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香味 ...
-
林瑾照刚踏进太子府的大门，便问道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跟着小厮越往里走，那香气越浓，分明是有人正在里面烤肉，那肉被香料激发出了十足的鲜美。
林瑾照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没闻到过这样诱人的烤肉香味。若不是她今日是来旁人府上换药，而是在街上，林瑾照定要过去一探究竟。
紧接着又走了一阵路，那香味便越来越远，林瑾照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但心中记挂着正事，很快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前面就是关将军的住处了，”小厮指着前面道。
林瑾照视线顺着小厮手指望过去，远远看见门口还立了一人，待走近了，发现那人是谢景辰。
他似乎原本正准备进去，听见小厮带她进来的动静后止住了脚步，似是要等她一起进去。
今日太阳正好，阳光透过屋檐斜洒下来，落在谢景辰肩膀上，他穿着一身石青色暗纹直?，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蛛纹带，修长的身姿挺得笔直，于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见到她过来，他走上前来，声音低沉而清润，“林大姑娘，你来了。”
“见过殿下。”
“我师父在里面等你，我们可以一起进去。”
“好。”
林瑾照随谢景辰一同进去，关将军已经靠坐在床头了，想是听见了他们的交谈，他面色有些苍白，想是昨日失血过多，还未得到完全恢复。
关将军的伤口养起来不容易，少说要三个月，期间如出现感染，会极大地影响恢复，甚至可能会续接失败、导致最终需要截肢。林瑾照除去伤口外的夹板和敷料，只见伤口边缘微微发红，还没开始结痂，但好在没有明显感染的迹象，只要按时换药，便不会出差错。
按理说，他这断过的骨肉经过手术，最好是能打石膏固定，但他的伤口又必须换药，而且最好保持通风干燥，不能捂着，因而夹板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关云龙看向林瑾照的眼神满是感激，“多谢林大姑娘，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这胳膊便保不住了，”关云龙如今手臂虽然动弹不得，外面也用夹板牢牢固定住，但他左手的手指已经开始恢复了一点知觉，这让他真正相信了，这断臂不是只接在身上做个花架子，而是将来切切实实能够使用的。
即使林瑾照告诉他很可能不能恢复全部的功能，大概率无法跟断臂前一模一样，但他也已经十分知足了。
“关将军客气了，您是外祖父的徒弟，若是我不救，外祖父也不会轻饶我。”
“林大姑娘说笑了，谁不知道师父对你跟心肝儿似的，怎会因此事责怪你？”
林瑾照拿出清创换药包，谢景辰屏退了小厮，跟在她身侧，像昨日那样给她打下手。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按部就班地给关云龙换着药。
林瑾照突然问道，“关将军能跟我说说外祖父的事情吗？”
关云龙咧嘴一笑，上颌的胡须也跟着散开，“当然可以。”
“话说你外祖父在边关的时候，那也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他骁勇难当，几次出生入死于对方阵营中取敌人首级，他立的这些功，就是如今的我也是比不上的。”
“自可惜，他这辈子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你母亲，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又难产而死。当他知道你们的消息，当时就从战马上晕倒了下去。”
林瑾照忙道，“那他有没有受伤？”
关云龙点点头，“摔断了一条胳膊。”
“那时候他才四十多岁，正是能在战场挥斥方遒、叱咤风云的年纪。但当时的他顾不得养伤，书信得到陛下的首肯后，便快马回了洛阳。”
“而后，便听说他主动交出了兵权，要留在洛阳抚养你长大。”
听到这里，关云龙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是不是林瑾照的错觉，他觉得关云龙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既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怜惜，又有一丝无奈与怨怼。但林瑾照也知道，这里面没有恶意。
林瑾照曾经听外祖父说过，他离开边关的那年，边关军心有些不稳，人心动荡，还好有关云龙在，费了不少力气才稳住人心。
林瑾照又想起了原主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回想起外祖父作为一个粗粝的大丈夫，从来都是手忙脚乱又甘之如饴地拉扯她长大，怕是比在边关带兵打仗还有再费心费力。
她的记忆里外祖父左边的胳膊在阴雨天里会有些酸痛，想必就会当时摔断了后没养好，留下来的后遗症。
林瑾照分明知道这是旁人的故事，但不知为何，她心口有些酸胀。
壮志未酬的外祖父，心里会有过遗憾吗？
关云龙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林瑾照的神色，终是止住了口，“我说这些，不是让林大姑娘难过的。世事难料，说不定师父他回了洛阳，还躲过命里的劫数呢。”
“劫数？”
“对啊，听说师父他老人家前几年请人算命，那老先生说他命中有一个大劫，但因为他回了洛阳就躲了过去，是有大福气的人。师父他老人家曾经说，林大姑娘是他的福星呢。”
林瑾照闻言刚才泛起的酸涩很快便散了去，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起来是他老人家会说出来的话。”外祖父还真是迷信得很。
谢景辰的伤口换起来简单一些，至少不需要人托着手臂，林瑾照便直接让谢景辰躺在隔间的床榻上给他换药，谢景辰顺从地躺下，褪去一半的上衣，将自己调整成最方便林瑾照操作的姿势。
林瑾照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她救过的一只十分通人性的白毛小狗，从前给它换药时它也是这般摆好姿势。
林瑾照被自己出格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唇角还没来得及压下去，只听谢景辰眉尾微挑，问道，“林大姑娘笑什么？”
林瑾照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只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件有趣的事。”
谢景辰好奇，“什么样的事让林大姑娘笑得如此欢快？”
林瑾照动了脑筋，想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殿下像我从前一位有趣的故人，许久不见他，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那故人也是与我这般年纪？”
“那倒没有，他那时应当只有四五岁。”狗的寿命通常只有十几年，四五岁的狗相较于人来大概也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若说它与谢景辰年纪相仿，怕也说得过去。但若年纪相仿，谢景辰恐怕就会多问几句。
果然谢景辰听见对方的年纪，没有再深究，淡淡应了一声，“哦。”
林瑾照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谢景辰换药，冰凉的碘伏棉球触及谢景辰的皮肤时，他那块结实鼓囊的肌肉微微瑟缩了一下，显出好看的纹理。
“这段时间需给关将军食补一番，他失血太多了，还有殿下也是，多吃些红肉，有助于你们身体恢复，”林瑾照熟练地换好药，在准备包扎时说道。
“后厨正在烤肉，若林大姑娘不嫌弃，待会儿可以留下来一同用膳，”只听谢景辰道。
谢景辰自然知道受伤之后需进食红肉的道理，从前他们在边关受伤的时候，物质条件有限，红肉不容易寻，只能找些山鸡野味，偶尔也能猎到兔子鹿肉，但整体来说边关荒芜，能获取到的食材并不多。
如今回了洛阳，食材可谓应有尽有，且不说如今他和师父受伤了，便是平时，烤肉也是常有的事。
今日是师父回洛阳后的第二天，他让人准备烤肉，也算是为师父接风了。
“烤肉？”林瑾照手中的绷带正努力从谢景辰背后绕到他身前，听到烤肉，她动作顿了一下，从她身后看过去就如同她正俯身环抱着谢景辰一般，垂在身后的长发不经意地划过谢景辰的手背，显得有些暧昧。但她动作很快，须臾间绷带绕到前面来，她身子后退些许，十指翻飞，在他胸口处打了个结。
想到烤肉，林瑾照刚才路过时被勾起的心思在心底蠢蠢欲动起来，挠得她心痒痒。
要留下来吗？
谢景辰见她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不免有些忍俊不禁，再次劝道，“如今也快到午膳时间了，林大姑娘还是留下来用膳吧，稍后我会派人去请师祖，同我们一起用膳。”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布料，绷带绕过肩膀再绕胸背一圈，这样的包扎显得十分牢靠。从前军医给他包扎时用的也是这样的方法，但所用的材料没有此刻的舒适。
听他说外祖父也会来，林瑾照从善如流，“好。”
听见她答应，谢景辰微微勾起唇角。
林瑾照没想到，今日她会在太子府吃到穿越后吃到的最好的一顿午膳。
当她随着谢景辰一步步靠近香味的来源时，烤肉香已经比她来时闻到的更加浓郁，仅仅通过嗅觉，她就能闻到猪肉、牛肉、羊肉和鱼肉的香味，每一缕香味都在撩动她那贪婪的胃，她心想，若是刚才没答应，恐怕今日在出府的路上就要悔青肠子。
春兰一路上也被香得不行，她在洛阳城生活这么久，还没见谁家能将肉做得这么香的。
不过她作为奴婢，不敢奢望能跟主子们一起用餐，这还是在太子殿下的府上，规矩定然比尚书府和将军府只会多不会少，便是主子们吃不完的给下人们赏赐，她也是不敢肖想的。
“就快到了，”谢景辰斜睨了林瑾照的神色，压了压上扬的唇角。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香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