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悟》不眠飞行

18、对弈

　　而阮钰为了不和淳于甄独处于狭小的马车之内，硬是将这半个时辰的路给走了下来，可怜他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今日又起了个早，本就有些昏沉，而叫他与那些练过脚力的奴才们同行，追随于马车之后，到后来着实叫他有苦说不出，酸麻难忍。待回到华明宫时，几乎就剩下喘气的劲了。
　　淳于甄下车后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双颊又泛着红晕，一副要站不住的样子，都恨不得一把将他抱进去。
　　转而想到他即使这样也不肯和他同车，又是一阵气恼。便拂袖走了进去。一眼都不愿再看。暗骂活该。

　　待走进内殿之时却实在不忍心叫他继续站着，又找不到原由赐坐与他，最后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便恨声说道：“过来陪本殿下棋！”

　　婢女忙去搬来了棋案。淳于甄为自己聪慧自鸣得意，脸色倒是稍好些了。阮钰此时早已累的不能思考其他，听淳于甄吩咐便乖顺的坐在他对面。淳于甄又命婢女取来冰镇的乌梅汁。“给衍少也倒上一杯。”他不经意的说道。
　　阮钰谢过便喝了起来，那凉意入喉总算使得那昏晕无力的身子稍稍振作起来。心下感激。喝完后又谢了一次。淳于甄十分受用。懒懒的恩了一声。
　　而后阮钰便执起手边的黑子看着淳于甄。淳于甄与那明眸对视了一会才记起自己此时该下子才是。便拿起白子重重的落下。心里却暗骂阮钰实是红颜祸水。若为敌将定是叫他动摇了军心。

　　阮钰喝下两杯乌梅汁后，神志渐渐清晰，倒认真的下起棋来，时而锁眉沉思，时而浅浅微笑。虽一刻未曾抬头，却叫淳于甄尽收眼底。阮钰棋艺尚佳，却不知淳于甄自小身为太子，琴棋书画，兵射马术早已精通，又凭自己果真有一些天姿聪慧，有几样却是已经到了如火纯亲的境界，而这棋恰好在内。
　　此时淳于甄正前所未有的得意，他的得意并不在于能胜过阮钰，而在于他此时完全掌控了阮钰的表情。手间随意轻轻落子，便可叫阮钰忽而懊悔，忽而欣喜。逼他到绝路，见过他郁结于胸的神色后，又露出一条活路来，见阮钰差点要雀跃起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阮钰虽觉得这棋下的甚是跌宕起伏，倒也是精彩绝伦，自己早就沉浸其中，无半点分心，忽而听淳于甄大笑，只匆匆抬望了一眼，以为他已得胜局，自己却还未参透，于是又急急低头审视，苦恼不已，不觉将黑子抵在自己唇间。轻咬。

　　柔软而嫣红的唇瓣贴于漆黑光润的黑子上，淳于甄顿时直觉全身热气往一处冲去。拿起边上的冰镇乌梅猛的喝了一大口，连同冰块也咀嚼咽下。为了不再叫阮钰挑起他的欲-火。淳于甄三两下就胜了那盘早就被他翻搅的面目全非，反复迂回的棋局。
　　望着阮钰失落无奈的神情，呼了一口长气。阮钰，你实该庆幸才是。。。

　　“殿下棋艺精湛，阮钰自愧不如。”他虽有几分懊恼，却依旧棋品极好的说道。
　　“衍少不必自谦，方才本殿也是侥幸得胜。不如你我再下一盘定输赢如何？”
　　“好！”阮钰听闻竟是兴致极高，求之不得的样子。
　　淳于甄观之强忍着笑意。既然你如此乖顺，本殿便再耍你一次。
　　“这次衍少先落子吧。”
　　“是。”阮钰早已又全神贯注的盯住那棋盘横之间。。。
　　于是之前的戏码又全数上演了一遍，淳于甄喜得与阮钰这般纠缠，便一直留着阮钰的活路好叫他有力拼死抵抗。最后竟到了座无虚坐，棋子现底的地步。
　　而阮钰手指触及棋蓝底部，回头一看，方觉手中棋子已是无多，而这棋却是胜负未分，心下焦急，额间渐渐冒出了细汗。咬了咬唇，更加谨慎的落子。
　　淳于甄与阮钰这般对弈不知不觉竟过了午时，婢女本早已在门外要送午餐进去，也被小安子全数拦截。偌大的中堂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阮钰却早已忘我。。。

　　淳于甄思虑一番，心想今日你表现还算叫本殿满意，这局便叫你胜了，让你也高兴高兴。于是之后便节节败退。最后果然迅速的失利，叫阮钰的黑子已微胜告终。
　　他却未想，此番随意恩舍的心态，竟换来了以往费劲心思也无法得到的那一幕。
　　“太子，我胜了。”阮钰落下那最后一子，抬首嫣笑道。
　　犹如苍茫世间第一朵寒梅绽放于皑皑白雪之中，那雪粒在花瓣的颤动下飘然滑落，细弱却又勃然绽放的力量竟推动了沉重的节气，于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其后青草渐渐冒绿，枝叶爬上晦涩了整整一个冬季的树干，雪融冰释，飞鸟于远处飘然而至，落于那新生的嫩叶边上，连连鸣叫，而后是孩童的欢笑声。天朗云轻，空中飘荡起绚丽五彩的风筝与风中飞驰升华。。。
　　淳于甄看痴了。。。脑中浮现的美好画面，听到的动听声响。这一切又与眼前的笑脸融为一体，密不可分。直叫他头晕目眩。之前的一切忽然全都不能作数了，仿佛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真正的缘起。而这缘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佛曰：不可说。因而他们此时也只能被那磅礴之力吞并。从此翻滚与挣脱不得的红尘欲海之中。。。

作者有话说

　　都动动手啊，不然没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