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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回梁府 ...


  •   “表小姐,表小姐……”屋外一个丫头压低声音轻轻叩门,见无人回应,又稍微大点声:“表小姐,您睡了么?”

      ……

      苏毓泠猛地睁开眼,骤然下意识地紧缩起身子,慌忙靠拢在床角,急喘了两口气,这才去看四周。

      一笼月光白细丝纹帐,脚边是细棉被子,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么?她疑惑地撩开纹帐,屋子里没有点灯,清淡月光从门窗透进来,照见一些桌台床椅的轮廓。

      头还是昏沉着,一个冷顫间,梦里的情景再次毫无征兆汹涌袭来。寒冰彻骨,如恶魔的长舌在她肌肤上流连舔噬,激得她绷紧身子僵在床角,长舌骤然化作坚硬的钢刀“嗞”一声贯穿入腹,她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滚,忍不住呜咽闷哼,脑中的梦魇实化作真正的身体巨痛,搅得她心肺俱裂,脸色煞白出了一身冷汗。

      “表小姐,您醒了?”

      叩门声斩断长舌,解救了她,痛感渐渐散去,脑子里清明起来,她低头看看自己,没有流血,没有伤口,除了心慌冒汗,全身完好无损。原来是做了噩梦!她长呼一口气,幸好只是个梦!

      门外还在低声唤,苏毓泠只得摸索着起身,点燃床头的火烛。

      “是谁?”举烛来到门后。

      “表小姐,奴婢是南栀啊。”

      是南栀,竟没听出是她的声音!表姐院子里的婢女,因不喜拍马逢迎,故而不得表姐梁菡雪的喜欢。她面慈心善,又长自己三岁,看不过表姐以势凌人,常常私下里照拂一二。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奴婢见您一天没有进食,一直也没得机会来跟前照料,有些担心。”一个温软的女孩在门外低声说着,柔和安定的嗓音从门缝里传来,瞬间浸润了她枯竭一夜的心肠。

      她卸下心房开门,却打不开,门外被落了锁。

      “表小姐,您饿了么?奴婢悄悄留了两个馒头给您送来,您开下窗。”

      苏毓泠推开花窗,用叉竿支起来,一阵凉风窜进来,激得她一个哆嗦。南栀递进来一个瓷盘和一壶茶:“表小姐,屋里没茶水了吧,奴婢煮了一壶,现下还温着,给您解解渴。”

      苏毓泠接过来:“南栀,为何要锁我在屋里?”

      南栀错愕道:“表小姐,您忘了?今日早晨,小姐说您打碎了她名贵的官窑瓷瓶,夫人罚您在房中禁足两日,下人们得了训示不准给您送饭,也不准上前听候,您大概睡了一觉有些迷糊了。”

      遥远的记忆回来。“是了,我想起来了。”瓷瓶乃表姐的贴身婢女疏桐失手砸碎,却栽赃污篾于她,表姐不听解释,宁信婢女不信自己;舅母也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她不服管束、砌词狡辩而以家法处置。

      她摊开手掌,手心被打了20手板,现在还红灼焦疼。父母将她寄养在这里,一去数年,自是讨人嫌的。

      “表小姐不必伤心,待明年您父亲调任回京,接您回府,便不用再理会这院里的污糟。”南栀说得气忿,这疏桐年纪不大,却一贯仗着嘴上卖乖讨巧搏小姐欢心,俨然当自己是个二主子,屡屡在院子里吆五喝六,把下人们支使得团团转,连正经的表小姐也一样被她拿捏作贱。

      记忆突然涌入她脑里,她清楚记起,说是任期三年一满父亲便会调职回京,岂料三年后又说无人接任,需再等三年,无限拖延下去,直到她临死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她心中暗道奇怪,明明此时还未满三年,自己怎会有这般想法,如何得知这些?偏又如此深刻肯定,似是不可辩驳的事实,非接受不可!

      “他不会的。”苏毓泠心中疑惑,却蓦然脱口而出,倒吓了自己一跳。

      “为什么?”窗外的南栀不解。

      她无声苦笑。

      一直以来,她以此为盼头,凡事隐忍不发一再退让,只求个风平浪静熬日子,只要头顶有几片屋瓦挡雨,脚下有方寸之地立足,即便受些折辱奚落也是忍得的。

      苏家祖上也是几代文官,谈不上如何盛鼎,但也是书香门弟人丁兴旺,曾祖父曾任四品通政史副史,创下一些家业,只可惜英年早逝;祖父养尊处优地长大,一朝失了庇护又不善经营,渐渐家道中落;传到爹爹这辈,独剩他一支,直到而立之年才考中进士末榜,得了个六品小官,不到一年便平调入楚地做个地方通判。

      “没什么。”苏毓泠敛了神色,似回过神来:“南栀,谢谢你,若以后我还能活着,一定找机会报答你。”话说出口,苏毓泠却是一怔,好没由来,一个梦而已,且不要当真。

      南栀眼神一滞,此话说得怪异,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小姑娘受了冤屈不得伸,一时羞愤说的过头话罢了,便宽慰道:“自是会来接的,表小姐不必多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睡一觉,天亮了就什么都好了。奴婢不能待太久,惊动了人就不好了。”

      南栀告退离去,苏毓泠扣上窗,将夜里潮气抵挡在外。已是立秋,绵绵细雨从白日里下到此时还未停,南栀竟还能挂念自己,特意煮了茶送来。

      她没有自己的院子,也没有贴身婢女,跟着表姐住在“琼雪苑”,表姐住朝南正屋,把她安置在西角耳房。

      苏家虽在京城留有祖宅,一个四进的大宅院,只是从祖辈起便开始卖祖产度日,苏父多年未考中,更是将贵重物件卖得差不多了,去楚地上任时将仅剩的一些也带走了,如今徒留空屋子而已。

      苏毓泠一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从未独自生活,又没有营生养活自己,祖宅自是回不去的。她困在此地如一尾离水的鱼,一日一日煎熬着,渐渐变成凡事迁就一味忍让的性子。

      微弱的烛火照亮大半个房间,她就着壶嘴喝了好几大口,果然大概是一整日没有喝水,直至喝了小半壶,方才解渴。

      温温的茶水入肚,回想起今日的情形,舅母处罚她闭门思过,她自知分辩不过便不再与舅母申诉。

      放下茶壶,脑中却清清楚楚浮现另一幅画面,她看见自己委委屈屈地流着泪,咬了一口馒头就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宿,快天亮时才在困倦中睡去。

      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馒头,它们还完完整整,并没有如脑中预想的那般,为什么似有两种情形?怎么回事?

      倚靠在床头软垫上,她睁大一双眸子,目光仿佛透过门窗望到了屋外,澄黄的烛火微微摇曳着,在她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柔嫩细腻的脸庞线条更加柔和,神情却意外的晦涩倔强起来,显得极不协调的异样。她保持这个姿势许久,直到听见街道上打了四更鼓,才终于躺下歇息。

  •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人物关系:
    宁王是皇叔,大儿子谢进煊为大郡王,正妻病逝,尚未继弦,
    小儿子谢进犀为小郡王,有妻有妾,女主前世是他第4个小妾,
    养子排三,谢少泽已婚,煊郡王幕僚,
    养子排四,男主谢少玙年及弱冠,
    梁府:
    舅父梁翦承,正妻梁夫人,有嫡子梁斐章,嫡女梁菡雪
    妾芳姨娘,庶女梁芊氤
    女主苏毓泠,婢女兰晞 绿荇
    女主表姐梁菡雪,婢女疏桐 南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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