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蝴蝶结的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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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乱藤四郎拉开纸门时，便看见审神者和龟甲贞宗侧对着他面对面坐着。周围散落着一团团的绳球和被剪短的一小节小节的绳段。
乱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仔细看去。
审神者怀中依偎着一只茶金色的波斯猫，腿边则蜷着银灰色的缅因猫。她唇角含笑，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过两只猫柔软的皮毛，动作轻缓。
龟甲贞宗则优雅地跪坐在她对面，眼镜细链在贴耳的粉发边轻轻晃动。他目光专注，正拈着一段红丝绳，绕过波斯猫前爪。
“您瞧，像这样缠绕，既不会勒疼，又能把蝴蝶结系得端正。”
眨眼间，一个精巧的蝴蝶结在他修长又灵巧的手指下成型。
那只茶金色波斯猫，此刻僵得像块木头。被审神者抓着前腿，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对着拿着细绳跃跃欲试的龟甲贞宗露着粉粉的爪垫。
猫眼半眯着，琉璃似的眼珠偶尔飘向审神者抓着自己的手，又迅速移开，尾巴尖儿在身下不安地轻拍。
波斯猫正接受着“改造”，那只趴在审神者腿边的缅因猫身上，早已成果斐然。
墨绿的宽缎带在脖颈处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细绳从胸前绕过腋下，在背上打了个转儿，最后在腹部被松垮地系成结。连尾巴尖那撮绿毛下，都被系上了小蝴蝶结。
它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看起来生无可恋。
每当审神者的手落下时，它还是会示好一般乖顺地抬起小脑袋。可若是那手突然使坏……
比如，那手一下下轻柔地抚摸着脊背时，不慎滑到尾根，再一不小心碰到那个小小的绳结，整只猫就会轻轻一抖，喉咙里漏出半声呼噜。
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羞耻。
等它意识到时，又硬生生咽回去，只睁着那双盛满水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过来。
“这种交叉系法既能体现装饰之美，又不会妨碍行动，是非常精妙的。”龟甲贞宗的声音温和而愉悦，他调整了一下刚系好的绳结，指尖轻轻拂过绳面，“能被主允许进行这样的研究，我深感荣幸。”
或许在他来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乱默默心想着，顺手拉上了纸门。
“主~”乱藤四郎放软了声音。
审神者闻言轻笑，手指挠了挠波斯猫的下巴，对刚进门的乱说道：“乱，你来得正好。要一起看看吗？龟甲在教我怎么系结呢。”
“是在猫身上系呀？”
乱藤四郎轻快着步子走近，假装不知道这两只猫就是源氏兄弟。
“嗯。”审神者抚摸着猫咪们，语气轻松：“它们也在很努力地配合我们。”
龟甲贞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软：“若您有兴趣，我可以为您演示更复杂的系法。比如这种，”他又取出一段月白的丝带，指尖在波斯猫蓬松的尾巴上比了比，“系在尾尖，走动时会像流苏般摇曳。”
波斯猫乱动的尾巴僵住了。
“听起来很有意思。”
审神者轻笑出声，指尖轻轻捏了捏波斯猫的耳朵尖，波斯猫的耳朵立刻抖了抖，她又低下头，对仰着小脑袋偷偷瞧她的缅因猫微笑。
波斯猫默默转开了脸，生无可恋地把脑袋往审神者臂弯里埋了埋，只露出可爱的耳朵和上面尖尖的毛。
缅因猫则发出一声细弱的、认命般的“喵呜”，尾巴尖上的结跟着晃了晃，像朵蔫了的小花。
乱藤四郎的目光在两只盛装打扮的猫和龟甲贞宗满足的侧脸上转了一圈，他轻快地走近，跪坐在另一侧，饶有兴致地打量缅因猫身上的“作品”。
“真的呢，系得很漂亮。”乱露出甜美的笑容，指了指缅因猫尾巴上的那个绿毛尖尖下的蝴蝶结，“这里尤其可爱。”
“过奖了。”龟甲微微颔首，礼仪无可挑剔，只是镜片后的目光更亮了些，“如果乱有兴趣，我很乐意为您讲解这些绳结的系法与美学。”
“当然，如果能让我在你身上实践一番，让主亲眼瞧瞧我研究出的终极绳结的系法，就更好了。”
乱嘴边的笑僵了僵，“……这个嘛，就不必了！”
之后，龟甲贞宗又在两只猫身上演示了好几个结的系法，直到两只猫都快被蝴蝶结淹没，才在审神者的轻笑声中依依不舍地告退。
纸门合上时，波斯猫已经眼神涣散地瘫软成一张猫饼，而刚刚还一副奄奄一息的缅因猫则是一跃而起，炸着毛用牙齿恶狠狠地去解尾巴上那个结。
“好了，好了，别咬了，明天帮你们解开。”她的声音里带着未尽的笑意。
审神者也玩累了般，终于暂时放过了两只浑身不自在的猫，将它们往旁边软垫上放了放，转向乱。
乱今天是换了寝衣过来的。浅樱色的细麻料子，袖口和衣襟处绣着细碎的花纹，腰带在腰间松松系着，宽大的衣摆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赤足踩在榻榻米上，透着几分孩童般的稚气。
是羽山上的年幼孩童常穿的睡衣款式。她的目光掠过洗得有些起了毛边的腰带，不用说，这应该是过去的她留下的。
“主终于发现了吗，这件睡衣？”他忽然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衣摆像花瓣一样散开又悄然合拢。
那散开时衣摆起伏，审神者惊鸿一瞥。他的身体比看起来还要单薄，隔着柔软的布料，仿佛已经能感受到少年人特有的，尚未完全长开的纤细骨骼。
审神者看看他，想起什么来，眼神变得有些怀念。
“过来。”她轻声说。
乱顺从地挪近，任由审神者将他揽到身边，站在暖和的软垫上。
“地下凉，这件衣服的足袋呢？”
乱俏皮地眨眨眼，“不见了！”
“……这样不行。秋天的晚上有风！不过付丧神会着凉感冒吗？”说着，审神者思考起来。
“会！不止感冒，我们还会受伤流血，人形状态死掉的话，本体也会碎掉噢！”乱笑吟吟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等等、什么死？不要乱说话！”审神者惊愕出声，被他意料之外的发言吓到。
为了防止他再语出惊人，审神者拉着他开始布置寝具。当然，她临时翻找出了全新的足袋让他先穿上。
审神者抱出被褥，“乱，来帮把手？”她侧过头，对站在一旁的短刀少年笑道。
乱藤四郎眼睛一亮，立刻凑上前：“好呀！”他伸手接过被褥的另一端，两人各执一边，轻轻一抖，将被褥平整地铺在榻榻米上。浅樱色的寝衣袖子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少年纤细却有力的手臂。
“得铺得平平的。”审神者一边说，一边跪下来，用手掌仔细地将被褥边缘抚平，压实。
乱学着她的样子，在另一侧蹲下，也用手掌去压被角。他做起这些细致的活计意外地熟练。
“我也常帮兄弟们整理寝具呢。”他随口说道，指尖将被褥的一个小褶皱轻轻抹开。
“是吗？粟田口的大家感情真好。”审神者抬头对他笑了笑，又拿出枕头，拍松。蓬松的枕芯在她手下发出令人安心的沙沙声。
“给。”她递过一个枕头给乱。
乱接过，抱在怀里，没有立刻放下，而是低头看了看枕套上素雅的纹路。“主以前也经常做这些吗？”
审神者铺放自己枕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嗯，以前在族里，算是年长一些的，有时族里大人忙不过来时，也要照顾妹妹和弟弟们。别看桐吾现在这样，以前娇气得很，不在旁边哄着就发脾气不愿意睡觉。”
她将枕头端正放好，又伸手去拉平枕套上最后一点不平整。两人又合力将另一床稍薄些的被子展开，盖在铺好的被褥上。审神者仔细地将被角折进去，整理出一个舒适的窝。乱则将被子的两侧拉平，确保没有皱褶。
一床铺好。两人又一起铺好了另一床。
“好了。”审神者直起身，满意地看着眼前整齐温暖的寝具。暖黄的灯光下，两床铺好的被窝并排，看起来格外柔软。
她转向乱，“好了，上来试试？虽然不知道付丧神对床铺软硬有没有偏好……”
乱藤四郎这次没有调皮，乖乖地“嗯”了一声，脱下外衣，掀开自己被子的一角，动作轻巧地钻了进去。温暖的布料瞬间包裹住他微凉的身体，蓬松的枕头承托住他的脸颊，那混合着阳光气息和淡淡灵力清冽的味道萦绕鼻尖，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他把自己裹好，只露出脑袋，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边和枕上，蓝色的眼睛望着仍坐在一旁的审神者。浅樱色的寝衣在榻榻米上铺开，像一片散落的花瓣。他侧过脸，将一边脸颊贴在自己的手臂上，长长的睫毛下，目光还亮晶晶地望着审神者。
“很舒服。”他小声说，“和兄弟们一起睡的大通铺不一样，是很安心的感觉。”
审神者看着他瞬间变得有些困倦却依旧明亮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那就好。”
她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却没有立刻躺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已经蜷缩起来、呼吸逐渐均匀的两只猫，又看看被窝里望着她的乱。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蝴蝶结的艺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