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夏冰蝉

3、chapter3

　　chapter3
　　本文无原型！无原型！作者很喜欢上古洪荒元素，如果后期不出什么问题，会写《浮屠宴》这本书。

　　小宋现在还没有喜欢上阿毓，她得后期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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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疏毓拍的第一张海报，是单人海报，剧组人员将她带到影城角落的一座山下。

　　山脚傍水的地方，有条长廊，穿过雕花长廊，到达靠近瀑布的位置，有一座木质的亭子。

　　亭中一派奢华，连着一方木质露台，中间处摆放着做工精美的屏风和软垫。

　　跟着一起来的，是编剧肃笙。

　　肃笙示意孟疏毓一手搭在那架高大的屏风上，然后看向远方。

　　孟疏毓点点头，看着那架屏风，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上去。

　　屏风很高，黑色为底，红色描样，刻着许多面目狰狞的野兽，触感冰冷光滑，低调却华贵。

　　仿佛在一瞬间，孟疏毓触碰到了那个她不曾见过的世界。

　　“停！”肃笙神情严肃地喊了一声。

　　孟疏毓猛然回神，紧张地看着肃笙。

　　肃笙道：“你现在是轩辕岁颐，不是孟疏毓，你觉得依照轩辕岁颐的性格，她会这么畏畏缩缩的吗？”

　　“重来！”

　　孟疏毓调整一下呼吸，想要表现得放松一些，浅浅露出笑容。

　　“停！”肃笙从椅子上起身，看着孟疏毓，“你笑得太温柔纯真了，轩辕岁颐不会这么笑！”

　　孟疏毓瞬间无措起来，手悬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尽量调整自己，可是肃笙的眉头却越来越深。

　　最后，女人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对着孟疏毓道：“先不拍了，你放松一下。”

　　说完，肃笙走出亭子，靠在了长廊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根烟。

　　橙红色火光，在双唇间绽放，肃笙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严肃，孟疏毓顿在原地，看着四处走动休息的工作人员。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深红色衣袍。岁颐的原型，是上古神话中黄帝的女儿奇相，只不过肃笙给做了些改动，变成了书中的岁颐。

　　轩辕岁颐是水神，却总穿深红色的衣裳，她工于心计，善于图谋，为了地位权利，她可以舍弃一切，她不喜欢深红色，但是父亲曾说过她穿深红色好看，从那之后，她的衣服便都是深红色，她渴望与赤女亲近，但是母亲不喜欢赤女，所以她对赤女，也总是刻薄得厉害。

　　就是这样，岁颐一步步成为黄帝最宠爱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轩辕上下，无人比她风光，她修为强悍，纵四方之水，根本不成问题。

　　这样一个人，聪明，狠毒，强大，她无所畏惧。

　　那她，相比于旁人，会如何呢？

　　她应该有着身为强者的慵懒，身为王姬的骄傲，有着上位者俾睨天下的气势，有着满身荣华的空虚寂寞，有着身不由己的痛苦煎熬，有手握大权的杀伐果断，有身为狩猎者的强势霸道，有望眼欲穿的求之不得。

　　孟疏毓的心上突然清明，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岁颐，那个被无数人爱着恨着，有无数人为其发疯的二王姬，父母的宠爱，手足的尊敬，臣民的敬仰，对她而言，不过是池中物。

　　这些，是她有的，那她没有的呢？

　　赤女是个清冷含蓄的人，她不会让岁颐知道，在她心里，岁颐永远是她最重要的妹妹，谁也代替不了，可是母亲与震蒙夫人的恩怨，让她注定不能靠近岁颐，离她远些，对她们姐妹二人都有好处。可是这些，岁颐并不知道，她只是私心的认为，姐姐并不在乎她，她视她为一生深处的温暖，可是姐姐不是这样想，所以她心里是怨赤女的，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嫉妒终日围绕在赤女身边的颜歌。

　　她盼着终日与姐姐相伴，让那个清冷如月华般的人，与她亲密无间，可这根本不可能，她盼着有人视她为此生唯一，与她生死相随，可是她的挚爱却偏偏与她横着亡国之恨，她盼着能得世间一份至纯之爱，可是父母兄长，无一不掺私心杂念在其中。

　　而她对这些，毫无选择的能力，震蒙氏的利益，母亲的渴求，兄长的生路，都是束缚她的牢笼。

　　她是轩辕上下最尊贵的王姬又怎样？

　　倒不如蜉蝣，朝生暮死。

　　长生一世，对她，对赤女，都是诅咒。

　　余光瞥见那扇屏风的里面，是另外一幅图案，刻着繁盛浓密的花朵，红漆描着花朵的纹路，自屏风的左下角生长起来，攀附在黑色的九尾狐图案上。

　　孟疏毓看得有些呆住了，问肃笙：“那屏风里面刻得，是不是小说里，岁颐喜欢的嘉荣草？”

　　肃笙正将手里的烟摁灭，点点头：“对。”之后，看向孟疏毓，“可以拍了么？”

　　深呼吸一口气，孟疏毓点点头。

　　深红色的衣衫上，用黑色的线，绣出展翅欲飞的鹤，女人将她穿在身上，浓艳的妆容与繁重的头饰相映，唇上带着疏离的笑容，眼中流露的，是阴狠与轻蔑，她的一只手抠住屏风黑色的框架，头与一只雕刻出的面目狰狞的饕餮挨得极近，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野心勃勃。

　　肃笙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在自己笔下，执意生长出血肉的轩辕岁颐。

　　“OK！”摄像师一连拍了很多张，最后对着孟疏毓比了个手势。

　　孟疏毓舒出一口气，肃笙正好走过来，一脸欣慰地看着她，拍拍屏风内侧：“知道这面是干什么的么？”

　　“知道。”

　　“干什么的？”

　　“刚刚拍的，是轩辕氏的二王姬。接下来拍的，才是轩辕岁颐。”

　　“不愧是宋襄儒推荐过来的人，就是聪明。”

　　什么？宋襄儒推荐过来的？

　　肃笙看着孟疏毓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唇畔漾出一抹柔影：“是襄儒给我看了你演的李裳，又极力推荐你，我才决定让你试试。《浮屠宴》这本书，是我整个高中时代的心血，也是上古图腾系列里，我最看重的一部，她一开始给我推荐你，我心里是真没底，直到你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你让我看到岁颐的灵魂。你真的很厉害，悟性很高。”她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努力。你不会比宋襄儒差的。”

　　第二张拍得速度比第一张快多了，拍完之后，工作人员迅速收拾好器材，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剧组所在的宫殿建筑处，下一张拍得，就是岁颐和赤女的双人海报。

　　化妆间里，岁颐如同人偶，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扑粉描眉，将她的头套一点点通顺，绾出高髻，任由金粉珠翠点缀其中。

　　她对着镜子发呆，脑海中不断响起肃笙说过的话，她是被宋襄儒推荐来的。

　　闭上眼，那天在休息室，宋襄儒那副疏离礼貌的样子，再一次清晰。

　　那是她在这六年来，第一次和宋襄儒说上话。

　　“孟老师，您的妆好了。”化妆师在一边小声提醒。

　　“哦，谢谢。”孟疏毓回过神来，连忙道。

　　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见金冠拢着三千青丝，大红色的外衫，里面是一件单薄的月牙色裙子，绣着血色海棠，两根白色吊带很松地搭她白嫩的肩膀上，锁骨的位置落下一小块阴影。

　　脸上被画出一道伤痕，十分逼真，浸着鲜血，几颗血珠落在脸颊上。

　　来到拍摄场地，她手上拿着一柄匕首，银色匕首上绘着蛇纹，一颗鲜红的玛瑙嵌在上面。

　　只听角落一阵喧哗，宋襄儒青衣裹身，心口处盛开着一朵血莲，长发落到小腿处，面容清隽。

　　孟疏毓一时间愣住了。

　　2009年盛夏，孟疏毓带着行李，从台北来到北京。

　　路上几经波折，最后来到了北京的爷爷家。

　　初来至此，人生地不熟，她身上连个通讯工具都没有。

　　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便利贴，问了几个路人，全无结果，天色渐晚，竟然滴滴答答落起小雨来。

　　她茫然无措地现在公交站处，不知如何是好。

　　宋襄儒就是这时候出来的，她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坐在孟疏毓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一定距离。

　　孟疏毓听到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见坐在自己旁边的姑娘笑了一声：“好，我知道了。”语气很是宠溺。

　　那时候的孟疏毓很胖，因为常年吃药，脸上起了很多小痘痘，她将自己外套的帽子扯了扯，怯怯地对宋襄儒道：“那个……您能借我用一下您的电话吗？”

　　“可以。”一只黑色的手机被送到她跟前，拿着手机的手，苍白得很，血管是淡青色的，手的骨节分明，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

　　孟疏毓接过来，按着便利贴上的数字打过去，接电话的是管家，管家简单明了的说了大致位置，她心里却模糊成团。

　　挂断电话，她纠结片刻，拉下帽子，看向低着头的姑娘：“那个……您好，请问，您知道紫河湾在哪里吗？”

　　一只大手摘下棒球帽，乌黑的长发散落，孟疏毓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宋襄儒开口：“知道啊，我一会儿就要去那儿。怎么，你也要去？”

　　孟疏毓那时候很内向，患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听到这里，她抓着自己的外套，垂眸看向地面，点了点头。

　　“国贸旁边，你要是不介意，一会儿可以跟着我走。”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没有人会轻易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但是孟疏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身上没有钱，也没有电话，这里的人说话语调，她也不习惯。

　　就这样，她跟着宋襄儒坐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上车之后，孟疏毓才算正式看清楚她的样貌，鼻如山，眸如水，头靠着车窗，不知道在看着外面的什么，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身上笼罩着慵懒和疲惫。

　　她的头发很长，也很直，千丝万缕地落在身上。

　　进了紫河湾小区，孟疏毓就赶紧下了车，一秒钟都没敢多呆。

　　第二次遇见她，是在新学校里，孟疏毓在初中部，宋襄儒在高中部。

　　在操场上做课间操，孟疏毓月经来了，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经血染红了裤子，后面的同学都在嗤嗤偷笑，孟疏毓听得到，但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笑。直到宋襄儒来了，她作为学生会成员，来查课间操，她来到他们班这里，用手上的夹子拍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后背，声音不大不小：“你没事可干了？”接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推推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轻道：“你裤子脏了。”

　　孟疏毓察觉之后，整个人瞬间不知所措，宋襄儒顺势解下腰上的校服，系在她的腰上，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高三A班宋襄儒，还校服的时候，别找错了。”

　　就那一瞬间，孟疏毓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脏狂跳。

　　外国语学校校花，高三A班宋襄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