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31、暴雨

　　那杯奶茶某种意义上，的确改变了一班的心情。

　　当莫先来到班级的时候，就见一班都在安静做习题，他有点惊讶，毕竟这些小兔崽子是怎么样的，他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每逢周日都会热闹，充满各种外面食物气息的班级，此时非常安静，只有试卷翻页的声音和写字声。他摸着下巴，想起各位高一时候的样子，有点感慨。

　　长大了啊。

　　长大的一班各位，见三三离开，悄悄拿起藏在桌子底下的奶茶，喝着奶茶、嚼着珍珠，快乐地写着试卷。

　　嗯，又是美好的周末。

　　晏舒拿起笔，正在做记录，原本打算安静记点花，一道闪电劈开天空，白光一闪，紧接着轰隆雷声便响彻长空，他白天出门时还是阳光灿烂，但现在，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下豆子一样。

　　天空突然下了场暴雨。

　　他关上窗户，还来不及说什么，教室的灯开始忽明忽暗，晏舒死死盯着白炽灯，雷电引起电压不稳！像是印证他的猜测，灯光变得微弱，刺啦一声，灯灭了。

　　黑暗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惊叫声、口哨声、谈话声……各种各样声音映入耳帘，晏舒今天晚自习没有画画，他想起刚刚关窗户的时候，笔盖落在桌沿边，教室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手摸索着寻找笔盖的位置，还没等摸到，就触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同桌害怕了？”裴秋手被晏舒摸到，他大方把手伸出去，“随便摸。”

　　晏舒这才发觉自己摸到裴秋的手，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他触电般甩开。

　　有走读生拿出走夜路的手电筒，微弱的亮光投射在天花板上。

　　晏舒点开手表，现在晚上八点零五分。

　　“别挤我。”邱瑞宇推开吴昊的脑袋，他手上拿着手电筒，现在那点光被吴昊疯狂蹭着，他被挤的桌子都歪了，他嘲讽说：“你怕黑？”

　　“不不不。我看灯是真坏假坏。”吴昊仰头，凑到邱瑞宇手上的手电筒，他眯起眼睛，想看灯坏到哪了。如果真的全坏了，那他们就可以回宿舍了。

　　“应该打雷影响到电箱坏了。”晏舒看着眼前基础微弱的光源，现在大家都没有学习的兴致。

　　一道刺眼的光线刺进晏舒的眼睛，晏舒眯眼，出现在门口的莫先十分狼狈，雨水顺着头发流到肩膀，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他快步走上讲台。

　　“班长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人少！”

　　邱瑞宇站起身，有几人帮他打手电，他数着一班的人数，确定没人少：“老师，没少。”

　　“很好……刚刚雷把学校电箱打坏了，现在雨下的很大，管理员反馈已经有不少宿舍被水打湿。你们都不要乱跑，刚刚有学生出教室，在走廊摔了一跤。现在全体学生，都回到宿舍。走读生别动，家长会到教室来接。”

　　班级传来欢呼声，莫先站在门口维持秩序，他挥手让学生从第一组开始，住校生站起来按照组别顺序出门，回到宿舍。走读生在他的示意下，全部站起。裴秋这才注意到原来一班住校生那么多。

　　在几乎百分百走读的二中，接近一大半人选择住校。

　　晏舒他们在最后一排，自然也是最后走出教室。晏舒走出教室的时候，能看到走廊已经站满各班班主任，他们都穿着厚厚的雨衣，手上拿着手机或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为学生照亮一条回去的路。

　　晏舒没带伞，但幸运的是，裴秋带着一把伞，风带着雨点打在身上，视野里校园熟悉的一切，都被雨点模糊，路灯已经全部熄灭。黑幕降临，晏舒还想回头再看一眼教学楼，脸就被压在裴秋脖子上。

　　“同桌别动，伞太小了，我们挤挤。”

　　单人伞容纳两人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实在非常拥挤，两人抵着肩膀，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雨水从伞沿漏进来，顺着领口流到胸口，晏舒胸口一阵冰凉，他看着另一边裴秋大半肩膀露在外面。

　　“你打吧，我跑过去。”

　　说完，晏舒就想冲出伞下。

　　裴秋好悬将他手腕拽住，害怕他跑远说：“别跑，快到了。”

　　两人随着人群涌向宿舍楼，压抑的喘息，奔跑在路上的窃窃私语，晏舒被雨打的睁不开眼睛，只能顺着裴秋拽着他的手向前跑。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在一处地方停下来，晏舒知道宿舍楼终于到了。

　　裴秋晏舒两人挤在门口，现在学生大多都要在门口收伞，只是宿舍楼门太窄，里面不知什么原因，人群不动了，而好不容易来到宿舍的学生，见都被挤在门外。开始混乱起来，有脾气不好的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傻逼啊，你们进去让老子在外面冻。”

　　“前面的人进不进啊！”

　　“日你妈，谁踩我”

　　……各种各样的骂声充斥在耳畔。

　　晏舒正在安静等待，突然听到一点细微声响，他盯着里面的人，问裴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裴秋正在悄咪咪将伞偏向晏舒，此时听到晏舒的话一愣：“没啊。”

　　晏舒没有接话，他耳朵尖，此时隐约听着里面传来模糊声音。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说话！

　　只是一个眨眼，晏舒就消失在伞下，挤进面前拥挤的人群。

　　裴秋抓着他的手滑掉，他下意识伸出手悬在空中，随即，他平静看着晏舒消失在面前。

　　“麻烦让让。”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人群虽然有不耐烦的人，但还是喜欢有礼貌的，听到这声音也就让开，而听过晏舒讲话的人，纷纷挪开脚步。

　　晏舒一路走到门口，一片黑暗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哭。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他脚下被什么一绊，直直摔在平滑的瓷砖上，手上膝盖磕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手心火辣辣的，但他突然感觉旁边有什么东西，他手摸过去，那人一颤声音几乎是气音：“……救命……救命……”

　　晏舒听出来这人是班上的门肖玉，这里一片漆黑，门肖玉蜷在边上，晏舒摸到他的身上一片滚烫，勉强透过微弱的光，他看到门肖玉衣服上全是脚印，他悚然一惊，脑海突然蹦出踩踏事件。

　　没有犹豫，他直接喊道：“这里有人晕倒，快打120！”

　　这个数字非常有用，犹如一道惊雷打在每个人头顶。

　　“有人晕倒，打120。”

　　“快叫舍管大叔！”

　　“快快。”

　　消息被一个个人传递到外面，晏舒用身体挡在门玉肖前面，他没有妄动，害怕造成二次伤害，随着一声老师来了，人群分开一条道。

　　听到有学生晕倒，来者想到一些大型踩踏事件，脚步加快，提起衣服下摆擦脸，直接跨步进入宿舍楼，晏舒能听到来者粗重的喘息。他粗着嗓门问：“谁晕倒了？”

　　“一班门肖玉。”晏舒回答道，“衣服上还有脚印，我没乱动。”

　　老师问的快，他答得也快。人群里的手电筒都被传到门口，他们自发打亮这片角落，对上来人面孔，两人都是一愣。

　　晏舒眼前赫然是李正辉。

　　李正辉见到晏舒也是一怔，他想起先前在办公室，莫先说晏舒是个好孩子，当时他满心愤怒，可现在……他没有再看晏舒。

　　救护车来的很快，门肖玉很快就被送上车，李正辉跟着去了医院。晏舒注视着车辆远去，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忽然觉得头顶的雨点好像消失了，他转身，裴秋正为他撑着伞。先前虽然有人晕倒，但李正辉紧急疏散学生，让学生们先回宿舍洗澡，晏舒以为裴秋那时候，应该上楼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裴秋看着晏舒浑身上下湿透，他打着伞说：“上楼吧。”

　　晏舒直到这时候才感觉身上一片冰凉，他打了个喷嚏。两人摸黑走在楼梯上，晏舒能听到每一楼都传来打闹声，听着身上水珠滴答落地，他突然觉得，裴秋好像安静很多。是真安静，如果是平常的时候，裴秋应该早就和他开玩笑了，说些什么。

　　可现在真的很安静。

　　宿舍没有灯，来到306，晏舒正准备开门，一股大力就将门狠狠摔上。

　　晏舒和裴秋对视一眼，只见窗户开着，雨水顺着风向打进室内，晏舒快步几步合上门，随着进来的裴秋打开自己桌上的台灯。地上都是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你看看东西湿没湿。”

　　裴秋摸着桌子，他桌面还好，被衣柜挡着，没有被雨水打湿，他伸手一摸床铺，一手水。

　　“我被子全湿了。”

　　晏舒摸摸自己的被子，应该是风向的原因，他那个角落没有湿，被褥有有点水汽，但不要想使用。

　　“我被子没湿。”晏舒手从被子上放下来，“今天你和我睡吧，被子的话明天再说。”

　　“好。”裴秋答应下来，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晏舒衣服粘在身上，触感黏腻，他揪起衣领，想让自己脖子好过一点。裴秋见状，走进浴室，晏舒听到里面传来哗哗水声，正准备去把衣服换下来。

　　裴秋看着他背对自己换衣服，露出少年人特有的窄腰，他目光无意略过，清咳一声说：“同桌，水是热的，可以洗澡。”

　　“行。”晏舒没有客气，他带着浴巾走进浴室，他现在浑身湿透，的确需要洗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裴秋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桌子面前。而地上的水已经被拖掉了，他路过裴秋旁边，隐约看到裴秋正在查什么东西，见裴秋不动，他提醒说：“去洗澡吧。”

　　裴秋按灭手机：“好。”

　　二中的床不是很大，长二米宽一米，但睡两个还是足够的。裴秋的枕头枕的是晏舒的，笔尖传来晏舒的洗发水味，晏舒没跟人合睡过，现在两人躺在床上，他有点不习惯，他动动腿，想调整一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

　　裴秋轻啧一声，“同桌别动。”位置本就拥挤，裴秋移动，那他的腿也需要调整。

　　晏舒不动了，裴秋的呼吸声响在他耳边，他蜷缩起手指，不再吭声。

　　风雨都被挡在玻璃外，树叶的嘀嗒声对于晏舒来说，非常舒适，房间内一片静谧，晏舒就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