脑过去，手机已经完全关机了，也没顾上充电。
　　“整完来我办公室，我们根据现在的情况改一下之前的假设，制定几套对策，今晚辛苦一点儿。”郑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先进了办公室。

　　清晨楼下的树上的鸟儿都开始叫了，小何打开窗户，让房间里的烟味儿散了散。
　　“胡女士误食安眠药明显是她发烧导致的，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的。”小何打了个哈欠，略显不满。
　　“好了，现在他们最大的攻击点也无非是这个，可他们的漏洞就多了去了。等会儿我给胡女士发个消息，让她安心。”郑晨坐下揉了揉眼眶，一晚上不睡是真有点儿熬不住了。
　　“胡女士的儿子已经十岁了，到时候也会出庭，孩子的意愿也很重要。”顾辞安补充，一夜没睡他看着也没什么精神。
　　“知道了，我会跟胡女士说清楚的，目前肯定是对咱们有利的。天也亮了，你们先回去睡一觉吧，有什么事儿醒了再说。”张晨从椅子上站起来，抻了抻腰。
　　“赵律和我一起回，把你带上？”小何看向顾辞安。
　　“不了，我走两步就到。”顾辞安顺手提上包，“那我走了晨哥。”
　　张晨摆了摆手，算是回应。
　　这时候已经早上六点过了，顾辞安没坐电梯，拎着衣服晃晃荡荡地下楼梯，他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按了两下却没开机。
　　“一晚上没充啊……”顾辞安自顾自地说，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快下到一楼，顾辞安隐约看见有个人影蹲在大厅，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又走了两步，顾辞安怎么觉着心跳越来越快，那人影……怎么那么眼熟呢。
　　顾辞安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那不是……那不是夏殊吗？
　　他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又站定仔细看了看。
　　那不是夏殊还能是谁！
　　“夏殊！”顾辞安自己脑袋都不太清醒，还是快跑了几步，蹲在夏殊面前，伸手摇了摇他。
　　夏殊本来就是眯着，一下就醒过来了。
　　“顾哥……你忙完了……”他揉揉眼睛，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儿哑。
　　“不是跟你说了改天，怎么在这里……等了一夜？”顾辞安语气有些责备，又想起来是自己爽约在先，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我……昨天买了一个糖葫芦，山药里面夹的是糯米，可好吃了，想拿来给你吃。”夏殊被顾辞安拉起来，“我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我就想着反正今天是周末，等你下班晚点儿回去也不是不行，我等着等着就过了门禁时间，然后我就觉得等都等了，反正时间也过了，不如就等到你出来好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忙，你是不是都没吃晚饭？”夏殊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儿埋怨，反倒是带着点儿担心。
　　“这个糖葫芦……可是糖都化完了……”夏殊抽出糖葫芦，眼睛沉了沉，顾辞安见状心里突然就空了一下，他把糖葫芦接过来，咬了一口。
　　“哎别吃，都不甜了。”夏殊阻止他继续吃。
　　“甜的。”顾辞安说，他的心跳的很快，可能是因为第一缕阳光已经照进来了，刚好落在了夏殊的发丝上。
　　一个男孩为了给他一个糖葫芦，等了他一夜……
　　“昨晚我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啊……”顾辞安愧疚起来。
　　“没事儿，我请你吃早餐顾哥，你别空着肚子回去睡觉。你们律所附近有个夜市，我昨天问了，早上就是早市。还有肉丸胡辣汤呢。”夏殊完全清醒过来，挎住顾辞安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下次不许这样了。”顾辞安忍不住说他。
　　“我知道。”夏殊笑嘻嘻的，“保安大叔还以为我是流浪汉要赶我走，我说我等我哥下班呢，给他看了我的学生证他才允许我待在那儿。就是我一直没见你出来，你下次再忙也要抽空吃饭啊，哪怕去便利店买个饭团三明治呢。”
　　“知道了。”顾辞安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困意已经全然消失不见，那与众不同的、特殊的感觉，连早上扑面的风都没有那么冷了。
　　清晨的阳光，最是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