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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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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玉往嘴里塞米饭的动作一顿,抬头:“我?”
周霆琛盯着他看,镜片后面冰冷如琉璃的眼睛不容置喙。何金玉撂下筷子,腰杆逐渐挺直了。
他何大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钢丝球长什么样!让他刷碗?
何金玉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可乐:“保姆呢?”
“……”
这个点,人估计都睡两觉了。
“为什么是我……”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周霆琛是厨子,哪能又干活又发钱的?拉磨的驴也不带这么使的。
周霆琛敛眸,“你要是不会的话——”
“少给我来激将法,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三岁小孩啊。”何金玉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地摘下七位数的腕表,脱了七位数的外套,纡尊降贵地收拾了残羹剩饭。
嘴上倒是凶,该干的事倒是一件没落下。
周霆琛眼底浮出一点笑意,一闪而过,又板起脸:“我要忙半个暑假,什么时间段有空再做饭,早中晚不知道。”
“哟!单对我怎么脾气就这么差呢!”
他不落下风,抽出张纸擦干净指尖,挠两下周霆琛的下巴,笑道:“大少这是心疼你,舍不得你这双漂亮的嫩手干重活~毕竟,这谁家小老婆不是穿金戴银娇生惯养的呢,这样,别说洗碗,这以后啊,咱家都听你的成吗?”
“谁是你老婆,我不是你老婆!”
周霆琛腾地起身,羞赧的蹭掉下巴的触感,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年长的样子,就不能正经点,让我真心佩服你吗?”
何金玉端盘子撂洗碗池里,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疑惑:“我让你佩服我干什么?不应该让你喜欢我吗?”
他笑道:“还我正经点,那你就不能给态度好点?一说话就跟吃炮仗似的,嘶、你被狗咬了?”
“你才被狗咬了!”周霆琛生气的带上眼镜,何金玉那张露着狎昵笑意的脸立马清晰了。
合着这个人一开始就拿自己寻开心呢,反倒是他被中了“激将法”。
周霆琛气的胸口疼,主要气自己年轻气盛,轻易着了何金玉这厮的道。他很识相的收拾了报表,抱着电脑回了卧室。
听着门板嘭一声关上,何金玉心情别提多畅快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围裙一系,埋头吭哧吭哧洗碗。
毕竟已经输了屁股,他还能把嘴也输了不成?
等过了段时间,距离上次射击的事儿已经过了近一周。
李韩扬还躺在医院里,炸.膛威力来的太大,听说枪管都爆成麻花了,这李韩扬半只右手就算是废了,指头都削了三根半。
事儿闹得不算多大,李韩扬故意压了热度,登了几版新闻,倒是小刘这新馆子算是白开了。
李韩扬被家里惯得无法无天,行事又轻浮,有点家世没吃过什么苦,这次算是把半辈子的都受完了。
换药的时候被几个人摁着,病房楼一阵又一阵杀猪般的嘶吼,刚一松开,他二话不说跳起来红着眼照人身上就揍,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饭桶!等小爷好了,先他妈把你们一刀刀刮了!废物!饭桶!”
丝毫没注意何金玉已经来了。
何金玉见到郎庄坐一遍悠悠喝茶,皱眉:“你跟姓李的还真形影不离哈。”
郎庄咳了一声,温和地盯着他:“毕竟咱们一块长大的兄弟,他家里又不管,我再不来就真没人了。”
“跟你称一声兄弟差不多,他算个什么东西。”何金玉转身,眼露鄙夷:“别他妈嚎了,得甲亢了是吧!”
李韩扬看见他,眼神示意保镖退下去,喘着气:“大少这是来看我笑话了。”
何金玉直言不讳:“当然了。”
他扫过李韩扬裹成粽子的手,后背一阵冷汗。不敢想象,周霆琛要是这么躺医院了,他会把李韩扬卸成多少块。
李韩扬顿了顿,“大少不喜欢他们两个,我帮您出气不用脏了您的手,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放你的屁。”何金玉骂他,目光闪动,冰冷的怒意从脸上一闪而过,“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周霆琛了?就算不喜欢那他也是我的人,你一个不入流的混不吝也配冲他乱叫?这次算给你一个教训,下次,我就卸你整条胳膊!”
那狠厉的声音出现在他嘴里是那样轻描淡写,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何金玉是真能干出来的。
李韩扬苍白的唇角一抖,不敢置信:“什么意思?这是你干的!那枪我明明……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换子弹的?小刘、还是他们告诉你的!”
何金玉挺想骂他两句的。
就那种三脚猫功夫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他能发现很稀奇吗?
不过该说的都说了,何金玉懒得理他,根本没多留一会。
小周中午回来,那肯定要给他做饭。
这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周霆琛用的炉火纯青,每天变着花样的做给他,勾的何金玉回回只要吃东西,心里就忍不住好奇周霆琛今天又给他做什么了。
那感觉,恨不得把人摁家里二十四小时给他做。所以这段时间他天天掐着点下班,跑的比谁都快,要是再晚一两步,那些跟着下班的员工早跑上去激动抱他大腿也说不定。
好在这段时间何不凡也没闹幺蛾子,家里也没人催,景区项目推进的特别顺畅,嘿!别提了,日子过得特别舒坦,天天下班跟周霆琛一块吃饭。
何金玉稀罕的都想去买彩票了。
心情畅快,他就开始跟周霆琛盘算,说再过几天,他跟公司请个年假,带着周霆琛去那座小岛度假避暑。
何金玉越想心越痒痒,拍着桌子:“就是送你你给我扔了的那个岛,这次必须去,反正我去,你要是想给我做饭就跟着一块去,不然就算你违约。”
周霆琛拉上书包拉链,无奈道:“你就不能讲点理?”
“反正我拉下脸找你两回,我跟你说啊周霆琛,这也就是你有这面子了,这要放——”何金玉突然噤声。
记得周霆琛不喜欢任何PUA的话术,上次因为这事他吓得跑周霆琛校门口等半天人。
之后何金玉是万万不敢再跟他这么闹了。
“反正你得去。”特别好面的何大少讪讪说道。
周霆琛隔着薄薄的镜片注视他几秒,叹了口气,背起挎包蹲在玄关换鞋,“等我结束社团的活动,看学校安排吧。”
“你一个三好学生怎么整天参加社团?”
“义务劳动……挣学分的。”
“……哦。”
学分不够,学习再好也不给你毕业证。
而“罪魁祸首”此刻却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他换了双运动鞋,才发现周霆琛今天穿的特别惬意。
深灰运动装,里边套了个特别土的白t,好在人身材颀长线条流畅,硬生生给撑起来了。半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稍长的刘海被撇到一侧,整个人特别青春洋溢。
跟他这样的小孩呆一块,何金玉瞬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抬抬下巴:“去哪啊大半夜的。”
“去家里一趟,我妈明天生日。”
“哦……那走吧,我送你。”
周霆琛按了下挎包肩带,迟疑的点点头。
何金玉知道周霆琛爸妈是正经生意人,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从车库里挑了个低调点的车送人回去。
路上亮着晕黄的灯光,照的柏油路泛着暖色的油光。
车里,何金玉似乎在专注开车,而周霆琛坐在副驾,歪头盯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大厦若有所思,俩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沉默。
“你公司挣了不少钱,以后出去谈生意不能总开吉普啊。”何金玉状似不经意:“那辆野马放你那,钥匙等会我放你屋里。”
意思好听点就是送你了。
周霆琛瞳孔微缩,下意识探口袋里的房门钥匙,声音特别沉:“别进我的房间。”
何金玉“切”了一声,“大大方方的,别整体跟个小姑娘似的这抻不开那据着的。”
周霆琛白白眼:“你直接说婆婆妈妈也行。”
“可别,小桃就比你武断多了。”
之后俩人又免不了一场拌嘴,吵吵嚷嚷的这么过了一路,眼见着周霆琛心情痛快了点,他才笑着解开安全带,下去绕到后备箱把一大箱子珍贵的补品抱给周霆琛,倚着车门戳了下他耷拉着的嘴角:“替我跟叔叔阿姨问个好,明天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周霆琛一顿,抱着纸箱足足怔愣了十几秒钟,“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你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我去了干嘛呀,多不像话!”何金玉催他:“赶紧的吧,待会小心你妈发现咱俩了。”
周霆琛被他半推半就的弄到了楼道里,期间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的上了楼,不过没过几分钟,何金玉倚着车门甩失灵的打火机时,他又匆匆下来:“你去找个酒店睡一晚吧。”
这要开回去,少说一个小时。
见他这舍不得的模样,跟刚进门的小媳妇似的。何金玉叼着烟,摆摆手:“知道了,快走吧你!”
周霆琛这磨蹭样就随了他那个局长爷爷。
老爷子一辈子清廉,当初赶上文.革,差点给批.斗了,就更不敢掺手这里边的事了,退休以后更不准儿女后辈从政。
这周家破产,也没能有个帮衬的。
欠了几十个亿的周家,周成跟刘茹俩人说不好听的就是半条腿垮天台外边了。这何金玉当时弄了个趁火打劫,又把人家儿子弄走了好几年,实在没给这对夫妻留下好印象。
他们家人都正经,又清高,视同性恋如瘟疽。虽说现在何家如日中天,也不代表人家就看得上他了。
这下可体验到了周霆琛被自己强行带回何家是什么滋味了。
何金玉在楼下,倚着冰冷的车门很久,整个人被稀薄的月光映照,僵硬的如一尊石像。他低着头,盯着指尖眼尾灰烬被冷风吹散,直到公寓楼亮起温暖的黄光,才让他回过点神。
刘茹在过生日,万一开个窗户看见他在下边,那不是打搅了人家一家子的好心情吗。
这种时候,他要是上去掺和一脚,就周霆琛那脾气不知道得恨自己多久。
何金玉往车里一坐,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冲出了小区。
出了大门,心情惆怅的他又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不想回到冰冷的别墅,就围着首都饶了大半圈。
首都的夜晚被黯淡的黑幕笼罩,城市高楼大厦却亮如白昼的覆盖灯光,在再远一点的地方,依旧辉煌。
何金玉就坐在车里,看着这座繁华都市。
他很早就知道何奕跟宿凤不疼他,连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都替他操碎了心,以后这个孙子可没人护着了。那短短十几年,老爷子几乎把一身本领都塞到他这个亲孙子脑子里。
说点不好听的,他跟有娘生没娘养也没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