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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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羽飞再次站在家门口时，有些恍如隔世。自从几年前和段父大吵一架，摔门而出后段羽飞再也没有走进来过。林光燕很快住了进来，后来有了段越，他更不可能回来了。
他抬手按了花园的门铃，林光燕的声音从门禁对讲传出来：“谁啊？”
段羽飞对她从没礼貌可言：“开门。”那边挂掉的声音也很干脆，面前的磁吸门打开，段羽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穿过这条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石板路，他一步步走到大门口。段父已经打开门站在那里等着他。
段羽飞站在门口看里面，很多陈设都改了，以前客厅里给他练毛笔字的桌台堆满了段越的挖掘机玩具。他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换鞋，就算换鞋，他也没有鞋子了。犹豫了半天，还是直接穿着鞋子走了进去。
林光燕也坐在沙发上看着段羽飞：“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要结婚，我们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段羽飞没有搭理她，眼睛只看着段父：“这是我的私事，不想无关的人坐在旁边听。”
段父拍了拍林光燕：“你先上楼。”
林光燕看着段羽飞，半晌，还是起身上楼走了。段羽飞听到她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才缓缓开口：“姚梨家也是讲规矩的家庭，我们家不能只是爷爷奶奶出面，所以我找你，是想让你出面和姚梨父母聊一下。其他的你都不用管，你出个面就行。”
段父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态度，段羽飞对所有人都礼貌有加，只恨他。他叹了口气：“我是你父亲，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结婚的事情不能任性，要让女方的父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我的儿子结婚，没有从简的道理。”
段羽飞忍不住呛他：“留着你的父爱给段越吧，他结婚用得着。”
段父看着他，让自己冷静，不要再和他不欢而散。他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段羽飞：“你不要我的东西，总得要你妈妈的吧？”
段羽飞闻言猛的抬头，他感觉自己有些抖，捏住文件袋，想了很久也不敢打开。姚父看着他：“你回去看吧。这几年你都在国外，我也没有机会跟你好好坐下来说说话，现在才有机会给你。你也要成家了，以后的路要好好走，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段羽飞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段父叹了口气：“你走吧，订好了日期告诉我，男方家要主动一点，我们一起去常和。”
段羽飞站起身：“我走了。”
关上门，他回头看这个家，凝视着二楼的灯光，转身离开。
段羽飞坐在车里打开车内的照明灯，打开文件袋，里面是房产证，有初中的时候给他买的，还有原本段母名下的几套房子。段羽飞全部倒在副驾驶上，才看见还有一张纸。他心里有预感，感觉喉咙都疼起来，翻过来，是熟悉的笔迹。那个笔迹给他签过家长签名，教过他书法，是妈妈。
段羽飞最后一次见到段母是大二寒假回来过年，那时候他看见段母的状态不好，但是玩心大，没有想过大人也会有崩溃的时候。等他知道段母自杀的消息赶回C城已经迟了，只能抱着小小的骨灰盒坐在地上哭得昏了过去。
他看着上面的字。
西西：对不起，请你原谅妈妈的懦弱。我太痛苦了，痛苦到只能去看看在另外一个世界能不能好一点。妈妈会永远在你身边。
短短几行字，上面有眼泪干涸的痕迹。段羽飞捏着这张薄薄的纸，趴在方向盘上不可抑制地哭出了声，就像很多年前被妈妈打了后，他躲在家门口哭，可现在，再也不会有妈妈一脸焦急出来找他的身影。
姚梨听到段羽飞说决定和段父一起去常和找姚梨的爸妈还有些紧张：“你不等我回来一起吗？”
段羽飞解释道：“我不想一拖再拖了。我总是犹豫，戒指都比你晚给。你现在是准备答辩的关键时期，就不要跑来跑去了。从今以后，所有的麻烦事都交给我，你过好你的每一天就好。”
姚梨听他说话文邹邹的，有些奇怪：“什么过好我的每一天？”
段羽飞没有多说：“字面意思。”
姚梨也不知道段羽飞怎么搞定的段父，她深知自己爸妈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三个难搞的人聚在一起，让段羽飞一个人应对，她还是有些紧张。
直到收到姚母的电话她才松了一口气。
“妈，段羽飞他爸人怎么样？”
姚母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人家倒是很客气，爷爷奶奶也来了，都说很喜欢你。姚梨你出息了啊，背着爸爸妈妈那么早就去小段家里玩。”
姚梨不想被训，连忙回到正题：“怎么说？你们同意吗？”
姚母有些无奈：“我们有什么不同意的。小段家里很客气，我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姚梨撇嘴：“你不能傲娇一点吗？”
姚母：“我们不图别人家的东西，我就是看重小段这个人本身。他们家给的聘礼，我都会加一些，最后一起给你。”
姚梨惊讶：“呀，妈，那我岂不是要发财了？”
一直听着的姚父有些急，拿过电话：“马上都是结婚的人还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你工作有计划了吗？”
姚梨老实交代：“我也在联系高校，不过我这个专业没有段羽飞那么好找，慢慢来吧。”
姚父被她不上心的样子打败：“你的学历是够了，但是情商不一定够。找工作实在有困难要告诉我们，我们还能帮你问问。”
姚梨打着哈哈：“我一无敌女博士，连工作都找不到吗？”
段羽飞说要飞回来陪她参加答辩，临了出发才发现和自己带的本科生的答辩时间冲突了，他有些自责：“他们的答辩时间是统一安排的，我改不了，怎么办？”
姚梨逗他：“我的答辩时间也改不了。”
段羽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别生气啊。”他最近总是害怕姚梨后悔，那天求婚后急匆匆就想绑着姚梨回国领证，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这么在意姚梨，好像距离反而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姚梨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姚梨觉得自己恶习难改，以前大学的时候，看到秦牧远为她着急的样子，她好像才能确定对方是真的在意自己。她已经很努力去学习怎么经营一段健康的关系，但是段羽飞却说让她做好自己就好。看段羽飞急了，她才解释：“我逗你的，答辩而已，又不是结婚。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况且还有罗青他们陪我呢，你好好工作！”
总归是进步了吧，还学会反向安慰人了。
姚梨的论文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她这两年都在准备论文的数据，发表了好几篇相关的小论文，虽然不是顶级刊物，但是也足够支撑研究的科学性和可行性。答辩时，校外答委问到了论文以外的新论题，姚梨也很冷静地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得知自己全票通过后，姚梨第一个微信发给了姚父姚母：“爸妈！我现在是真的博士啦！不是博士生了！”
王凯特意录了像发给段羽飞，他还没结束答辩，只能回一个微信：“我未婚妻真的很棒！”
王凯无语：“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随时随地秀恩爱？”
姚梨通知袁媛自己要回国的时候，对方却扭扭捏捏在犹豫着什么。姚梨心中警铃大作：“你不会和何洋在一起了吧？”
袁媛瞬间黑脸：“你滚吧，有你这么侮辱人吗？我和沈亦俊好得很！”
姚梨有些奇怪：“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媛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让姚梨知道：“陆思婕生了秦牧远的孩子。”
姚梨感觉自己左耳突然有些耳鸣，很不舒服：“你说什么？”
袁媛解释：“秦牧远走的时候，陆思婕已经怀孕一个月了。后来他们单位去慰问家属，给她打电话才知道。是个女孩儿，现在放在滨城那边秦牧远的爸妈带着。”
姚梨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种复杂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段羽飞时，段羽飞的话让她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感觉：“至少，这世上会有人一直记得秦牧远了。”
姚梨一瞬间如梦初醒。人真正的离去，不是死亡，而是遗忘。有了女儿，即使秦父秦母有一天离开，也会有人一直记得秦牧远。姚梨拜托段羽飞来陪她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带上姚父姚母，这样她也放心不会英语的两人。
在机场接到三人时，姚梨还有些不好意思在姚父姚母面前和段羽飞太亲近，板着脸假装正经：“你别离我太近。”
姚母瞟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想起来很多年前，姚梨大学时候第一次带秦牧远回家，那时候两个人都还很小，却装作大人的样子和他们聊工作，聊未来。他们带着审视的心情面对女儿所谓的“男朋友”，那时候总觉得姚梨还小，还不懂得所谓的恋爱，后来也由着她去了，只想让她开心就好。直到某一天接到姚梨的电话，她听到姚梨说分了手也辞了工作，有气无力的声音让她心里突突的跳，那时候她和姚父也经常整宿睡不着，不知道姚梨到底是怎么了。那时候她就打定主意，只要姚梨开心，不管她以后要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她都答应。
参加完毕业典礼，姚梨和段羽飞带着姚父姚母游遍新加坡。坐在圣淘沙的甜品店，姚母有些不确定：“你硕士毕业那年，我们是不是也来过这家店？”
姚梨夸她：“我妈记忆力真好，我这智商真的随你。”
姚母被她逗得开怀大笑。姚梨第一次感受到了小时候学过的诗里面那句话：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对生命的感恩和满足充斥着她的内心，回头看，无论多么难熬的时刻，也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