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记》天圣

1、牙疼记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大玻璃窗里如同不要钱似的洋洋洒洒照了满室。镶着金边的餐桌餐椅餐布餐具闪成一团，旁边架子上的西式甜点泛着灿灿蛋黄色，连手中杯里的红茶都似乎滟出一片流光溢彩的暖金。
　　墙上挂钟的指针划向四点，这正是最好的享受英式下午茶的时刻。不过，此时坐在桌旁的两个人好像并没有享受这个难得的美好下午和下午茶的闲情逸致。
　　“还疼？”一贯没有安静的时候总会滔滔不绝地废话到让亚瑟忍无可忍的阿尔弗雷德今天却明显地少言多了。他眯起一只眼睛懒洋洋地托着腮，一只手指向亚瑟的颊边——
　　被他这么漫不经心地指着的绿眸青年有点恼火地皱了皱眉。随着他脸部的动作，嘴角有好像挨了谁一拳似的红肿迹象微微凸出来，好像暗示了什么——
　　没错，牙疼。这就是为什么热气腾腾的加了奶的红茶和精致甜美的花式点心到现在都一口未动的原因。虽然还不太清楚是什么引起了这位绅士嘴里如此难堪的毛病，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例行的下午茶也因此而变得尴尬了。
　　毕竟一个人吃一个人看的窘状两个人谁也不想面对。
　　“就算疼也不关你的事！”忍着舌根火烧火燎的疼痛，亚瑟站起来维护绅士的形象，“而且，这也不妨碍我吃下午茶的点心。”
　　“是吗～？”阿尔弗雷德似乎是懒得看对方嘴硬的样子一般闭了闭眼，随后伸出手去在身边的食物架上捏过一块看似奶油糖浆点缀最少的muffin，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却依然不出所料地感觉到浓腻甜香刺激得人食欲大开。
　　“这种一半几乎都是砂糖的东西只会让你的牙变本加厉地疼吧？”拿着muffin的手在亚瑟面前挑衅地晃了晃，不出所料地看到对方有点张口结舌地僵在了当场。
　　好不容易缓和脸上窜过的恼啥成怒的红晕，亚瑟继续开口为自己争取享用下午茶的权利，虽然声音已经因为齿根无法忍耐的疼痛而显得有点含糊，“我的牙疼并不是因为吃这些东西而出现的，更何况下午茶是我生活作息之中和进餐就寝一样重要的部分，才不会因为牙疼就随便地放弃它！”
　　“真是的，我该说你像个固执的老头子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阿尔不耐烦地抬手指了指牙齿，摆出一副像是开导实际却是命令的姿态，“甜食对病牙不好，如果是蛀牙就更不能吃。现在全世界的牙医哪一个不这么说？”
　　被搬出医学教条来压制，就算再怎么想强词夺理看来也是无望，绿眸青年认命地趴在桌子上，把好看的眼睛闭了起来，“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拼命在拦我的话，我就晚一阵子再说吧……”顿了顿，将眼睛睁开一点，依旧有点不甘心地，“甜点不可以的话，不加糖的司康饼如何？虽然和平时的做法可能会不太一样但是总比甜东西要好……”
　　“不要。”眼镜青年顿时捂脸，黑线密密麻麻挂满身后背景，摆出一副“吃了会死的吃了一定会死的吃了绝对连门都出不去不连这张桌子都离不开便会立仆的所以我不要我坚决不要吃”的姿态，其绝望的模样堪比被王耀家那啥啥十大酷刑逼供一般。
　　“喂……”不至于那么难吃吧？！亚瑟汗颜一记之后，侧身靠进椅背，“但是总不能就这么结束下午茶时间，需要吃些什么吧。还是说……”碧色瞳子微微一转，有带着蔑视的神色飘出来，“用那只会让你肚腩越变越大的垃圾食品魁首汉堡包来作为下午茶的茶点？”
　　“……唔！”意识到亚瑟的目光看向了哪里，阿尔弗雷德下意识绷紧身子。然后注意到对方忍俊不禁地憋笑的样子，顿时发觉自己被戏弄了——虽然只是口头上的。
　　“谁说下午茶不能吃东西？！”一时心头腾起一股名为恼火的情绪，阿尔伸出手拿起架子上一块精致的草莓蛋糕，在亚瑟还没回神的当口，送到嘴边狠狠咬下一大口——
　　“诶？！”亚瑟骤然呆住，看着蓝眸的恋人在他面前大嚼蛋糕的朵颐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刻意报复自己，于是气忿忿地用力一咬牙，却又“好痛”地喊出了声——牙根被刚才一咬的压迫而剧烈刺痛，提醒他还有“伤”在口的事实。连生气都没有地方可以使劲，亚瑟顿感失败不已。
　　“啊呜～”将最后一口蛋糕丢进嘴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忍无可忍的亚瑟：“很好吃哦～蛋糕。”
　　愤怒值爆顶，亚瑟没有再和他理论争吵，而是猛地站起了身子，冷冷瞥了阿尔一眼，随后转身，向房间里走去。既然爱吃就一个人留在那里吃个够吧——心情被破坏到这种地步，也再没什么办法去继续这下午茶时间了。
　　然而步伐还没迈开，就突然被一把拽住了胳膊，然后向后拉去——
　　“呃？！”亚瑟惊愕地转身看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熟悉的臂弯箍住了身体，然后嘴唇上被一个温软甜蜜的东西覆盖住。草莓芳香伴随吹入的清甜气息充溢喉间，有条灵活的舌头探入嘴里，似是安抚一般轻点他牙齿疼痛的部位——微痒、微麻又微微刺痛，混合在一起的奇妙快感让亚瑟舒服地呵出一口气，伸臂搂住了阿尔的肩膀。
　　……他终究是没法对那人发火。
　　“所以说你是小孩子啊～”阿尔弗雷德带着笑意啄吻亚瑟的唇角，“不给甜食，就发火。看来今天非得让你吃饱，才不至于被掀桌吧……”
　　“谁是小孩子？！你这个比我小几百年的家伙才没资格说我……”
　　亚瑟将唇压住阿尔的唇，以舌深深探入。能感觉到的除了甜味，还是甜味。明明只是一块蛋糕的味道，却似乎在阿尔嘴里酝酿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自己的舌根轻柔打转，闭上眼睛依然能够看到，这蜜般味道在二人之间缠绕出的浪漫香氛。
　　下午茶……永远都是一天里最好的时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