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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园清梦 ...
扬州三月就像诗词里所描绘的那样烟花如海,开春一过,烟雨蒙蒙里琼花将盛开。游历的闲人也不恼这绵绵细雨,撑着油纸伞,游览袅袅雨雾中瘦西湖的风光。
不喜阴雨,又耐不住寂寞的便都聚集在了翠园。堂下众客捧一壶香茗,捏着花生米,摇头晃脑的听着台上的清丽女子,怀抱琵琶声音婉转悠扬的唱一曲《鲜花调》,在她身后不远处,另一个女子低着头敲弹面前的扬琴,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扬琴后那一身墨绿色的锦缎,看的人心里莫名的阴郁。
翠园是扬州为数不多的戏团子,白天由女子在台上吟唱,一到暮色四合,才是真正的大戏登台了。
翠园原是京城里的戏班子,戏团里的人唱京剧都是一流的,京剧才是大家的拿手好戏。
民国初期,女子是不被允许上台子唱大戏的,所以一入夜,缎子便可以回西苑歇息了。
漆黑的街上,连月影也瞧不见。
缎子提着灯笼心不在焉的走着,刚一转弯,不想被那迎面而来的人莽莽撞撞的撞倒在地。
“诶呀。”
“姑娘,你没事吧。”
灯笼掉在地上,被风吹熄连一丝亮光也消失了。
男子慌忙道歉,倾身扶起缎子。
拍了拍裙摆,摇了摇头。忽又想到这黑漆漆的人家或许看不见,“没事。”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彼此的容貌,缎子清冷的声音煞是悦耳。
“姑娘,这翠园怎么走。”
原想给他指路,知道他看不清就道,“这儿左转,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谢谢了。”
转头看看回头的路,一片漆黑。自己又撞灭了人家的灯笼,便有了些愧意,“这么黑,不如我先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了。”提起熄灭的青灯,缎子转身离去。
这条路都走了5年了,便是闭着眼也能不出差错的走回去了。
天色微亮,袅袅烟云的墓园里,静谧如往昔,人也如往昔。
惨白的墓碑前,一身墨绿色的锦缎更加的阴郁,下面是黑色的裙,因着跪地的姿势,在地上开成一朵花。
缎子闭着眼,手里捏着香,暗沉的空间里,一点腥红灼灼发光。
将香插在墓前的土地上,然后将一束半开半合的琼花放在旁边。动作轻柔,深怕惊醒了墓中之人。
“景潋,我该走了,明日在来看你。”
手指轻触墓碑上的照片,向来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温柔和甜蜜。
照片已经有些发黄,却无损男子俊秀的容颜。眉眼含笑,那是一个温柔的男子。
那是缎子最爱的男子。
西绫不在的时候,缎子便要替代她坐在台前,她的声音清冷,唱起戏来幽咽如冰下泉流。
南苏一听便认出她是昨晚被自己撞到的人。
他坐在堂下最前排,离得缎子最近,因而连缎子衣袖间的纹花饰样也清晰可见。
缎子唱戏时,喜欢偏着脑袋,嘴角微扬。她生的极美,虽为人冷淡,音容笑貌却毫无矫揉造作,甚得园子里听戏人的喜爱。
一曲唱罢,缎子退回后台。
片刻,翠园老板带了一人进来,“来,南苏,这就是缎子。”
缎子放下手中的刺绣,“老板,后台有明文规定,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来的。”
“缎子,这是西绫的表哥。是咱自己人。”
“缎小姐,我是特地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这声音一出,缎子也就记起了昨晚的事。
“我不姓缎,叫我缎子就好。”
南苏是喝过洋墨水的,衣着也是西方人的衬衫和西裤,头发剪得很碎,风吹过还会飘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南苏便成了翠园的常客。
每次去,也只挑有缎子的时候。
众人皆知,这南苏大少爷是喜欢上了缎子。
唯独缎子不知,或许心里明白却不愿点破。
爱或不爱,缎子是不会再说了,她太仁慈抑或是冷漠。
景潋之死,并没有磨灭缎子的爱。她的心还是热的,滚烫滚烫的。只是这爱缎子全给了景潋,一丝一毫也没有为自己留下。更妄论他人。
景潋亦是众所周知的,缎子与景潋走了千里之路来此小镇,只为求有一个安心宁静的下半生。
天不遂人愿,病魔纠缠着景潋,直至他无力反抗被阎王带走。
她爱景潋爱的是刻骨铭心的,要在爱上南苏已是不可能的了。
即使缎子不说,南苏还是知道的。在她眼里从未出现过自己的身影,她不爱他。
都说戏子无情,南苏的满腔热情遇上缎子就都结了冰。
四月中旬,琼花开遍满山腰。缎子不及从墓园回来,便赶上了一场大雨,湿漉漉的淋了一身。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已到了身侧,头顶上方多了一把伞,挡去了风雨。
也不知是跟了多久,若不是突然下雨,他定不会现身。
“天阴沉沉的怎么也不带把伞。”
“以后别再跟着我。”
南苏暗淡了神色,却还是悄无声息的将伞挪过去,也不管自己的后背湿了一片。
南苏并没有听缎子的话,他依旧在黑夜里跟在缎子身后看她安全回家,会煮她爱喝的红豆汤捎人带去,会在她唱戏的时候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看。
西绫说,表哥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缎子姐的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人应和,是因为爱,即使得不到也想静静的看着她。
西绫笑了起来,这么做值的麽。
那时的西绫不曾料到,有一日她也会离开挚爱,终生悲伤。
一帘之隔外,缎子拿着刺绣转身离开。
梦醒时分,缎子从床头坐起,烛火下的面颊犹带涔涔冷汗。
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一条长河,她站在这一端,南苏站在那一头,隔海观望,笑的飘渺遥不可及。渐渐地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将他卷入河底,她在梦里僵硬了身体。
她已经许久不曾被噩梦惊醒,一旦惊醒了便是彻夜不能眠。
有时,习惯是不知不觉却已深入骨髓的。
缎子敏感的发觉那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影不见了。
走在冷寂的巷子里,缎子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可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惊慌的跑回西苑。
在台上唱戏时,目光会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搜寻着。
在她有所希冀的时,那人却消失了。
再次相见已是清秋时节,西苑里的茶花开的如火如荼。
缎子坐在小院里,继续她的刺绣。
南苏就在这时出现了。
跟在西绫身后,穿一件灰白的长衫,头发也有些长了,看见缎子便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像清秋里洗过的太阳,温暖却不耀眼。
老去以后,缎子一直在想,当初之所以会留下南苏,便是因为他的笑容。还有他万般的宠溺。
果然,被人宠着是会上瘾的。
“表哥,我先走了。你和缎子姐好好聊聊。”
西绫伶俐的一溜烟跑开了。
缎子只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刺绣,身音依旧是淡淡的,不惊不喜,“坐吧。”
南苏在她身边坐下,“我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恩。”
“我打算在这儿长住了。”
“恩。”
“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想要一个安宁的余生......缎子......让我照顾你好麽......”
埋头认真刺绣的女子,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住哪。”
“西绫那儿把道具室理理还可以住人。”
“住我这儿吧......西绫那儿人多不方便,我这儿还有间房间。”
“我怕打扰你。”
“不是说要照顾我麽......”
南苏是住进了西苑,缎子还是每日天蒙蒙亮的去墓园里陪伴景潋,直至天边出现红光。
出了墓园,会有人站在白杨树下安静的等她。等她靠近了,微笑着牵了她的手一路走回家。
南苏喜欢穿灰白色的那件长衫,因为在衣衫的下摆处,有一朵盛开得洁白色琼花。那是缎子精心绣上去的。
翠园里的人看着出双入对的两人,但笑不语。
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别的,只觉得这样很好。
天黑透的时候,西绫拉住了南苏。
“表哥,你真的那么喜欢缎子姐麽。”
“是啊,怎么了?”
“可是她不爱你啊,她以前很爱很爱景潋哥的。你不介意么?”
“西绫,你还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活人是永远无法与死人争宠的。缎子,即使她不爱我,但是她需要我......只要她需要我,我便不会离开......”
空旷漆黑的街巷里,南苏走的又快又急。
还未到门口,便看到了一团黑影。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蹲在墙角。
“缎子......”
人影疲惫的抬起头来,看到来人微微一喜,晶亮的瞳孔里印出了南苏的脸,“那么晚都没见你回来,我......”
倾身抱起眼眶微红的女子,笑的温柔,“缎子......我们回家了。”
直到年华老去,彼此都白发苍苍了,缎子说的最甜蜜的情话只有一句,我需要你。
他们没有婚约,没有承诺,却是永生的不离与不弃。
唯有活着的人才能羁绊彼此的生命。
南苏从不在乎,缎子是否爱他。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便是最好。
这是一短篇。
其实我一直在想,究竟该不该让缎子说爱呢,写到最后还是没能说一句,我爱你。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他们还活着,这便是最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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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游园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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