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7、奶茶

　　走在回去的小巷子里，裴秋注意到裴秋走路的速度几乎慢了一倍。他看到晏舒背影处露出那点亮眼的珊瑚色，随着路况愈发曲折，那束花在晏舒怀里上下抖动，簌簌地都下起花瓣。“同桌，你怀里的花掉花瓣了。”

　　晏舒低头抚过花瓣，确认了一下芍药的失水情况：“没事，我这次选的芍药有几朵开得太大了。”

　　“嗯。”裴秋看着他的动作感慨，“同桌，你真的很喜欢花。”

　　对于裴秋的感慨，晏舒没有回复。裴秋和他接触后，也知道晏舒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没指望得到回复，但就在两人走出快走出巷子时，晏舒说道：“对。”这算是肯定裴秋的猜测，他顿了顿接着开口，“不过也不算吧，我小时候不喜欢花，但妈妈喜欢花，我才喜欢的。”

　　晏舒小时候其实不怎么喜欢花，觉得那是很脆弱的东西，阳光要刚好，水分也有讲究，室外还是室内、喜阴喜阳、土壤酸性还是碱性……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晏舒小时候一度觉得鲜花就是美丽孱弱的代表，不过后来在晏母的熏陶下才改变看法。

　　“那你妈妈一定很有耐心。”

　　“对，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两人都没再开口，裴秋跟着晏舒往回走，即将出巷子时，顶头的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一段缠绵悱恻的昆曲从窗口泻出，咿咿呀呀的女声在浅吟低唱。

　　晏舒他听不懂这些，路过那户人家时，只将芍药花放进打开着的窗台上，裴秋跟在他身后，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背对着他们躺在摇椅，慢悠悠地吟唱。

　　每一句都带着旧时光的韵味，晏舒没有打扰她，他将那束芍药放在窗边的书桌，珊瑚色的芍药静静躺在书桌上，像是一滴颜料融入清水，昏暗的屋内因为它的点缀显出几分明媚。

　　“同桌，你买的花都送到这里吗？”裴秋哼着几句词，他声音低，慢慢哼着，有种温柔说话的错觉。

　　晏舒把粘在衣服上的花瓣拍掉说：“对。那住的是王奶奶，她是二中退休老师，老伴前年走了，她腿不大好，子女都在国外，她人怕寂寞，就留在学校旁边。”

　　裴秋听他讲话，眼角余光被晏舒衣领口的花瓣吸引，他抬手想将粘衣领口的花瓣拈下，他搓了搓花瓣，触感柔软滑腻，裴秋笑说：“她还很喜欢牡丹亭。”

　　“那是刚刚放的戏曲名吗？”晏舒对戏曲并没有了解，他中文好也是因为外公偶尔会带国内的学生，那些学生都很喜欢和他聊天，晏舒还记得其中一对情侣把他抱在膝盖上，说以后也要生一个他这样的。

　　“对，我刚刚哼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裴秋说到这话时突然顿住，两人对视，都想起王奶奶前年走掉的老伴。

　　晏舒轻叹一声说：“听倩姨说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

　　“喵——”一声嗲声嗲气的猫叫吸引两人注意，一只皮毛光滑的狸花猫蹲在墙角，见晏舒他们注意到自己，它扭着性感的猫步，躺在晏舒脚下露出柔软的肚皮，娇声喵喵叫着想让人摸它。晏舒顺着它的意，摸了摸它的肚皮。

　　肚皮很鼓，能看出它被养得很好，就连爪子都是粉粉嫩嫩的。

　　裴秋看那猫看得心痒，也想上手摸摸它，但还没等他靠近，猫就炸毛了，随着一声地粗犷的“猫——”，它飞快地翻身窜出去。

　　就是两个眨眼，猫就消失在二人视野中。

　　裴秋耸肩无奈说：“看来我还是一如不讨猫喜欢。”

　　“感受到了。”晏舒沉默看着刚刚摸猫的手，所以他是遇上一只夹子猫了吗？

　　裴秋看平时淡定自若的同桌此时连瞳孔都收缩了一下，明显是感到惊吓。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他说：“别这样同桌，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夹子猫多了去了，你是没听过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十五年，我家现在养的猫就是当年它装模作样，然后被我抱回家的。”

　　“你抱？”晏舒敏锐听出他话里的漏洞。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夕阳照在裴秋脸上，他五官像是被蒙上一层金色的纱，他直视晏舒的眼睛，半真半假说：“好吧，事实是那猫是我从别人手上偷来的。”

　　晏舒极富有科研精神，而裴秋这句话极大程度勾起他的好奇心，他想起刚刚三步之遥，就可以让猫退避三舍的裴秋，他很难想象裴秋家里养猫的情况。

　　他到路边掏出湿纸巾擦手问：“那你家猫给你抱吗？”

　　裴秋理直气壮说：“当然不给啊，不给抱不给摸，甚至只要在一个房间都会闹，在家基本都是我妈照顾它。”

　　“阿姨辛苦了。”

　　“我妈乐意照顾它呢，我也想，可惜它不乐意……”

　　两人边聊边逛，都很随意，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明明不是什么新鲜的事，裴秋却觉得，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高中作业较多学习压力大是公认的，而一中自然是卷王遍地，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更是家常便饭。即使放假也是在家学习。

　　真奇怪，明明学习是为了更好的自己，可是很多人都没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们路过奶茶店时，碰巧遇见奶茶店做活动。第二杯半价，裴秋作为奶茶店资深顾客自然选择毫不犹豫的买，

　　晏舒站在店外等他，他脚下踢着一个小石子，小石子很光滑，他从左脚踢到右脚，都没有什么声响。

　　裴秋回来时提着两杯奶茶，他把一杯奶茶递到晏舒面前，说：“给你，无糖。”

　　犹豫再三，晏舒还是接过，裴秋已经帮他将吸管插好了，他鼓励道：“勇于尝试，同桌。”

　　晏舒试探着喝了一口，这家奶茶用料很足，他能喝到真正的奶味。他之前喝的饮品除了咖啡就是茶，他先前听过外公的学生说她每周都会买一杯奶茶时，还无法理解这种饮品的魅力，但现在奶茶下肚，他突然感受到这种饮品的魅力。

　　好喝，是真的好喝。他举起奶茶观察里面黑色的珍珠。

　　裴秋看着他的举动询问体验感：“怎么样？”

　　“好喝。”

　　他看着晏舒腮帮子鼓鼓的，我同桌好乖啊，不会被人骗走吧？裴秋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晏舒哪里知道裴秋在想什么，他看杯子上面没有标签问：“这是那个半价饮品吗？”

　　“没有，你是一杯，我是半价。”看到晏舒怔愣的表情他笑了：“没，开玩笑，你这杯是经典的珍珠奶茶。”

　　“回学校了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