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伤悲》蝴蝶玉

9、亦苏的快乐和我的不幸

　　〈天南〉

　　丫头最近恋爱了。

　　一切青春期少女单恋的症状，通通被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找她谈谈。

　　听了我的询问，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了。

　　“哈哈，你的真爱来了吧。我就说小丫头不要着急的，只要耐心等待长大就可以了。那，他是

　　什么样的人呢？”

　　“他很温柔，有风度，有时候很神秘，做事认真有上进心，哎呀，我说不完了。”

　　“他在你眼里是优点数也数不清吧。呵呵，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他的家境怎么样呢？”实在不

　　是我庸俗，谈恋爱还是要找各方面差不多的，这样才没有压力。

　　我和彦彬，就太累了。有时会想,双方家长知道我们的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比我家好一点吧。”

　　“那我就放心了。”丫头的家境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也是上亿。

　　我和彦彬开始前我最好的朋友，我亲爱的小丫头，就要谈第一次真正的恋爱了，想来有点舍不

　　得。

　　希望那个人能好好珍惜她。

　　我突然又问道：“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没跟他说。”

　　“为什么？”单恋是毒最伤人，我不要我的丫头受伤。

　　“他已经有爱人了，”她瞟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他们不相配。”

　　我不知道怎么劝她，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爱上谁自然无所谓应不应该。

　　甚至我内心是希望丫头去争取这段感情的，她人精一样个丫头，那么招人疼，我不想她伤心。

　　丫头的手机响了，是川澄绫子的Farewell to my love 。

　　她满脸幸福的接起来，轻声细语的讲电话。

　　挂了电话，我忙问：“是他打来的吗？”

　　她微微笑着，不否认。

　　起床又晚了，饭也没吃就一路狂奔。

　　我这个人，拖拉成习惯了。

　　老师要求7：20到，我一定在7：21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老师要我们7：30到，不用怀疑，

　　7：31我刚刚站到门口。

　　今天也是，一冲进教室，老师就咳嗽一声出现了。

　　今天好奇怪，学校里所有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连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都逃开我的目光，不敢注视我。

　　到底怎么啦？

　　我拉住同桌，正要开口，他满脸痛苦的表情：“我，我，我要上厕所，有什么一会儿再说

　　吧。”

　　太奇怪了。

　　“高三（3）班陈天南，请速到校长办公室一趟。”

　　出了什么大事啊，校长要亲自接见没特殊背景的我。

　　我惴惴不安的出了教室。

　　一路上不断有人指指点点，大多数我都不认识。

　　奇怪，他们认识我吗？

　　我怎么不记得？

　　也许是自己记性太差了。

　　不过给人留下傲慢的印象可不好。

　　想到这，我连忙展开微笑。

　　可是这些人的目光一遇上我的微笑，都像看到鬼神一样赶紧逃开了。

　　为什么啊？

　　谁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啊？

　　就这样想着，已经到了校长办公室。

　　彦彬也在里面，好象在和校长争着什么：“。。。。。。。照片是合成的，你不能因此就开除

　　他！”

　　可怜的校长满头大汗，还得不停的赔着笑脸：“是。。。。。。对。。。。。。，杨少

　　爷。。。。。。。可这是。。。。。。。令尊的意思。”

　　“什么？爸爸也知道了？”他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是你说的吧。”

　　“。。。。。。是。。。。。。你要理解我们的难处。”

　　“哼！多管闲事。”

　　桌子上放着一分学校勒令退学的通知。

　　我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校长适时的开了口：“陈同学，你和。。。。。。杨少爷的事，全校都知道了。。。。。。”

　　我的头嗡的一声炸开了。

　　全校都知道，怎么可能呢？

　　彦彬的声音很飘渺：“。。。。。。照片贴在了公布栏。。。。。。”

　　校长吞吞吐吐：“实际上不只如此。。。。。。有人把你们在教室。。。。。。亲热的情景拍

　　成片子放到了学校的网站上。从上面刚好看不出杨少的脸，但是陈天南却是一眼就能认的。”

　　彦彬有时候太想我了，就会找借口把我带到空教室独处。

　　但是我是在确定没有旁人的情况下才让他抱的啊。

　　为什么就让人知道了呢。

　　怪不得同学看我的眼神奇怪。

　　南高内不乏同志，不过只要不在公众场合表现出什么，其他人也都不管他们的私事。

　　但是像我这种被拍的，却是一下子被推到了整个学校的对立面的人。

　　校长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会不得好死，但是慑于彦彬的父亲杨宏业的警告，还是不怕死的说了

　　出来：“陈天南，希望你能明白，大家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但还并不知道杨少爷。。。。。。

　　此事关系杨少爷家的声誉，所以杨老先生希望你能保密。只要你守口如瓶，他们会给你一笔

　　钱。放心，退学处分上也只写了你打架滋事。。。。。。”

　　“闭嘴！”彦彬狂怒，“我绝对不会让天南独自承受的。是我主动找天南的，要处分也应该处

　　分我！”

　　“杨少爷。。。。。。”死胖子脸上汗水狂流。

　　没再说什么，我迅速抓过档案，在上面签了字。

　　冲出办公室的时候，还听见他在喊我“天南”，声音透着焦急。

　　彦彬，离我远点吧，是我害了你。赔偿算什么，只要是为了你，退学也好，牺牲性命也罢，都

　　一样。

　　我再也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恍恍惚惚的下了楼，转了一圈又来到了公告栏。

　　照片上的我露出牙齿微笑。旁边配有文章：

　　“。。。。。。长着一张女人般秀气的脸，引诱起男人来也是毫不输于女人。

　　据调查和他上过床的男人有十多个。。。。。

　　陈天南你怎么这么下贱!

　　下贱到要去勾引男人!

　　不要脸!

　　你每次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呻吟的时候，会不会叫错名字呢？

　　你是南高的耻辱！

　　这种出身的人，就该在南高老老实实的读书。

　　而你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勾搭这些出身名门的同学！

　　你和那妓女有什么区别!

　　不!该说你艺高人胆大，因为妓女尚不敢勾引与自己身分不搭的上流人士!

　　。。。。。。。”

　　可怕噬人心的咒骂，如杀人利器般将我戳得千疮百孔。

　　怪不得同班同学这么躲着我，是害怕被误会和我有什么吧。

　　离开学校，也意味着离开我的寄宿生活。

　　匆匆收拾了行李，我出了校门。

　　做梦也没想到，竟会是以这种方式和南高告别的。

　　最后回望了一眼南高，我看见很多在窗口张望的头慌忙缩了回去。

　　同桌的毛衣在窗口闪了一下。

　　再见了，南高。我听见心底深深的叹息。

　　一出校门，我就被强烈的镁光灯包围着。

　　“陈天南先生，我是《7周刊》的记者，请问。。。。。。”

　　我茫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天南先生，我是《娱乐》的记者，请问。。。。。。”

　　他像木偶一样张着嘴。

　　“请问匿名电话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M实业的总裁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吗？”

　　停止！

　　我听错了吧。

　　一定是太在乎彦彬，太害怕被媒体发现才幻听了吧。

　　“请问电话里说你和M实业的总裁上过床了，他还把新收购的风升珠宝的镇店之宝翡翠观音送给

　　你是吗？”

　　没办法再回避，那个名字让我恐惧得颤抖。

　　他们知道是彦彬了吗？

　　对不起，就算退学也保不住你。

　　是谁在害我啊，真是狠毒的人。

　　先在全校公布，逼我主动退学，又通知媒体，让我白口莫辩。

　　狠我狠到这步田地，不是一刀毙命，而要慢慢宰割，让我一点一点死心。

　　突然有女记者走上前来，一把扯出我戴在脖子上的翡翠观音。

　　记者对着它又是一阵猛拍。

　　我好想哭，好害怕。

　　我累了。

　　“够了！”是彦彬吧，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抬头看一眼。

　　“再拍小心我告你们！”

　　我听见自己艰难的发出声音：“别管我了。”

　　“天南。。。。。。”

　　“我叫你别管我！”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天很冷，冷得让人不得不瑟瑟发抖。

　　空气倍显潮湿和寒冷。

　　这样的天气，窝在家里吃着热腾腾的美味是多么惬意。

　　有人说只有秋天的天空才带着忧愁 ，像一首江南的诗。

　　其实，伤心不分季节，悲情人万事皆可寄托悲情。

　　望着天，很久不知道做什么。

　　独自漫步在步行街，似乎少点什么东西，但又似乎不知道少的是什么。这已经足以叹息……

　　小雨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忧伤如夜曲。

　　良久，才感觉到今天风中夹杂着细细的小冰晶，一粒粒小冰晶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脸颊。

　　街上的人不算少，年轻的情侣双双对对。

　　一个女孩子轻轻踮起脚尖，细心的为身旁的男孩子拍落肩上的冰粒。

　　男孩子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撑着伞。

　　撑伞的手，长久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任女孩细细的拍着雪。

　　伞不足以替两人遮风挡雨，男孩的背部湿了一大片，女孩却整个被伞挡住了。

　　突然很想哭。

　　靠着商店的橱窗，强迫自己反复而认真的思考着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不知不觉中，雨，渐渐

　　变大。

　　天快黑了，独自漫步在凄冷的街上，落寞的心，无所依归。

　　心中还是想着他，念着他，盼着他，似乎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掏出手机，又醒悟说什么都无

　　关紧要了。

　　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手机突然响了，是亦苏打来的。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对我说：“天南，来我家吧。”

　　我的小丫头，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学校的朋友没有了，彦彬我不敢找。

　　过不了多久，整个台湾的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

　　我只有我的丫头了。

　　〈亦苏〉

　　看到我的瞬间，你终于放松下来。

　　你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波丝猫，带着满身的伤痕和疲惫，要在我这里蜷曲一夜。

　　很想把你抱在怀里。虽然对比你矮半个头的我来说，抱着你得用一种多么可笑的姿势。但是真

　　的很想抱住你，轻轻抚摸你。

　　听见你用鼻子低低吸气的声音，你的伤心伸手可及。

　　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拍着你的背。

　　过了很久，终于听到了你的哭泣。

　　你的脸上写满了对那个男人的不舍。我想此刻如果听到他的一声呼唤，你一定会不顾一切的随

　　他而去。

　　他没有打电话给你，仿佛消失在了你的世界。而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小声的安慰你，告诉你失恋是人生的必修课，每个人都无权逃避。

　　告诉你我也有类似的经历，我的痛苦不比你少。我要让你知道，世上像你们这样的感情还有很

　　多，没什么了不起。

　　整整两个小时，你终于哭得没有了力气。

　　不想吃饭，我也随你，只要你答应我早点休息。

　　天南很伤心。我毁掉了他的一切。但是不破不立，我要抹掉杨彦彬的一切痕迹，要天南对他彻

　　底死心。

　　告诉天南，我要下去买点东西。

　　〈天南〉

　　在我最痛苦彷徨的时候，亦苏收留了我。

　　难怪古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已。

　　打开行李，又看见和他的剧照。手指慢慢的抚上，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上面。

　　忘不了他，又不得不忘。

　　放手，对大家都好吧。

　　手机响了，是丫头的。刚才走得太匆忙，忘了拿吧。

　　我本来打算不接。

　　可是对方相当执着，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挂断的意思。也许对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找了很久才找到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LOVE”引起了我的好奇。

　　也好，趁机从对方的声音来研究研究丫头的眼光如何。

　　“喂，亦苏？”

　　啪的一声，电话掉在了地上。

　　永远也忘不了的声音，来自今生我最爱最恨的人。

　　亦苏的LOVER是他。

　　想起了什么一样，我发疯似的查找着亦苏的电话本，LOVER下面，是我拨了无数次的号码，那个

　　人的号码。

　　耳边又响起了亦苏的声音，

　　“他很温柔，有风度，有时候很神秘，做事认真有上进心。。。。。。”

　　“那他的家境怎么样呢？”

　　“比我家好一点吧。”

　　。。。。。。

　　“他已经有爱人了，”她瞟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他们不相配。”

　　想起了那晚她轻声细语的讲电话，像一个吃着最甜蜜糖果的孩子，满脸幸福。

　　“是他打来的吗？”

　　她微微笑着，不否认。

　　原来有些东西，很久之前就已经改变。

　　我脑子里陷入混乱。也许，是我太多疑了吧。一切只是误会。

　　可是，只见过一次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彼此的电话呢？

　　是他的两个朋友告诉他的？

　　但什么时候开始，彼此亲密得可以把“林亦苏”叫成“亦苏”呢？

　　不熟悉的人，亦苏绝对不要别人省略姓氏叫她。

　　那么，一整天不给我打电话，却打给了她。要说他对亦苏没有一点感情，我不信。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回来了。

　　我还是开了口：“你的LOVER，是杨彦彬吧。”

　　曾经想了很多次，如果某一天有女人和我抢彦彬，我一定要鼓足勇气和她争到底。为了守护我

　　和他的感情，我不在乎受伤害。

　　可是和我抢的是丫头呢？

　　我不想争。我也不配争。

　　她永远那么自信，知道自己是个公主，不论有没有华美的外衣。

　　而我却要时时掩藏不安，我害怕和彦彬的差距

　　“天南，我是爱他没错。

　　但是我和他不可能。

　　你放心，我会把感情放在心底。

　　天南，我只要你幸福。”

　　和他在一起的确很幸福。既然我不能再拥有幸福，为什么不把幸福给别人呢？亦苏对我的关心

　　爱护，我是能体会的。她怕我伤心，吓得拼命说着彦彬对他没兴趣。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安

　　慰我。头脑不好、身材干瘪的男生和精灵般可爱乖巧、身材匀称的美女放在一起，由不得我不

　　自卑。换做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她了。彦彬没有明来，已经是念旧情了。

　　“我帮你和他说。”不用我说，他们也会在一起。倒不如大大方方成人之美，起码以后是朋

　　友。

　　“天南，答应我不要提。我要自己和他讲。还有很多感情我理不清。”

　　“好吧。”我叹口气。

　　〈亦苏〉

　　杨彦彬给我的电话，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曾经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天南。

　　今天他找不到天南，又不敢打电话惹天南不高兴。我们就约好每隔一段时间联系一下。

　　手机是我故意掉下的。上面的LOVER也是给天南看的。当时他要开口质问杨，我也就露馅了吧。

　　可惜，我知道他不敢。因为他怕承受不住。

　　傻天南，真的愿意为我找杨说清楚。

　　等天南睡着了，我给杨彦彬打了电话，告诉他天南在我这里。

　　他很激动的要过来，被我稳住了。

　　“天南现在要静一静，看到你他的情绪会更混乱。”

　　他不再反对。于是，我每天偷偷向他报告天南的情况。

　　第五天，我很郑重的对他说要和他当面谈。

　　他答应见面了。

　　他看上去很累。

　　我的心突然疯狂起来，对他没有一点怜悯，只有诅咒。

　　“事情是谁干的，查出来了吗？”心里觉得好笑，他当然查不出来了。

　　他果然摇了摇头。

　　“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天南这么好，是不是。。。。。。”

　　否认是没用的，早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没错，我很喜欢他。但是只当他是哥哥，他对我这个妹妹也很好。”

　　他还是很疑惑。

　　我又打出了一张牌：“我和男朋友有三年了，他在美国。”如果他去调查就会发现我说的是真的。没错，我有时是脚踩两条船。

　　他终于没再问什么，只是叫我好好照顾天南。

　　他礼貌的提出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

　　到了家门口，我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朝他的位置倾了倾身体。

　　怎么了？”

　　“没什么，好象看见一个熟人过去了。”

　　我知道天南此刻，一定又趴在窗上看外面。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楼下有暧昧的风景。

　　在亦苏家呆得无聊，每天吃过晚饭，我都会看看外面，想想心事。

　　一辆车停了下来。

　　亦苏似乎在和他亲吻。

　　亦苏下了车。

　　那个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