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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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裴秋转身变魔术般，拿出水杯塞进晏舒手里，他这一套动作非常熟稔。晏舒看着水杯有点晃神，晏津言说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荡，他下意识摩挲一下杯身。
——小时候你迷路，是他带你回来的。
裴秋看他没动解释说：“今天顺便一起打的水，兑了点冷水，温度应该刚好。”他知道晏舒胃不好，从来不给晏舒打冷水。
“嗯。”晏舒手里拿着杯子，现在定下神，他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刚刚真的很险，他腿脚不便，看到莫岚走在围墙上，也只能慢慢靠近，期间他也害怕接不住孩子，或者是惊到孩子落下。
不过，幸运的是，结局是好的。
他现在能安稳坐在座位上，捧着裴秋帮忙打好的水。他手试着用力想打开杯盖。但掌心带着点潮意，在杯盖处不停打滑。
晏舒低头看着杯子，想着要不要拿点纸增加摩擦力，就见视野里多出一只手。裴秋接过晏舒的水杯打开，他重新将水杯放进晏舒手里，与此同时，还将一张纸巾塞在杯子和手的缝隙里。
售后服务可以说非常到位，裴秋收手时，还在晏舒掌心点了三下。
这是他教过裴秋缓解紧张的方法，晏舒失笑，他教给裴秋原本是想让他用的，只是兜兜转转，这个方法竟然用在他身上两次，还真是奇妙。他看着手中的水杯，瓶口接触到空气，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仰头喝了口水，温热的水喉管流下，晏舒呼了口气，掌心的汗已经干了，现在喝了水，杂乱的思绪安定下来。
身旁的裴秋没有说话，他安静陪着晏舒，晏舒侧头，他一瞬间有点恍惚神。从裴秋转校那天开始，裴秋好像一直是这样，陪在他身边。旅行、聊天、吃饭……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熟悉有裴秋的生活。
他原以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家家酒，那时候他被羊驼扑倒很狼狈。可是，根据晏津言所说，他们似乎真的很久以前就见过面了。晏舒看着窗外，模糊想起那个长巷里的面包香气，想起那天傍晚他看到的云。
玫瑰金的晚霞，异国他乡，他抱着那只猫，等人来找他。
裴秋在他们见面之后，一直对自己很热情，还知道自己一些习惯……晏舒突然笑了一声，明明都这么明显了，从始至终，裴秋都没想着隐藏，只是他自己后知后觉，知道的晚。裴秋放下手中的抽纸，他刚打算帮同桌把桌面的试卷收起来，就见同桌突然笑起来。他看着晏舒笑，突然觉得自己心漏了一拍，人在面对什么事情时，都会有一种模糊的直觉。
裴秋眨眼，这种感觉自从他参加竞赛获得第一名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扑通——
扑通——
此时已经上课，一班很安静。大多人都在准备即将到来期末考，班里很多人都会被老师叫去谈话，大意是不要紧张。面对大考，偶尔会有因为心态失衡发挥时常的同学。二中对于期末考非常重视，此时晏舒他们的吴昊邱瑞宇就被老师叫走了。
现在他们这个角落很安静，裴秋思考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隐隐约约，他猜到了一点。他和晏舒再见，一直以来，也只有一件事没告诉晏舒……
晏舒没有将话藏在心底的想法，他直视着裴秋，琥珀色的眼里满是认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很老土的一句话，裴秋听到这句话，松口气，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他看着晏舒，和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周身那玻璃屏障已经被打破，虽然还带着冷意，但是裴秋知道，他的同桌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到再次相遇，中间间隔着十几年。十几年，足够改变太多太多，但是面对晏舒，好像这一切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目标一直都很坚定，学习、生活和以后的目标，他曾经看着晏舒的背影看了很久，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和晏舒一起坐在一起聊天。
裴秋笑了，深邃的眉眼本来自带深情，可是现在纯粹的喜悦冲淡这份深情，看着有种傻愣愣的感觉。他笑得实在是太开心，为了不影响周围同学的学习，他没有笑出声，只是笑得弯腰越来越低，最后干脆歪倒在晏舒身上。
他这是没有收力的，晏舒被撞得往身后的墙靠去，晏舒刚想说话，就感觉身后多出一只手，裴秋手放在他身后，隔开墙壁和后背的接触。
“对。”裴秋笑着说，他抹走眼角笑出的眼泪，“你还记得吗。”
他现在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晏舒主要到他说的是还，他点头：“有一点片段。”
裴秋想想点头：“毕竟那时候我们相处时间很短。”
孩童的记忆都是有限的，未发育完全的神经结构无法储存保留太多记忆，很多童年的记忆实际上都已经消失在脑海，掀不起半点波澜。
晏舒想起模糊的记忆碎片，他说：“我记得我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有人说找到你了。那是你吗？”
裴秋点头，他转身面对面看着晏舒，他目光越过晏舒，落到远处的天边，陷入回忆：“对。那时候我正好在你家做客，你房间门开着，是晏叔叔发现的，那时候大人都很急，他们发现你不见后，就都去找你了。”
他说到这里，晏舒脑海里平白出现一副景象。那天天气大概很好吧，他抓着自己的小挎包就出了门，视野低，便只能看到过往人的腿，来来往往的行人，步履匆匆，穿着不同的衣服，他看着便觉得害怕。
“那时候出去有点害怕，就跑远了。”晏舒低声解释，他想起陪他坐了很久的猫，呼噜声还有柔软的尾巴，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只猫怎么样了，“我那时候身边应该还有一只猫，你记得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吗？”
晏舒知道这个问题很强人所难，那个时间点太久远了，作为当事人的他现在也只能从残留的那点碎片回忆，更别提裴秋，他有点遗憾，还没等他遗憾，裴秋就开口了。
“记得。”
晏舒猛地抬头，裴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找到你后，大人们问了一下，人们说那只猫是流浪猫，没有主人……”他目光落到晏舒脸上，看着晏舒认真的神色，他心念一动，嘴里准备说出的调侃话拐了个弯，“正好有对夫妇愿意收养它，之后就被那家人养着了。”
这对于流浪猫来说，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已经是个很棒的结局了。
“这样啊。”晏舒点头不再多问，虽然过了那么久，他才想起来那只被遗忘的小猫，但现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遗憾了，“找了好人家……”
“是找了好人家。”裴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想起自己家里挠爪子的猫，语气非常笃定，“对它非常好。”
谈话结束，时间也来到下课。
就像时间重新开始流淌，一班同学们都开始离开座位四处走动，裴秋向后伸懒腰，脊背拉直，背部肌肉舒展开来，他手抬得太高，衣摆露出一点腹肌，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注意到晏舒拿着水杯的左手微微颤抖，他蹙眉问：“你手怎么样了？”
晏舒下意识放下水杯，抬眼望去，只见手腕上的淤青现在已经扩散，突兀出现在白皙的腕部，针孔和黛色血管交织，看起来非常骇人。他试图活动着左手，看着手腕处筋脉舒展，他说：“没事，就是有点疼。”
他说的还是有点保守，事实上手腕一片冰凉，如果说平日里他体温就很低的话，现在手腕就像是一块冰，他能很清楚感受到那里传来的阵阵痛意，他抬起右手，试图想揉开瘀血。
“别动。”裴秋抓住他的手，“我先看看。”
他体温本来就比晏舒高，此时温热的手指碰到冰凉的手腕，晏舒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想将手收回去。裴秋伸手握住他的手，裴秋眼睛盯着他手腕，头也不抬问：“太烫了？”
晏舒蹙眉垂眸，眼睫遮住他眼底的神色，裴秋握住的地方像有火在烧，他呼了口浊气，嗯了一声。
吴昊他们走回教室就见晏哥眼已经坐到座位上，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晏哥！”邱瑞宇跟在他身后，他手里抱着一盒黑笔芯，他推着眼睛也叫了一声：“晏哥。”
晏舒冲他们点头，陈珂这时候也凑过来，几人看着两人的动作，陈珂饶有兴趣坐在邱瑞宇座位，他观察片刻说：“晏哥你血管太细了，淤青……是按压时间太短了吗？”
“对。”晏舒低头看着裴秋在他手上按压，“我挂水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水，我就直接拔针了。”
吴昊吸了口气，他比出拇指：“晏哥猛。”
“还好。”晏舒诚实说，“那时候刚睡醒，拔针不怎么疼。”
“我原本想去问护士输液的。”裴秋有点懊恼，他那时候原本想去找护士小姐问问情况，只是当时晏津言来得太突然，他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眼前的淤青在靠近针孔的地方，已经隐隐发紫。
我应该去问一下，他想，或者留在同桌身边，陪他挂完水。如果我不走开，同桌手腕就不会紫了。
吴昊等人就着晏舒拔针，话题已经转到从小到大生病有多难受，裴秋有点丧气，眼睛垂着带点自责。晏舒能感知到他现在情绪低落，他手指一动，在裴秋手腕挠了一下：“安心，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事。裴秋刚想说话，就见晏舒的手腕收了回去，他见晏舒抬头看着窗外问：“怎么了？”
“林佳音来找我了。”晏舒说完从裴秋身后出去了。裴秋看着外面短发的女生，从脑海角落扒拉出这是国旗讲话下晕倒的女孩。
晏舒和林佳音站在一班外，一班虽然表面上还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每个人都偷偷向教室外瞥去，吴昊看着晏舒揶揄说：“晏哥还是怎么受欢迎。”
“什么？”
吴昊见裴秋好奇，顿时起了兴致，他见周围人都看着窗外，低声冲裴秋说：“就是晏哥，之前好像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你懂的……”
裴秋一瞬间脑子翁了一声，所有的血液都冲向头顶，他听不清一点声音，只能看到吴昊的嘴巴只能看见吴昊的嘴巴张张合合。
走的很近，这一般对于学生来说，就是想进一步发展的意思，裴秋对于这种，一向看得很开。少男少女，年少慕艾，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在心底说，不要想太多，这很正常，同桌也长大了，朋友之间……
他手指一颤，吴昊低头，他拍拍裴秋是肩：“裴神，你怎么了？”裴秋抬头，垂在身边的手指甲掐入指腹，他抬头看见吴昊眼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看着气色很差。
“没什么。”他眨眼，盖住自己眼底的神色，“现在风有点冷。”
“哦。”吴昊挠挠头，他心里嘀咕现在风也不冷啊。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心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