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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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收拾到晚上，老两口终于到家了。班主任进门先视察工作，一点灰尘都能念叨半天，对一年没见的儿子没有丝毫温情，劈头盖脸教训一通，一家三口围着一锅速冻水饺过了一个“温馨”的除夕。
吃完速冻水饺还要被迫洗碗的林嘉一恨不得当场离家出走，心道还没在姜淮那过得舒心，吃吃不好喝喝不好，还得洗碗！
回房间前，林旭东叫住他：“你妈有话跟你说。”
林嘉一看向一旁剥橘子的班主任：“说吧。”
陈娇远忙里抽空，分出工夫睨了他一眼：“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就是这么跟你爸妈说话的？”
林嘉一默了默，走过来坐下。
陈娇远往嘴里塞了瓣橘子，眉头一皱，把剩下的递给一旁的丈夫，拿纸巾擦了擦手：“小姜……”
林嘉一：“您不能拆散我们！”
刚把橘子放进嘴里的林旭东闻声一愣，嚼也没嚼，囫囵吞了，喝了口水，把剩下的橘子传到林嘉一手上：“谁要拆散你们。”
陈娇远翻了个白眼：“演琼瑶剧呢？”
林嘉一：“那你们弄这出到底要干嘛？”
给他紧张的。
“你大姨他们想看看他。”陈娇远道：“你把他带来，让他们过过瘾。”
过瘾……姜淮是玩具吗？
林嘉一冷笑：“到底是他们想见还是你们想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把人带来然后恐吓他和林嘉一分手，恶婆婆的惯用伎俩。
别以为只有他们看琼瑶。
“腿放下来！”陈娇远不悦道：“你怎么不翘上天？”
林嘉一悻悻。
“你打个电话问问他。”林旭东道：“你大姨他们看了视频，吵着非要来看人，我跟你妈可把他夸得跟神仙似的，说他懂事又乖巧，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他们肯定说我俩吹牛。”
“你们没事说这个干嘛？”
“还不是因为你发的那个破微博。”林旭东道：“他们都来问，说你怎么谈了个男人，我跟你妈能怎么说，木已成舟，我们当然是向着你了，向着你不就得夸他吗，不把他夸成一朵花怎么解释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大男人。”
“我跟你妈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
“你看，我俩上回不也没为难那小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妈还能吃了他？”
陈娇远看了丈夫一眼，眼神略含不满。
“是不能。”林嘉一让他俩一人一句说得有点糊涂。
林旭东趁热打铁：“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你不能一直把他藏起来，还是说你只是跟他玩玩而已？”
“谁说的！”林嘉一皱眉：“我很认真的！”
林旭东往后一靠，架着二郎腿：“那就带来让你大姨他们看看嘛。”
被他几句话一忽悠，林嘉一还真给姜淮拨了个电话过去，起初还有点犹豫，谁知道还没等他说完姜淮便一口应下，生怕林嘉一反悔似的。
“那你妈那边……”毕竟是大年初一，把人叫出来似乎不太合适。
“我妈？”姜淮道：“你等等。”
林旭东和陈娇远相互对视一眼，又在林嘉一看过来时若无其事地望向电视屏幕。
过了一会儿，姜淮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她说可以。”
林嘉一：“……她真的这样说？”
真的很怀疑他问了没有。
“嗯。”姜淮的声音远了一些：“他不信，你告诉他。”
等等！谁？
“嘉一你好，我是阿姨。”
林嘉一：“……阿姨……好。”
往常冷漠矜贵的声线略有收敛，和姜淮一样，明明不是这个路子，非要假装温柔：“是的，我同意姜淮去你家拜年，同时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林嘉一：“……”富婆姐姐不愧是富婆姐姐，说个话搞得像年终大会总结发言似的。
老两口一言不发，等电话挂了，各自起身，走之前还不忘交代林嘉一把橘子吃掉，不要浪费。
林嘉一塞了一瓣橘子，不理解事情为什么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汁水在口腔里迸开，林嘉一的脸顿时拧成一团。
酸…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嘉一被叮铃咣当的声音吵醒，下意识去找姜淮，摸了个空，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家了。
砰！
门被推开。
陈娇远提着拖把和水桶走进来：“几点了还不起来，你大姨他们马上就到了。”
林嘉一把被子拉到头顶，重重一叹。
吃完早饭，林嘉一被催着出门，走到一半，林旭东打来电话，让他顺路带瓶酱油回去。
林嘉一内心无语，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要见父母了。
真不用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像做梦一样。
下车时看见等在路边的姜淮，他穿了件驼色大衣，下身是林嘉一同款牛仔裤，单薄得仿佛被风一吹就能飞走。
林嘉一目光一凝：“不知道今天几度，穿这点你是要上天？”
“我不冷。”姜淮抬着下巴，脸上被风吹出淡淡的红。
“你以为这样好看？”林嘉一牵住他的手揣进兜里。
姜淮顿了顿：“林嘉一。”
“说！”
“你别凶。”姜淮道：“我已经很紧张了。”
林嘉一：“……”
刚出电梯，就被屋里豪放的笑声惊住了。姜淮眼睛轻眨，听见林嘉一说：“笑得最大声的就是我大姨。”
“你别害怕，虽然她这样，但她不吃人。”
姜淮点点头，跟在林嘉一身后走进去。
“我回来了。”
原本热闹的客厅顿时安静，一排人齐刷刷朝门口看过来。饶是林嘉一都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这些都是谁啊？
“回来啦，这就是小姜吧。”陈娇韵最先反应过来，拍掉腿上的瓜子壳，喜笑颜开：“这就是小姜吧，比视频里好看多了，看这脸，这腿，这腰，这屁股！”
“大姨！”林嘉一太知道陈娇韵是什么脾气了，跟他妈南辕北辙，简直不像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扯了她一下，小声埋怨：“您能别跟个老鸨一样吗。”
“我这不是夸他吗。”
“哪有您这么夸人的。”林嘉一扭头对姜淮说：“这是我大姨。”
姜淮点点头，乖巧道：“大姨好。”
“哎，好，你也好你也好。”陈娇韵看着姜淮就跟看着自己亲儿子似的，比林嘉一还要亲，自来熟地牵过姜淮的手，不等林嘉一阻止，就把他带到了沙发前，依次介绍：“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表姑，三婶，堂妹，舅奶奶……”
一个个介绍下来，不知道姜淮怎么样，反正林嘉一晕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些个亲戚呢。
陈娇韵领着姜淮停在陈娇远面前，手一指，笑眯眯道：“这是你妈。”
这可不敢乱叫！
林嘉一连忙把姜淮的手从陈娇韵手上抽回来：“这是我妈。”
陈娇韵：“都一样。”
午饭后，姜淮起身要洗碗，给林旭东弄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用你。”陈娇远脱口道：“我们家都是男人刷碗，嘉一去。”
林嘉一：“……”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骂谁呢到底？
陈娇远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妥：“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阿姨。”姜淮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我在家里也做家务。”
有钱，还会做家务，
陈娇远没做声，转过来继续剥橘子。
真是搞不懂，到底看上她儿子什么了？
怕姜淮不自在，吃完饭林嘉一就想带他出去，一直没找到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亲戚们起身告别，林嘉一顺势把边上剥橘子的姜淮拽了起来。
“干嘛？”陈娇韵问。
林嘉一：“两点多了，姜淮还得……”
“差点忘了。”姜淮从他手里挣出去，从大衣口袋掏出一把红包：“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没准备礼物。”他把红包挨个递出去，在场的人一个没落，最后回到林嘉一身旁，从兜里又掏出一个，递给他：“新年快乐。”
“豁！”陈娇韵惊呼一声：“这么厚。”
“不多。”姜淮道：“图个吉利。”
林嘉一伸手摸摸自己的，也不厚啊。
陈娇远看了丈夫一眼，被突如其来的红包弄得有些骑虎难下。
谁家小辈上门给长辈送红包的。
那他们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那表示了是不是就代表承人这个儿媳妇了？
陈娇远有点发愁。
太快了吧。
但不给是不是显得他们不懂事？
陈娇远朝林旭东使了个眼色，夫妻俩一块回了房间。
亲戚都送走了，陈娇韵拆了红包，看姜淮的眼神又慈爱了几分。
林嘉一也拆了，看看自己的，又看陈娇韵的，把不满意三个字刻在了脸上：“为什么大姨是8888，我就只是666，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陈娇远一出来就听见林嘉一不高兴地冲姜淮嚷嚷，再看姜淮，一脸乖顺，任他怎么说都不还嘴。不由将脸一板，教训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没礼貌！”接着看向姜淮，问：“他平时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
姜淮摇头：“不是，他很温柔。”
温柔？林嘉一？
她自己生的儿子她还能不知道。陈娇远根本不信，看看姜淮，再看林嘉一，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像个恶霸。
谈恋爱也不能这么欺负别人。
“有就不错了，你还嫌少。”陈娇远道：“你给人家准备什么了？”
林嘉一：“……”看来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那个……”陈娇远把刚刚包好的红包递到姜淮面前，略有些不自然：“给你。”
姜淮怔了一怔，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晚上留下一起吃……”陈娇远还没说完，姜淮便点头道了声：“好。”
“大过年的，你让人家留下，人家父母怎么办。”林旭东提醒道。
“没关系。”姜淮道：“我妈下午飞国外，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大过年的还出去？”
“嗯。”姜淮点头，神色落寞：“她忙。”
“那刚好。”陈娇韵连忙招呼：“晚上留下别走了。”
林嘉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瞥了几人一眼，心说他还挺能忽悠。
五点左右，陈娇远去准备晚饭，姜淮就在后面跟着，说要帮忙，虽然帮得一塌糊涂，陈娇远却一句埋怨都没有。
晚饭加了条鱼，姜淮的筷子刚伸过去，就被林嘉一敲回来。
“你干什么？”陈娇远问。
林嘉一一愣：“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打他干什么？”
林嘉一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打他了？”扭头问当事人：“我打你了吗？”
姜淮张了张嘴，陈娇远又道：“你凶他干什么？”
林嘉一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凶他了？”
林旭东也说：“你干嘛不让人家吃鱼。”
“我帮他挑刺啊！”
“……”
陈娇韵一个劲给姜淮夹菜，冲他使眼色，让他别搭理他们。
这一家三口没一个正常人。
爸妈教书教出职业病来了，儿子在班主任的压迫下也不聪明了。
“烦死了！”林嘉一摞下筷子，终于决定反抗：“不吃了！”起身走回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没一会儿又打开，气势汹汹地走回来，拽起正往林嘉一碗里夹菜，准备给闹脾气不吃晚饭的男朋友送进去的姜淮。砰一下，又把门砸上。
“看你。”林旭东埋怨道：“老说他干什么，这下好，生气了。”
陈娇韵埋头吃饭。陈娇远忽然起身，把俩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正想劝她消消气，别跟孩子置气，就见她走到房门前，抬头敲了敲：“我就说一遍，出来吃饭。”
还好，还算温和。
林旭东悬着的心搁下去一点。
“不吃！”屋里传来林嘉一赌气的声音。
“林嘉一。”
“干什么！”
“你现在不吃晚上饿了我是不会管你的。”
“不用你管！”
陈娇远默了默，又道：“那你让小姜出来吃。”
林嘉一彻底不理她了。
林嘉一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陈娇远亲生的。
其实他们以前也有过一段母慈子孝的好时光，但自从升初中，陈娇远做了他的班主任，这一切就变了。
陈娇远是这世上最恶毒的班主任！没有之一！
林嘉一把脸埋在枕头里，感觉到床垫凹陷，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骤然起身，把姜淮按倒，凶神恶煞：“其实你才是他俩的孩子吧！”
姜淮陷在枕头里，脖子被林嘉一轻轻扼住，不痛不痒：“女婿也算半个儿子。”
“女婿个屁！”林嘉一没好气道：“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姜淮点头。
“再说一次，你是什么？”
姜淮：“儿媳妇。”
林嘉一终于笑了：“算你识相。”
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俯身，亲了他一下。
“那你叫个老公来听听。”
姜淮眼睛略弯：“一定要叫吗？”
林嘉一：“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姜淮忽然起身，险些没把林嘉一掀下来，好在晚上及时覆上只手，缓住了林嘉一的后仰的惯劲。
林嘉一慌乱地勾住姜淮的脖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你干嘛？”
话音刚落，嘴巴就被覆住。
姜淮像个动物似的舔舐他，撬开牙齿挤进去，吻得林嘉一凌乱不堪。
还没喝就先醉了。
林嘉一呼吸有些不自如，胸腔的起伏稍微大了些。担心被陈娇远他们听见什么声音，用仅存的理智拍拍姜淮的肩：“行了。”
姜淮稍稍退开一些，在咫尺间停下，任呼吸交缠：“老公。”
林嘉一：“……”
“老公。”叫一声，亲一下。
在一声声老公的蛊惑下，林嘉一再次情迷，彻底忘了屋外还有两个大活人。
林嘉一伏在枕头上，拼命抑制不让声音泄出来，甚至忘记计较姜淮出门为什么都会随身带着那个东西。
客厅里在转播联欢晚会，熟悉的小品演员不停甩着包袱，逗得观众哈哈大笑，陈娇远夫妇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嘉一无暇顾及，剧烈地冲撞让他再也控制不住，闷哼一声，嘴巴忽然被一只手捂住。
动作放轻，姜淮扳过林嘉一的下巴和他接吻。
“真好。”
林嘉一不知道好在哪，这种游走在被发现边缘的行为，让他全身上下每一根弦都绷了起来。
“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姜淮的声音又轻又软，呼吸滚烫：“你家真好。”
林嘉一人缘好，高中的时候经常带朋友回家。姜淮看着前排的背影，听见他们谈论周末去林嘉一家里看碟，舔了舔还要很久才能摘掉的牙箍，默默将脸垂了下去。
在他的幻想里，林嘉一的房间是特别神圣的存在，他要在这里和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林嘉一。”怕弄出的动静太大惊扰到屋外的人，姜淮轻轻研磨，掩着林嘉一的口唇，用温水将他煮得眼泪簌簌。
林嘉一说不出话，目光涣散，只凭借本能抱紧了姜淮。
假期转瞬即逝，戏院年前就开始售票，把演出时间定在元宵那天。
林嘉一难得紧张，这毕竟关乎戏院的生死存亡。
“没关系。”反倒是姜淮安慰他：“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
玩这么大？
林嘉一不由叹气，他对戏院的感情一定很深。
“刚好，南郊的房子收拾好了。”姜淮转过来：“那里地方大，床也大，你肯定喜欢。”
床大不大林嘉一不在乎，反正不管滚到哪最后都会被姜淮拽回去，但南郊……别墅区啊！
“嗯。”姜淮道：“外祖父留下的老房子，给我做……嫁妆用的。”
林嘉一啧了一声，又开始为彩礼发愁。
演出当天，两家人意外在检票口碰了个面。林嘉一尴尬死了，谁通知的他爸妈啊！
“叔叔阿姨好。”刘悦微笑道：“姜淮在化妆，不方便出来，特意让我在这里接你们。”
“还是小姜懂事。”陈娇远瞥了林嘉一一眼，正要进去，忽然听见刘悦惊喜的声音：“姜淮妈妈也来了！”
陈娇远回头，见衣着光鲜，生了儿子还像三十出头一样姜母，又朝林嘉一看了一眼。
“您总看我干什么！”林嘉一感到无语。
陈娇远难得没跟他疾言厉色的说话，而是说：“要不把房子卖了吧。”
“什么？”林嘉一没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都要卖房。
“我跟你爸不常在家，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卖了，把钱给你，这样也不至于跟他家差太多。”
林旭东在一旁欲言又止。
第一次听陈娇远说这种话，林嘉一不由怔了怔。
“叔叔阿姨。”刘悦领着姜母走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姜淮的妈妈，姐，这是林嘉一的父母。”
林嘉一：“……”什么辈分。
“你们好。”姜母面露微笑，冷冽的嗓音特意压得温和，反而不伦不类：“我叫谷澜，是姜淮的母亲。”
林旭东连忙：“你好你好。”
陈娇远点了下头：“陈娇远，这是我爱人，林旭东。”
谷澜温和道：“很高兴见到你们，要是方便的话，结束了能不能一块吃个晚饭？”
林嘉一几次想开口，奈何没机会。
根本插不进去。
他们是不是开明的有点过了头？
大概有点名人效应在里面，这场演出空前成功，第一次做到了座无虚席，但林嘉一明白，这些只是暂时的。
等这股风刮过去，最后能留下多少，才是试卷上最后的成绩。
今天来看演出的有多少是因为喜爱，又有多少是冲着姜淮这个人，林嘉一心知肚明。
但没关系，凡事都有过程，他相信姜淮，也相信传统文化的魅力。
戏院不会关张，这场戏永不落幕。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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