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拜师第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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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灵之关的仙境瞬息消失。
贪嗔痴三关被破，这混沌终于现出了它的真实面貌。上下四方，黑烟茫茫，无数怨气缠绕，礁石下方，亦怨念涛涛。
朱颜站在这处礁石之上，环视四周。两人站立的礁石下，那些怨念旋转成了漩涡，分明就是这处混沌之境的出口。
“快看，那是出口。”
“是，也不是。”
朱颜一愣。当初她就是跳进了这个怨念生成的漩涡里，然后成功出了混沌。师父怎么说，这是出口，也不是出口呢？
却见时影开口：“我只要将你推入洞口，献祭于混沌，我便能安然脱身。我来此处，就是为了借混沌之力，助我修炼。”
“可登真境？”
赤衣少女莫名其妙的话，却是让时影一顿，接下来欲说的话都被打岔。
像是下定了决心，朱颜往后一步，看着时影：“如果将我献祭于混沌，能助少司命修炼，顺利登上真境，那朱颜万死不辞。”
话音一落，这赤衣少女就一个转身，毫不犹豫跳向那漩涡，却又一下子被人拉回，撞进了白袍神官的怀中。
时影后退一步，方才抵消朱颜这一跃之力。
“少司命？”
为何要将她拉回来？
她的头顶上，传来了白袍少年的叹息声。
“我骗你入帝王谷取七星灯，你不恨我吗？就连这混沌，也是为了让你放弃比试，才将你吸入进来。”
“我……”
她怎么可能恨师父？
这辈子朱颜只恨了一次。
他就用最决绝的方式，与她告别。
时影凑到她耳边，轻声问：“还记得在痴灵小屋，那张纸条吗？”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怨极则愤，方死方生。”
朱颜思索。
在那神龛下，师父将那月牙画圆，破了痴灵一关，正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那现在破关，就应该是——
怨极则愤，方死方生。
所以师父刚才才说，那个出口，是也不是出口吗？
只是……
她又如何对师父怨得起来？
时影松开怀中少女，站到一旁，似也有些苦恼，该如何激起对方心中的怨念。
这方混沌里，似是不耐这两人纠缠，天地怨气而凝结成的怨灵猛然袭向了朱颜。朱颜不避不闪，生生受了这一击，嘴角溢出一点血来。那无边怨气直冲心间，眼前这白袍神官，却在眨眼之间幻化成了一身黑衣的时影。
那和时影一模一样的脸，却是疯狂大笑，猖獗至极。
“哈哈哈区区凡人，怎能弑神？你刺下玉骨，不过是白白牺牲了你师父一条性命。这具身体，终于完完全全是我时影的了，这天下也马上归我时影了。”
少女的眼眸，已经猩红。
目眦欲裂。
“住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察觉到朱颜不对劲，时影虽不知道她将自己当做了何人，却也顺着她开口：“这混沌只容一人出去，你若跳进去，就可将我永生永世困在这里。与杀我何异？”
朱颜毫不犹豫纵身一跃，消失在混沌怨念之海内。
赤衣少女消失后，时影站在原地，就见那混沌出口处汹涌而出庞大的黑烟，将他团团围住。
这方混沌天地的主人这才出声：“这人竟对你拥有如此强烈的怨恨。若她知道，你本是为了救她，却被她的怨恨害死，必会伤心欲绝。这就是我期待的戏码……奇怪，她分明都想杀死你，为何……”
那从生死之口汹涌而来的黑烟，却是将时影团团保护起来。
不是怨恨，分明是希望他生还的善念。
任凭此间怨念丛生，亦不动他分毫。
九嶷山少司命执伞悬于怨念之海，轻轻道：“是呀，她竟然对我毫无怨恨。”
***
“噗——”
朱颜翻身吐出一口血。
任凭这天下怨气入体，激发出她的怨恨，到底还是伤到了她。
卧在这千月峰林间，朱颜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树起身。拭去唇角的血，辨了辨方向，朱颜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却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却一把扶住了她。
模糊视线内，青罡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自身也受了伤的少年将军，一言不发将两人手腕一碰，九嶷山术法生效，两人结为一队。
“我背你上千月峰。”
青罡俯下，将朱颜背在了背上，大步往前走。
这赤族郡主本来就是因为他而受此重伤，如果不是为从穷奇口下救他，那她也不会被那怪烟卷入，此刻伤成这样。他青罡向来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过去多久了？”
“一炷香时间。”
朱颜抬头看看天色。在混沌内，和师父连破贪嗔痴三关，原以为起码半日，谁知不过一炷香时间。
还来得及。
“青罡，不走这条，从那小路上去。”
青罡停在一处岔路口，听得朱颜指挥，转而踏入了那荆棘遍生之处。
“往右。”
“过这山涧。对，过了后，往左边那条路。”
青罡脚程快，哪怕背上个朱颜也速度不慢。再加上朱颜对这千月峰的路线了熟于心，避开各种凶兽和陷阱，却是顺顺利利到达了峰顶。他们这组竟是所有比试人员里，先到达千月峰顶的。
站在千月峰峰顶，青罡将朱颜放下。
这山中听学一月的资格，两人皆已获得。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看谁能先夺得玉骨，得到少司命首徒资格。
青罡先一步前去，谁知还未到得千月峰放玉骨之处，就被无形的结界弹了开来，根本无法进入，更不用说拿到结界里的玉骨。
朱颜这才上前一步，摸了摸那不知谁设下的结界，冷笑连连。
“这九嶷山分明早已选好了首徒，却让六部子弟折腾这一番。如此干涉少司命选徒，也要看我朱颜答不答应。”
朱颜双手掐诀，手势翻飞，周身灵力运转。那本来悬于空中的玉骨，却是一个轻吟，挣脱了九嶷山少司命的灵力，“嗖——”地一下，直直落入了这赤衣少女手中。
而这一幕，也恰好被登顶千月峰的白雪鹭和白雪莺瞧见。
九嶷山清修殿。
从混沌脱困，时影刚回到清修殿，就察觉到殿内有其他人在。
大司命正沉着脸看着自己。
“尊上。”
时影连忙行礼。
大司命怒气勃发，斥道：“小小一个赤族郡主，值得你冒死相救吗？星尊琅玕，何等能人，当年与那混沌缠斗，都未能占得半点便宜。你倒好，想都不想，便投了进去。”
时影连忙解释：“若是天灾，我绝不插手。但是那混沌，是追着穷奇而来，而那穷奇，是有人刻意引导，去攻击他们的。我不能置之不理。”
“就是本座之意。”
大司命打断时影的解释。
时影心下了然。
果然，那风、雨两位司空，刻意引导穷奇，正是尊上授意。
大司命忍了忍，还是开口将他一片苦心道来：“青罡，乃是青妃派来，探你虚实，取你性命之人，本座自不会手下留情。他虽不是你的对手，但青族擅毒，留他在山中，你又焉知，不会中了他的暗算？”
“青罡要不要杀我，都是今后之事，但若方才我不出手，六族子弟，今日便会有人丢失性命。九嶷山开山以来，何有在收徒之时，就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我初任少司命，就发生如此血案，那我今后又有何颜面收徒授业？”
时影一番顶撞，大司命气得额头直跳，怒斥：“混账！他们二人性命加起来，也不及你的一半重要。”
这师徒二人还在辩论时，一旁的水镜里，千月峰峰顶，玉骨自动跳入朱颜手中，九嶷山法磬已然在九嶷山上下通报本次少司命选徒比试最终结果。
“朱颜、青罡一组率先到达千月峰峰顶并找到玉骨。”
大司命目光如炬，盯着水镜里那拿着玉骨的朱颜。
他在玉骨周围已设下结界，只有白姓郡主方可进入。如今朱颜却得了玉骨，还带着青罡成为唯二首徒之选。
这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
“你与那朱颜，是否曾经结缘？”
大司命缓缓开口。
时影镇定回答：“未曾。”
“这玉骨是你的法器，又为何会未开展考验，便径直选择了她？”
第二关为慧，玉骨会在登顶千月峰的考生中，制造幻境，考验众人心性，从中选出它认为合适的人选。如今却是直接就选择了朱颜，实在让人不得不生疑，影儿是否早已属意她。
白袍少年只是敛下眼睫。
“弟子也纳闷。”
“若你之前与她相识，那她便是你命劫之人，为师自不会留她。”
大司命一拂袖，转身去往了望星殿内。
这首徒人选已经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再做手脚。但是，这青罡是决不能做影儿首徒。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拜师第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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