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气与嚣张》望月亭

8、新人

　　张萧爸妈赶来的时候，自己儿子吊着腿，躺在床上喀嚓喀嚓的吃苹果。旁边坐了一个模样很年轻的男子，手里流利的削着苹果。

　　“同学，太谢谢你啦。”张萧妈激动的拉住莫若双手。

　　张萧噗嗤喷出果肉：“妈，这是我的上司，莫若。”

　　张萧妈不好意思朝莫若笑：“莫先生，抱歉啊。张萧给你添麻烦了。”

　　两老接着大大的夸奖了莫若一番，他被夸的不好意思，只好把话题转向病人。结果张萧被他妈狠狠刮了一顿。

　　送走两位长辈，莫若很自然的继续削苹果。张萧摸摸滚圆的肚子，说：“老大，我爸妈挺喜欢你的，要不也不会乖乖让你陪我。”

　　莫若发现张萧说话越来越放得开了，对他就像哥们似的，跟以前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

　　也算是好现象……唉。

　　相处久了，莫若多多少少了解这位少爷的脾气。顺着他，对他好，他把你当自己人一样亲；要是惹了他，让他看不顺眼，想得到一句好话也难。

　　莫若拈着柄将苹果塞进小孩嘴里，笑咪咪的揉揉他脑袋：“行了，伤员赶紧休息吧。”

　　他拉上隔帘，闭了大灯，在家属专用的小床上躺平，脚腕以下都架在空中，莫若想了想，蜷起身体把脚缩了进来。

　　黑暗中，突然响起有点沙哑的声线。

　　“老大，起初我总觉得你傻傻的。”

　　“后来发现你虽然龟毛，不过人很好。”

　　“所以你是个善良的傻瓜！”

　　莫若没有说话，他连呼吸都屏住了。微薄的光线下，他看不清张萧的表情。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声流淌在两张床铺之间。

　　许久，张萧开口道：“艹，老子难得文艺一把。太不给面子了。”

　　连着两个礼拜，莫若好像坐在贯通天堂和地狱的电梯里，时而为张萧几句亲密的话语激动不已；时而为自己内心龌龊的念头百般自责。尤其是面对亲切和蔼的张萧妈的母性关怀，莫若总觉得自己觊觎人家的儿子简直是禽兽不如。

　　时间一长，敏锐的白歌同志察觉到了莫若的心不在焉，唤到办公室敲打了一番。莫若正常了两天，第三天又开始患得患失。白歌哀叹：“队伍不好带，连最乖的都不听话了。”

　　电话响起，白歌听了几句，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了。

　　当晚几个区域经理都被留了下来，总经理景篆亲自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白歌向大家介绍。

　　“他是梁奕，刚从剑桥毕业，准备在我们部实习。”

　　名为实习，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明白，明摆着是空降兵。按景篆的意思，梁奕先跟着白歌学点实际操作，之后往哪里调，再看本人兴趣。

　　白歌让几位经理介绍了自己的业务范围，梁奕听完，很文雅的表示自己希望能多了解北美区域的运营方式。

　　景篆拍板，让白歌和莫若整理相关的资料，交给梁奕学习。

　　最后意味深长的对白歌说：“梁奕很有潜力，你多栽培。”

　　散了会，几个人脸色立马就变了，欧洲区经理夏苑苑和白歌一样是元老级人物，此时愤愤不平道：“没想到xo公司也走关系，那个梁奕不是剑桥的么，不能光明正大投简历？”

　　其他几人正要附和，白歌示意打住。

　　夏苑苑看着他，突然就叹了口气：“小白，难为你了。”

　　白歌打趣道：“大家都看着我干嘛，在等我请客吗？”

　　夏苑苑锤了他一下，露出笑容：“就你贫！”

　　众人各自散去，白歌也要去看望张萧，叫莫若搭自己的车。

　　走到停车场，莫若突然一拍口袋，“我忘拿手机了。”

　　白歌囧囧有神望着他，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这么大条！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

　　整层楼空空荡荡的，要不是铺了地毯，肯定能回荡渗人的脚步声。

　　也许是被这种静谧感染了，莫若蹑手蹑脚走到办公桌前，自己的诺基亚赫然躺在一堆废纸上面。

　　莫若拿起手机，不经意的朝会议室瞄了一眼。

　　脑门上嗡的巨响，莫若难以置信的盯着那片磨砂玻璃。

　　梁奕，还有……景篆。他们在接吻！

　　手一抖，手机从指间滑落，然后稳稳的落在另一只手里。

　　莫若扭头，是白歌。

　　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他‘噤声’，白歌摇了摇手里的诺基亚，随后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身后，莫若握紧双手，指甲在手心里掐出疼痛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