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朋友》鸠游

25、衣服

　　晏舒已经对两人之间的商业互吹十分熟练，他面不改色赞美完裴秋后，就将那张纸条小心地放在笔袋里，裴秋注意到晏舒的笔袋款式很久，虽然表面还是崭新，但一些元素能明显看出是旧日的款式。

　　张晗很惊喜两人的出色表现，一下课就准备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同事，对于她来说，学生的每一点进步，都能让她高兴甚至激动很久。

　　下课后，班级又恢复吵闹。不过，肉眼可见地关注晏舒这个角落的人，多了不少。晏舒没有在意旁人眼光的看法，他又趴在桌上，准备补觉。

　　最近他碰本子的次数少了很多，裴秋眼睁睁看着他送的黑笔消耗越来越慢，见晏舒趴着睡觉，他没有打扰他，正琢磨着怎样让同桌好一点，就见吴昊已经准备起身。

　　吴昊见晏舒睡觉没有打扰他，他走到桌子外面，弯腰轻声问裴秋：“裴神，我准备中午出去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现在已经快六月，天气越发炎热，为了学生的身体健康，二中将空调时间都推到中午午睡之后，裴秋见阳光有向晏舒移动的趋势，便将他那边的窗帘拉住。

　　他想想说：“带点水果吧。”

　　吴昊点头：“行。”

　　邱瑞宇从练习册里抬头：“怎么出去了？”

　　“我妹生日了。”吴昊很骄傲，作为一个哥哥，他现在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我要陪她过生日。”

　　他们都知道吴昊对于这个妹妹的看重，裴秋点头：“那我下回把礼物补给她。”

　　“谢谢裴神。”

　　邱瑞宇和路过的陈珂也表达自己的祝福，作为一个妹控，他们都被吴昊炫耀过他的妹妹，也都是知道耗子那个妹妹，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姑娘，很讨人喜欢。

　　吴昊道谢后，就急急往教室外走去，他赶着和妹妹见面。

　　下节课又是自习。

　　拜吴昊的福，现在所有老师还在为学生喜欢吊兰画重点开会，主题就是学生喜欢的不是人怎么办。裴秋拿出习题，开始刷题目，他没有叫醒晏舒。现在所有的老师都不在，二中没有四处巡逻的教师，现在完全可以让晏舒再睡一会儿。

　　他笔在纸上留下沙沙声响，很轻像是白噪音，非常催眠。

　　晏舒其实睡得很浅，他能听到裴秋在和吴昊讲话，只是一切听得都不是很清楚，像是隔着玻璃，让人想起水雾弥漫的雨天。

　　那天，他看着异国他乡的夜景，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着视野。仪器发着轻微声响，他坐在椅子上，安静等雨停。脑海里突然想起久远的记忆。

　　那也是一个雨天，他膝上摊着一本图画书，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声音很悦耳，正教他识字，虽然没有任何根据和缘由，但他脑海中莫名笃定：那是妈妈。

　　也就是在那时，他连夜买票回国。

　　思绪汇拢，他原本还想坐起身，再尝试画画，只是想起来的这些记忆，突然让他觉得疲惫。

　　他半闭着着眼，感受着时间的流逝，这是一个很舒适的姿势，很容易让人犯困，很多人都会睡过去，而晏舒没有。

　　他清醒着，看着自己什么也不做，心中莫名烦躁。他喜欢给自己的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现在回国那么久，他就像沙漠中迷路的旅人，找不到方向。

　　突如其来的疲惫，扰乱他的思绪。这种累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还没找到回国的意义。

　　有时候，也不知道回国究竟是好是坏。

　　他还没来得及想多久，只觉得脸上一片凉，一抹，手掌都是水。他下意识睁眼起身，水珠顺着眼睫滴落在衣领上，整个人十分狼狈。

　　晏舒：“？”

　　只见桌面一片狼藉，裴秋杯子倒在桌上，杯口朝着他，估计就是这样泼上的。

　　练习册上的黑笔已经糊掉，裴秋捏着练习册，水顺着桌面蜿蜒向下，他另一只手正疯狂抽纸想将桌面上的水擦掉。

　　晏舒提着领口，他起身的时候已经晚了，领口已经全部湿掉，现在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

　　裴秋刷题速度一向很快，他刷题是为了保持自己做题的手感，不怎么追求答案，只写大概的思路。刷完题，见晏舒还在趴着睡觉，他没有打扰晏舒，正巧有点口渴，便拿着水杯喝水，他一边喝一边看窗外的风景。

　　今天太阳很好，他能看到远处漂亮的草坪，在阳光下异常柔软，毛绒绒的。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视线不由被晏舒露出的半张脸吸引，今天外面太阳大，晏舒平时趴着都会面向窗外，今天却趴着面向裴秋这边，他左臂压住，右手自然臂弯自然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半张眉眼，裴秋看到他纤长的睫毛有点恍惚。

　　我同桌睫毛这么长吗？他在打水房里打水，无意听到有女生聊到晏舒，说他的睫毛最起码有两厘米，他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到晏舒的睫毛，一种奇怪的探索心冒出来，像是看到家里的猫路过，想探究一下猫主子今天心情如何。

　　真有两厘米吗？他伸手向晏舒的睫毛……

　　他只顾着小心翼翼伸手，没注意到桌上的水杯，正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偏移——

　　哗啦——一声，水杯倒了。

　　晏舒提着衣领，伸手一拧，大片水珠从手指间漏到地上，他蹙眉看着裴秋：“晏秋同学，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是吗？”

　　裴秋已经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就连晏秋都叫起来了，他赶紧帮忙抽纸递给晏舒擦脸。

　　他们这里的声响不算小，邱瑞宇转头吓了一跳。

　　“晏哥，你快擦擦。”他递手帕巾给晏舒。

　　晏舒擦完脸，用手提着衣领，他不喜欢这种衣服粘在手上的感觉，现在这个气温，手上潮湿不会让人觉得凉快，反而像身上缠着一条黏糊糊的蛇。

　　充满燥意。

　　裴秋看晏舒提着衣服，角度问题，他能看到大片白皙的肌肤，晏舒的身材很好，属于少年人不过分的肌肉恰到好处，带着青春活力。

　　原本他还想怎么让同桌好点，现在晏舒坐起身，他感觉同桌好很多，不过麻烦还是要解决的。

　　看着白色的里衣，他突然想起一直躺在自己课桌里的校服，他领了校服后就放在课桌里，原本想把校服一起送去改好再还给晏舒，只是因为没有时间一直被耽搁，还没来得及去。

　　他将校服抽出来：“同桌，我这有套校服，你要不先把自己身上换一下？”

　　晏舒接过校服，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向邱瑞宇打招呼后走出教室，也拒绝了裴秋要求同行的建议。

　　他实在搞不懂裴秋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就像太阳花一样，只要给点阳光就灿烂不像话。

　　他一路走到厕所，现在整个年级都在上课，整栋楼都很安静。裴秋像是将功补过一样，非常热情贴心，不仅给他校服，还帮忙找换湿衣服的袋子。

　　他走到卫生巾最里面的隔间，最后的隔间空间比一般的隔间较大，方便他换衣服。他双手交叉拽着衣角，抬手的手肘擦过前额，他刚脱掉衣服，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那明显是皮鞋的声音，脚步错乱带着不耐烦。

　　来人正打着电话，晏舒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二中禁止抽烟，王校长认为抽烟对孩子的成长没有半点好处，还特意做过几次关于戒烟的告示。

　　按理来说是非常成功的警示。

　　可来人却明晃晃无视墙上的戒烟标识，晏舒捂着口鼻刚准备开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