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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蛮蛮 ...

  •   子卿看看她,又看看我。
      “他是阿丑。”
      语气倒没半点慌张。

      那红袍女子突然莞尔一笑,霎时洞内满是春光。
      她伸一手勾住子卿脖子,歪着脑袋,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另一手钻进子卿胸口半敞的衣襟,轻轻摩挲。

      我有些恍惚。还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招摇山上,看到另一个人,在我面前,做这样我琼安每天做梦都在做的事。

      “丑阿丑阿,果然够丑的。他居然是你朋友么?”红袍女笑着,眼里却有寒意。

      我怒极反笑。大步走上去,一面说:“子卿你害什么羞,为什么不告诉这位姑娘,我不是你朋友,我是你爱人呢?”一面上手揪住那红袍女胸口衣裳,使劲往外一扯。

      “你做甚么?”她惊怒尖叫,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上手。

      我一扯不动,暗用真力,笑着又是一下。“没什么,只是你坐的这位置,天下只有我坐得!”

      “你?你这个丑八怪,还想染指我家……”她鄙夷的话才说一半,“刺啦”一声,却是那袍子不经扯,就这么被我撕破了半幅。

      她里面未着寸褛,这一下,露出玉般晶莹肌肤,其上两点嫣红。
      她呆住,我呆住,只子卿面色不变。

      “你!你这个流氓!”红袍女气得脸与衣裳作了一色。“我这衣裳是用不周山上彩鹦鹉最红的一根羽毛织就,抓了万万只,织了两百年方得一件!你居然撕破了……”

      是的,此红袍呆住,是因为心疼袍子。

      而我呆住,是因为看到她的胸脯,脂腻莹滑外,平坦如镜。

      这红袍,居然是只公的。

      他还在那唠叨个不住,我上去就给他一记耳光。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亲什么亲?”

      说完这句,只觉子卿的目光灼灼烧到我身上。

      我微微一怔,那红袍被我那一耳光打得急欲暴起,谁知一跳之下,突然满脸通红,又跌回子卿身上,“嗯,嗯”哼哼了几声。

      叫得这般妖娆,哪里像只公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伸手又去拉他,想将他推开。
      这一番衣襟牵扯,我突然发现,子卿的手里,抓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堪堪被他握住,另一边尚连着红袍。

      换句话说,这东西,长在红袍身上。

      我的手像摸到滚油一般,急忙收了回去。
      全身的血霎时涌上脑袋,鼻尖一热,滴下数点粘腻的液体。

      爷爷的,我气得浑身发抖。又不是抓着我的……我激动什么?

      “子卿,你手里抓着……作甚!”

      那红袍也满脸春情还微微带点羞意看着他。
      直看得我邪火乱窜。

      “他妈的快放开!”

      子卿愣一下,松手。淡淡“哦”了一声。“我只是顺手。”

      我跟红袍又都呆住了。

      我只是顺手。
      他只是顺手。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从来不顺手?

      胸口无数压抑的情绪,仿佛小刀一般,在我的心上片片剐蹭。

      “那你亲他,也是顺口?”明知道问了可能更痛,但是我忍不住不问。
      我的子卿,傻是傻一点,但他怎么会惦记别人不要我。

      子卿的眼眸又泛出红光,不明的混乱情绪滚动。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熟悉,你不是说,朋友都是亲来亲去的么?”

      报应,这是报应吧。
      我点点头,牙咬着下唇,咬得嘴里有了血腥味,也不留意。
      揪起红袍的一个胳膊,就往洞外扯。

      “你干什么?干什么?”这红袍看着厉害,实则身轻力薄,我一路直把他拖出思过洞,拖上思过崖前空地,然后重重往地上一扔。

      我的思过洞,是很干净的。
      眼角余光留意到,子卿整了整衣服跟了上来。

      子卿真的是有几分古怪。
      难道解了封印,人心也会变吗?

      我心里一阵尖锐的痛,浊气上来,狠狠一脚踹在刚刚立起的红袍身上。
      这一脚真的不轻,而且没想到他完全不躲,直将他踹出几米,喷出一口鲜血。

      我倒是呆了一下。
      这红袍怎么如此不济?

      但是不济是好事。
      我琼安打架,向来喜欢捏软柿子。
      我走上前,等他慢慢坐起,腿一抬,又是一脚。

      “啊——”他惨叫一声,再喷一口鲜血。
      我又上前,这红袍也傻,费了半天劲,居然还坐起来。
      明知道坐起来,只不过是再吃我一脚。

      飞起,喷血,这次都不再有力气叫唤。
      所以得找块空地。

      看红毛又在挣扎着起身,我微微偏头,打量他。
      真傻,如果是我,早就装昏了。
      但指望我体会你的坚强,同情你的孱弱?
      真是笑话。

      我一条腿屈起,只待他再次坐直。
      他终于坐直了,我的腿却被人抱住。

      我眼圈立时很红,只是不想看这个人。
      子卿,你终于忍不住了是吧。

      “你打就打,别伤他性命。”子卿听着依旧淡淡的话,其实压抑了担忧。
      我听出来了,我怎么会听不出来。
      因为以前他对我,也是这个样子。

      我慢慢收回脚,笑:“是吗?你作甚怕我伤他性命?”

      “我总觉得,”子卿皱着眉头,微微偏着脑袋,那苦恼的小模样啊,真是招人。
      “我总觉得,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说。

      我愣了一下。吸气半日,扯一个笑,花了恁多力气。

      “哦,这样啊,那我呢?”我终于看着他,很认真地问,“我是你什么人?”
      是啊,我是你什么人?

      “你……”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你是阿丑,招摇山上属你跟我最亲近。”

      嗯,说得对,我是阿丑,招摇山上跟你最亲近的阿丑。
      照理说,我应该很满意这个答案,都说最亲近了,为什么还是心里一点点变冷。
      冷得手脚都要抖起来。

      我点点头。“是这样啊,我是你招摇山上最亲近的人,只是在招摇山上对吧?”

      子卿只是沉默不语。

      此时那红袍哼了一声,又试图站起来。
      子卿忍不住伸手去扶。

      妈的,你说我都大方得不计较你们刚才在洞里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现在这又算什么?
      我不能看子卿,我真的不能看他对别人温柔。

      以前他态度不好,我曾经还劝过他,对师兄弟们要稍微客气点,现在想来真是有病。其实那样很好,就得对他们冷酷,就得对他们无理。子卿的温柔,只能给我一个人。

      我不看子卿,所以只能看着红袍。因为子卿搀他,两只赤红的眼立时蓄满了泪。
      装吧,装吧,刚才被我那么踢都没事。

      我牙根发痒,想都没想,又是一脚临门。
      这一脚,我存了心要废掉他。

      就在我鞋面要贴到红袍身子的刹那,空中突然一道粗猛的火线烧来,差点将我卷入火团。
      一股大力,我的人像断线的无主折骨风筝一般,飞出去很远,重重落地。

      “噗——”狂喷一口鲜血。

      “蛮蛮,你怎么样?蛮蛮,你怎么样?”
      有一个熟悉的红毛小子正抱住那红袍,心慌意乱地叫唤着。

      蛮蛮,这个什么蛮蛮,原来朱厌也认得红袍。
      曾以为朱厌也算是我琼安的朋友了,只是一见这蛮蛮,他二话不说,就攻击我。
      不怪他,人能分三六九等,自然也有亲疏远近。

      我动动嘴,舌头很痛,刚才跌落的时候自己咬到了。
      不过这痛不厉害,比起心里的绞,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朱厌冲我出了手,但真正把我踢飞的,是子卿。

      我呆呆地看着那边挺拔的身影。
      依旧白衣猎猎,墨发森森。
      璀璨的眼看着我,面无表情。
      仿佛第一次见面。

      只是,子卿,你这一脚,比第一次踹我,还要远。
      我闭上眼睛,叹口气。果然,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你怎么下手怎么狠!你知不知道,他强闯招摇山结界,早已受了重伤,哪里还禁得起你这般踢他!”朱厌冲我嚷着,脸上鸟泪纵横。

      “很心疼吧,”我勉强笑一下,不是笑不出,是突然没了气力。“其实我也不想踢他。”

      朱厌闻言一愣,可能也觉得自己方才态度不是很好,有些期期艾艾。“丑阿。”

      “我早该一把火烧了他。”
      我坐在地上,指尖一捻,一团蓝色火焰瞬间窜起。

      “你待怎样?”朱厌看着那火,脸色都变了。

      我嘻嘻笑着,慢慢站起身子。“我待怎样,作为招摇山的弟子,歼灭这个擅闯十日国的黑齿刺客,难道不应该吗?”

      我把手挪近脸,我的脸被蓝色的火一印,看着肯定更狰狞了吧。

      “你不要,不要!”朱厌抱着红袍瑟瑟发抖,“你这是三昧真火,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烧到了,会元神俱灭的!”

      “元神俱灭,不好吗?”我淡淡地道,“从此了无牵挂。”

      手一抬,火就出去了。

      “不要!”我只见朱厌整个身子盖在红袍身上。
      他也真够傻的。

      突然兜头一澎金砂落下,盖灭了朱厌和红袍身上火苗。

      我心里笑,终于来了吧。我就知道,这一小把火伤不了你们。
      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会再上来踢我一脚。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向子卿。
      还是原地站着,还是面无表情,见我看他,立刻回望我,目光深不见底。

      我笑一下,转开脑袋。
      真的不行,看一眼,哪怕只吸口气,肺里就有刀扎一样。

      “蛮蛮?”嘲风走在前头,微微皱起眉头。“破坏招摇山结界的,就是你吗?”

      “丑阿,你怎么样?”跟在嘲风后面的祝余见我面色不对,匆忙上前。

      “没事。”我摇摇头。

      “殿下,蛮蛮没有恶意,他,他不过是来看我的,殿下!”朱厌一见嘲风就慌了神。

      “你莫要求他。”红袍终于歇回一口气,转对着招摇山的主人,竖着眉毛道:“嘲风,今日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我蛮蛮不会有半句话多!”

      嘲风看他们两眼,淡淡道:“是吗,我这啥还没说呢,你已经讲了这么多句了,还话不多?”

      “你!”蛮蛮一时憋气,“你这人嘴怎么还那么欠啊?”

      嘲风懒洋洋地袖起手。“说吧,不周山上没肉吃了吗?巴巴地跑那么老远来招摇干什么?”

      “我——”蛮蛮偷瞄一眼边上的子卿,低了头。“我就是无聊闲得。”

      “是么?”嘲风手指点着下巴,“这么无聊,来招摇寻刺激了啊,那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丑阿。”怎么突然叫我?

      “弟子在,殿下有何吩咐?”

      “我命令你,以招摇弟子身份,用三昧真火,剿灭潜入招摇山,破坏上仙结界的黑齿国使徒蛮蛮。”

      殿下,你早不说?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色变。
      朱厌更是大喊一声,跪低磕头。“殿下,殿下不要!蛮蛮分明是念及故主——”

      “住口,殿下已经下令,勿须多言!”一直站在嘲风身边的迷谷,突然上前一步,一个缠字决,在朱厌舌尖身上都下了束缚。

      朱厌满身大汗,却不能出声不能动,最后,只得将一双湿润的棕红大眼投向我,里面装满哀求。

      我没有反应。
      除了他这一对,尚有祝余那对若有所思的眼,嘲风那对似笑非笑的眼,还有子卿那对始终看不透看不明的眼,无论是亮着的那只,还是眇了的那只。

      我苦笑着,冲嘲风鞠个躬。
      “殿下,非不愿也,唯不能也。刚才使力过度,现下居然发不了法术了,您还是另请高徒吧。”

      余光瞥见朱厌小弟松了口气,水汪汪的眸子冲我发来感激的电波。
      唉,这家伙实在太单纯。你就看不出来,我琼安根本不是个好人吗?
      你跟了你们殿下那么多年,居然连这点眼力架都没有。

      “另请高徒?”嘲风的手指这会轻轻挠起了人中。他鼻子长得最好,笔直一管,玉峰一般,但又不带沟,人中即深又长,上嘴唇虽薄,因为翘起,只显俏皮,不见刻薄。“这里除了你,哪里还有什么高徒呢?”金棕色的眼里分明闪烁着戏谑的光。

      我心里叹气,行了,包袱都松了。
      还需要我配合吗?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笑看着场上的子卿。

      嘲风微作沉吟。“嗯,那我就只能倚靠子卿你了。就由你来处死蛮蛮吧。”

      我忍不住先看一眼朱厌。
      他的眼里是不可置信的痛,仿佛以为脱险的人,掉下了另一个深渊。
      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

      真是个傻子。我居然对他起了些微怜悯之意。
      你不知道你的主子,是个比我还恶趣味的坏人吗?

      “我不愿意。”子卿冷冷答道。

      “哦?”嘲风笑了,鼻子微微皱起,“我是不是没说清楚,我不是在求你,我是以招摇山主人的身份命令你,杀了这只扁毛畜生。”

      扁毛畜生?

      子卿面不改色,冷冷回看一眼。“如果是命令,我拒绝。”突然站前一步挡在红袍面前。“还有,谁要想杀他的,我就先杀了谁。”

      “殿下……”红袍立时泣不成声,浑身抽搐。
      丑死了,还叫什么殿下,莫非是怕得想向嘲风求饶?

      我打个哈欠。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意,我根本没有嫉妒得发抖。

      嘲风眼里光芒一闪。“有趣,你凭什么护他?又有什么立场护他?”

      “什么也不凭。”子卿静静站着,“只凭我的心。”

      他说什么?

      白衣少年,风华绝代,眼眸似星,沉静若水。
      他轻轻甩下袖子,淡淡道:“我什么也不凭,只凭我的心。”

      这话声音不大,却如巨雷炸响在我耳边。
      原来如此,子卿你的心,是要留给别人的。

      或者真是累得恍惚,何时嘲风殿下放出金色光芒,我并没留意。
      何时迷谷趁子卿全力关注嘲风时突然下手,一掌击毙了红袍,我也没有留意。

      之后子卿如何,嘲风如何,朱厌如何,其他谁谁和谁谁又如何如何,我不再留意。
      这出戏,在子卿说出那句话之后,我即不想演,也不想再看。

      我顾自己走回了西院。
      很累,在房里倒头躺下。

      这一躺,居然是一整夜的囫囵觉。
      梦里,我遇到子卿,子卿抱着我说,阿丑,我是有苦衷的,阿丑,我的心是你的。
      阿丑,如果是为你,我一样愿意那么做。

      我开心地大叫,一面还装矜持,是么,多谢子卿师兄厚爱,我琼安,实在消受不来。

      “丑阿师兄!丑阿师兄!”
      寅淼顶着他的白面准时出现了。“吃早饭了。”
      他笑吟吟地招呼。

      我也回他一笑。“寅淼,你今日看着可真白净。”

      “是么?”他很是高兴,摸着自己的脸,“今日你是第二个说我白净的人。”

      我见他那样子,再度失笑,习惯性转过头想说,子卿,你看这小子傻不傻?或者说,子卿,你看我的障眼术,是不是很厉害?
      但是子卿不在。

      我故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掩饰无端回头的尴尬。“走,小白脸,吃饭去吧。”

      到得前厅,大家居然都早坐下了,包括子卿。
      他和寅见的身边各有一个空座。

      寅淼一见,毫不犹豫地就冲着寅见过去了。

      我一把抓住他领子。“去,给我坐到那边去。”
      自己径直在寅见身边坐下。
      寅见师兄冲我一笑。

      寅淼战战兢兢又无从选择,只能半蹭着屁股在子卿身边坐下。

      子卿顾自己慢条斯理地啃着馒头,眼皮都不抬一下。

      寅淼嘟囔一句。“丑阿师兄你不每次都抢着跟子卿师兄坐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没回答,只是笑兮兮地瞟了他一眼,夹了个馒头递给他。

      寅淼也不多想,感激地接过,咬了一口。“哎呦!”放下馒头捂住脸。

      “怎么了寅淼?哦,我刚忘了提醒你,最近膳房的师傅有些糊涂,总把小石头包进馒头里,方才那个就是,我以为你能看见呢。”
      我不好意思地说着。

      寅淼瞥我一眼,扁扁嘴。“谢,谢谢丑阿师兄。”

      坐在寅淼另一边的子坤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们几个,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有些不爽。

      “哦,我是觉得寅淼今日这脸,看着颇为白净了几分啊。”子坤对着寅淼,眯着眼笑。

      “是吗,是吗?”寅淼立刻忘了牙疼,棒槌手指再度捧起馒头脸。“子坤师兄你是今日第三个说我变白的人!”

      “听说昨日招摇山上来了黑齿国的刺客。”寅见师兄突然提了一句。

      “那个啊,”子坤又扫视一圈几个,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只异界小妖,已经元神俱灭了,何足道哉?”双瞳闪烁琥珀光对着我,“是不是呢,丑阿师兄?”

      我嘻嘻一笑。“不错,早已死得其所。”

      如果我有了子卿的心,是不是也愿意元神俱灭。

      “当啷!”一声,子卿把碗往桌上一摔。
      “现在你满意了?”他看着我,冷冷地说。

      我想着对他笑,想着说句:“是啊,我很满意,只不满意不是我亲自下的手。”
      但我最后只是说不出话来。
      怔怔地回看他。

      他立起,拂袖而去。

      这一日,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都只当对方透明。
      子卿一贯不多话,我则是懒懒的,偶尔才回寅淼一句。

      晚上回房休息,看到门口立着一个人。
      心里一跳,待看到那明黄色的袍子,一颗心又沉了下去,笑着上前。
      “师兄找我?”

      寅见修眉微微蹙着。“琼安,”他迟疑一下,“你跟子卿两个,没事吧?”
      唉,寅见师兄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温柔。

      “啊,没事,”我还是笑着,“不过就是那样。”

      “还说没事。”寅见忍不住去摸我的眉心。“你这里,即使笑着,也是皱起的。”
      “琼安,一个人是骗不了自己的。”

      我顿一下,点头。“是的,我骗不了自己,师兄对我这么好,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琼安一介凡人,初到上境,实在是忐忑,又因为样貌丑,所以很想攀个高枝。”

      “寅见师兄你是个好人,不像一般师兄弟都不屑搭理我,偏偏我运气不错,招摇山上居然有个子卿。他功夫即好,地位又高,最难得的,是居然又瞎又瘸。”

      说到这里,我笑了几声,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我就想着,如果可以勾搭上子卿师兄,别人也不会再欺负我,即使欺负,也有他替我顶着,最要紧的,他自己是个残废,必然不会嫌弃我样貌丑。只是没想到,即使一个残废,也是会嫌弃我的……”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整个人都顿住了。

      “子卿师兄!你误会了!”寅见慌忙解释。

      我回过头,那个白色瘦高的身影,就像我亲他那日晚上一般站得清珏俊峙。
      只是微微颤抖。

      “你是这么想的,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一遍遍地重复。

      为什么还不走,你明明都知道我是这么想的了。
      为什么还一遍遍重复,以为谁会去争辩反驳吗?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你知道了。”我漠然道。
      琼安!你说什么呢!我其实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一瞬间,他不再说话,不再动弹,看上去甚至,不再呼吸。

      良久的沉默。
      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
      直到我忍不住想开口叫他一声“子卿”。
      他转身走了。

      我的手伸在半空,嘴微微张着,装满苦涩的空气。

      “琼安——”

      “寅见师兄,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背后人没再出声,须臾,脚步声响起。

      我傻傻地站了半日,只看向他走的方向。

      许久,对面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子坤走了出来,眼若澄塘。

      他对着我,淡淡道:“琼安,你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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