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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狐狸是笨蛋(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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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阿白想要将手收回去,遭到了顾秋容的强烈不满,她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盯着阿白。
阿白这才想起来,顾秋容可不是跟她一样的狐狸,她是蛇,天生就充满危险,双眸里面,也只有锁定猎物的志在必得。
而现在,阿白就是顾秋容这次狩猎唯一的猎物。
阿白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脊背,完了完了,她不应该去摸顾秋容的脸的,摸了人家的尾巴还不停下来,还要去摸人家的脸。
阿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她眨了眨眼睛,目光里还是只剩下惊慌失措。
顾秋容的蛇尾一寸一寸地缠上来,环在阿白的腰上,阿白想,她可能要去和那条青蛇搭个伴了。
但顾秋容只是微微侧过头,唇印上了阿白贴着她脸侧的手掌。
和鳞片,和脸都不一样,顾秋容的唇更软,带来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阿白:“!!!”
打住打住,她在想什么,顾秋容为什么要亲她?
难道顾秋容真的喜欢她,阿白的手指止不住地蜷缩,像是轻轻拢住了顾秋容的那个吻一般。
小巷口传来人声,阿白本能地将顾秋容的蛇尾藏起来,蛇尾勾着她的裙摆,张扬的,肆意的,一点儿也不害怕。
顾秋容丝毫不知道遮掩,按照她这样,迟早是要被那些所谓的道士抓走的。
可她抬头看顾秋容,对上的是顾秋容的似笑非笑。
阿白知道顾秋容想说什么,她脱离了顾秋容的桎梏,站在了小巷的另外一侧,与顾秋容相对而立,她整理着衣服,先发制人:“我可没有心疼你。”
她那是怕殃及池鱼,万一顾秋容真的招来了道士,到时候,恐怕她也躲不过去。
阿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你既然这样讲,”蛇的移动速度很快,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顾秋容很快就到了阿白的眼前,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时涌动着笑意,“那就是方才又心疼我了。”
不管怎么样,顾秋容总能找到理由,阿白哼了一声,抢先从巷子口走了出去,原来是挑着担子卖糖的走累了,正好在巷子口休息。
他走街串巷,多的是客人,巷口才人声不断,倒是意外地吓了阿白一跳,反正顾秋容有恃无恐。
阿白这样想着,皱了皱鼻子,以后她可不要管顾秋容了,可她要是真的不管的话,又忍不住。
坏蛇!
阿白刚在那人面前停住,忽然手就被人牵上了,阿白知道是谁。
顾秋容已经开口询问,这糖的价钱。
不贵,还甜,那人极力推销,阿白是喜欢,这样的糖对阿白这样爱吃甜食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现下阿白的注意力,全在她和顾秋容相连的那只手掌上,瓷白色,骨节分明,让阿白想起顾秋容蛇身上的鳞片,也是这样漂亮。
那只漂亮的手用力握住了她,还蛮横地要与她十指相扣,终于被顾秋容得逞了,跟她那不讲道理的蛇尾一样。
手心贴着手心,阿白不由得又想起顾秋容方才的举动。
她的脸烧起来,模模糊糊有一个念头,说不定顾秋容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而已?
可那样湿滑的触感挥之不去。
阿白连那糖是什么时候递到自己面前的,都不知道。
顾秋容将两人相连的手举起来,轻微晃了晃,明知故问道:“在看什么?”
不知道哪根手指在阿白的掌心里勾了勾,勾得阿白的脸更红了,要是蛇尾露出来缠住她,她还可以当做是蛇尾贪玩所致,可这是顾秋容自己,顾秋容自己要牢牢牵着她的手。
阿白一阵恍然,突然意识到,蛇尾与顾秋容本来就是一体的啊。
蛇尾想要跟她贴贴,不就是顾秋容想要跟她贴贴。
好一条诡计多端的蛇!
很难想象,顾秋容会跟蛇尾一样,就算是此时此刻与阿白十指紧扣,顾秋容也浑身上下都是冷意。
阿白没接那糖,那糖就在顾秋容手中晃晃悠悠的,顾秋容多少有些漫不经心,却在下一刻,挑眉看了过来,正好对上了阿白打量她的视线。
丝丝缕缕的笑意牵连着阿白,像是糖化了,糖丝缠绕着,将阿白和顾秋容绑到了一起,无论怎么样,都是甜的。
顾秋容重新将手往前递了递,她问:“要吃吗?”
阿白依旧没接,只是鬼使神差地就着顾秋容的手舔了一下那糖,随后才在顾秋容打趣的眼神中,手忙脚乱地将那糖接过来。
奇怪,阿白尝了一口,她总感觉,好像没有在顾秋容的手里甜了,阿白有些意兴阑珊地将糖吃完了。
和顾秋容路过卖各种各样首饰的摊子,阿白素来对这些花里胡哨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顾秋容跟着她在摊子前停了下来,两个人的手还拉着,狐狸喜欢,但蛇没什么兴趣,顾秋容的目光一直落在阿白的身上。
在她眼里,阿白要比这些首饰,更能吸引她。
摊主看顾秋容气质出尘,这样的人一定很有银钱,就是将她这摊子全部包下也不在话下。
摊主开口道:“这位客人,要不要也挑挑?”
顾秋容无动于衷,但因为摊主的话,阿白望了过来,摊主是无心插柳,顾秋容有几分高兴,她心念一动,看向阿白的手,问:“你喜欢这个?”
阿白手里拿了支步摇,步摇底下坠着颗明珠,阿白真正喜欢的是那颗闪闪发光的明珠,手微微一动,明珠就跟着晃起来了,好像更漂亮了。
阿白点了点头,顾秋容道:“那就买吧。”
顾秋容掏了银子放到摊主的手里。
摊主的目光在阿白和顾秋容身上来回流转,恍然间,她就明白了什么,她乐呵地问阿白:“您还喜欢什么吗?”
她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想着快把她的摊子包下来。
不巧,摊子上,就这么一支步摇上有明珠,阿白道:“就这个好了。”
阿白一面说,一面伸手摩挲了一下那颗漂亮的珠子。
更何况花的是顾秋容的钱,阿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摊主:“???”
什么!!!
阿白掂量掂量自己还有多少银子,她问顾秋容:“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摊子上琳琅满目,总有顾秋容喜欢的吧。
顾秋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但既然阿白问了,她从摊上拿起来一把银梳子,“这个吧。”
顾秋容喜欢银梳子,阿白又记下一条,可是蛇……需要梳子吗?
摊主将步摇和梳子包了起来,分别递到顾秋容和阿白的手里,只是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弄错了。
阿白打开那木盒看了看,发现是银梳子,她停下来,“顾秋容,你的梳子在我这里。”
“换过来吧。”
顾秋容一面递出手里的木盒,一面去接阿白的那个木盒。
木盒两端都有人握着,顾秋容的手指搭在阿白的手指上,只有这么一小片的皮肤接触,顾秋容不太满意,她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快要覆住阿白的整只手掌了。
蛇尾和顾秋容一样急不可耐,一样地想要贴贴,只是被顾秋容压制着,一直缩在顾秋容的裙摆底下。
阿白将手撤回来,怀里抱着她自己的那个木盒,她问:“顾秋容,你喜欢吗?”
顾秋容单手撑着盒子,里面的银梳子在日光下发着光,她道:“喜欢。”
下一瞬,却是合上了盒子,顾秋容双眸里的光跟着消失。
继续往前,路边有年轻的画匠支了油布,要为过路的人画像,只是她虽画技精湛,生意却是平平。
阿白走上去问:“多少钱一张?”
藕粉色衣衫的女子顿时眼睛亮了亮,她伸出手指比了比:“五十文。”
实惠吧实惠吧实惠吧。
眼前的人就差把快来买写在脸上了,阿白被她逗笑,她收敛着笑声问:“画两个人呢?”
“也是五十文。”
划算吧划算吧划算吧。
阿白顿时觉得划算了不少,她将顾秋容拉过来,要那位女子为她们两个画像。
画像很费时间,更何况不止是两个人,阿白还要了两张,幸好女子天赋过人,不用阿白和顾秋容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她也一样能画。
画之前,她还问了阿白和顾秋容都喜欢什么,阿白是她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她不在乎多送阿白一点东西,图个好彩头。
阿白喜欢桃花,原本是想要棵桃花树的,但她觉得太过麻烦女子,只要了桃花,至于顾秋容……
她本来对画像兴致缺缺,一听那女子的话,有了些趣味,此时指着画幅的底部道:“在这里,为我画只小狐狸吧。”
林秋一脸茫然:“小狐狸?”
好端端的,在这里画小狐狸做什么。
她不知道,阿白心里却分外清楚,她总觉得之后,顾秋容该要在这里再添上一条大蛇了。
幸好顾秋容只是要了小狐狸,阿白和林秋相互约定,过一个时辰来拿。
逛累了,两人到茶摊上,顾秋容要了两碗凉茶,凉茶送上来的时候,顾秋容先是端起她自己的那碗,接着也不放过阿白的那碗。
阿白眼睁睁看着顾秋容将装着凉茶的碗贴上了她的脸,她猝不及防被冰,吓了一跳,凉茶也洒了些出来,沾湿了顾秋容的指尖。
阿白小声问:“你做什么?”
顾秋容坦然道:“我怕你热。”
还记着这件事呢,阿白咬牙切齿,顾秋容不是记仇,是很记仇。
阿白气不过,重新端起她的那碗凉茶,贴上了顾秋容的脸。
顾秋容正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她抬手,将自己还没喝的那碗推到了阿白面前,自己则接过阿白的这碗喝起来。
她要喝就喝,喝之前,还非要在方才贴过阿白脸侧的那一边上亲一亲,从头到尾,她的目光就没离开阿白。
阿白被她撩拨得快要无地自容了,之前可能是意外,但这一次,顾秋容一定是故意的。
顾秋容,她这样做,不就是等同于在亲她吗?
一天之内,她和顾秋容竟然亲了两次。
喝凉茶的时候,阿白的头都差点栽进碗里,幸好茶摊上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人注意到顾秋容的这些花样。
阿白羞红着脸,闷声道:“顾秋容,你们蛇,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阿白原以为顾秋容会说是,没想到她捞起阿白快要垂进碗里的头发道:“不是。”
“啊?”阿白直愣愣地抬头,脸蹭上了顾秋容的手。
顾秋容捻了捻手指,勾了勾唇道:“只有我这样。”
只有我这样,不要脸。
啊啊啊啊啊,阿白再次将头埋了下去,坏蛇!坏蛇!坏蛇!
“要讨喜欢的人的欢心,总要有一点手段吧?”顾秋容笑容明媚地望着阿白:“你说是不是?”
阿白选择喝凉茶,一碗冷静不下来,就再喝一碗。
本来阿白已经缓过来了,但她和顾秋容去取画的时候,出了一点岔子。
林秋将两幅画挂在画架上,好让阿白和顾秋容看个明白,她可是童叟无欺的。
阿白盯着画架上的画,磕磕巴巴地问:“这是、这是什么?”
“画啊。”
阿白也知道是画,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桃花成了桃树,为什么她被顾秋容抱在怀里,为什么两人的裙摆底下,还有一只酣睡着的小狐狸。
林秋嘿嘿笑了两声:“我发散了一下。”
热意卷土重来,阿白捂着脸:“你一直这么发散的?”
“没有啊,师父说,好的人能激发画家的灵感,”林秋亲切地望着阿白:“果然如此。”
她一看见阿白和顾秋容站在一起,灵感就喷涌而出。
阿白:“???”
“你们要是不喜欢的话,我还另外准备了两幅。”
这两幅就只是阿白和顾秋容站在一起,毕竟这是林秋自己的灵感,阿白不需要接受。
“也不是不喜欢……”阿白硬着头皮道,“只是,只是……”
顾秋容笑了一声,她的手从阿白的头顶伸过去,摸了摸那只小狐狸,接着手指顿在画中阿白的脸上,她道:“很好。”
顾秋容应该是很喜欢的,毕竟这是送上门的手段。
顾秋容将两幅画卷起来,给了林秋一锭银子,无论如何,林秋都受得起这一锭银子。
……
“好像已经好了。”阿白盯着顾秋容露出来的雪白蛇尾,那道细小的伤口,几乎看不见了。
阿白摸了摸蛇尾,夸奖道:“你又是一条漂漂亮亮没有瑕疵的蛇尾啦。”
顾秋容将阿白卷到身前,懒洋洋地道:“还有我。”
阿白不明所以,“什么?”
“你摸过它之后,难道不摸我?”顾秋容煞有其事地道:“一碗水端不平的话,会打架的。”
阿白:“?”
说实话,阿白真想看看蛇尾是如何和顾秋容打架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蛇尾被顾秋容横了一眼,就偃旗息鼓。
这根本打不起来嘛。
顾秋容还等着,她艳如桃花的脸就在阿白眼前,阿白只要伸一伸手,就能够到了。
离顾秋容这样近的时候,有很多次,近到阿白可以看见顾秋容眼中的自己。
阿白试探地伸出手,点上了顾秋容的脸,顾秋容没有动静,只是眉毛舒展了些,阿白大着胆子,整只手掌都覆了上去。
蛇尾往前一勾,阿白就到了顾秋容的怀里,顾秋容的声音响在阿白头顶:“要走了?”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她的一举一动很像告别么?
阿白撑着从顾秋容身上起来,又被顾秋容拉了回去,阿白趴在顾秋容的心口,都说蛇是冷血无情的动物,可阿白却听见了一声又一声热烈的心跳声。
属于顾秋容的。
面上冷漠无情的人,其实底下正在为了她而心动着。
心动的声音太大,甚至面上都控制不住。
也有可能,是顾秋容根本不想控制,她就是想让阿白听见。
阿白有一瞬间想着,她不要离开顾秋容了,她要永远都和顾秋容待在一起,可她开口,说的却是——
“我会回来的。”
她确实要走,但她会回来的。
本应该将这只小狐狸吞吃入腹,顾秋容想要干什么,谁也拦不住她,蛇尾可以一寸一寸地侵袭,让阿白浑身上下都染上她的味道。
可小狐狸说她会回来的。
顾秋容被这句取悦到,多了点耐心,顾秋容问:“去哪儿?”
要是林家的话,她会毫不客气地享用,一点一点将小狐狸吞噬殆尽。
要是别的什么地方,她会再多一点耐心。
阿白道:“狐狸洞。”
“哦。”
不晓得是不是阿白的错觉,顾秋容好像对她的这个答案很失望,神色淡然,眉轻轻拧着。
阿白解释道:“我都好久没有回去了,想回去看看。”
虽然娘不在,但狐狸洞却依旧是她的家。
在狐狸洞打伤了林明轩并且将狐狸洞恢复如初的顾秋容一点儿也不心虚,她点了点头:“好。”
阿白可以挂念家,绝不可以挂念林明轩。
顾秋容又补了句:“我送你回去。”
尽管觊觎阿白的人只剩下了她一个,她却还是要格外小心警惕。
毕竟小狐狸实在是太好骗,而世间又何止一个林明轩。
其实不用,这里离狐狸洞并不远,阿白自己就可以回去,但阿白忽然想到什么,她有点兴奋地问:“你还没有去过狐狸洞吧?”
说完,她讪讪地笑了笑,这叫什么话,顾秋容是肯定没去过的。
“嗯。”顾秋容不轻不重地回,埋伏林明轩,不算真正意义上地去过。
“那你可以到狐狸洞里去看看。”
阿白小声嘀咕道:“虽然没有你这里大。”
这里是顾秋容的家,狐狸洞是阿白的家,阿白住在顾秋容的家里,她现在想带顾秋容去看看她的家。
要是顾秋容想住下来的话,也未尝不可。
……
许久没有回来了,但很奇怪,狐狸洞内还是一层不染,大概是因为娘的缘故,娘那么厉害,在洞内留下一些打扫的法术,也是很有可能的。
顾秋容送阿白回来,另外拿了不少东西,其中有阿白爱吃的糕点,还有阿白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是顾秋容送给阿白的。
现下全堆在阿白那张小床旁边的柜子上。
“这个狐狸洞虽然小,但什么都有的。”阿白领着顾秋容四处看了看,又为顾秋容倒了茶,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柜子上的东西。
顾秋容用蛇尾卷到眼前,是个眼熟的木盒,顾秋容打开,盒子里面是她买给阿白的那支步摇,上面坠着的那颗明珠依旧闪亮。
“我为你戴上吧。”顾秋容提议道。
明珠的光华映衬着阿白的脸,想来会很好看,顾秋容总要看看再离开。
阿白坐着,顾秋容站着,顾秋容执着那支步摇,缓缓插入阿白的发间,明珠就在阿白的耳侧垂着。
果然光彩照人。
阿白伸手,拨弄着那颗明珠,跟着明珠一起摇头晃脑,她有那么多颗珠子,都不及眼前这颗让她欢喜。
因为这是顾秋容送给她的,阿白不得不承认,和顾秋容待在一起,也让她欢喜。
顾秋容扣住阿白的脑袋,她轻声道:“我要走了,阿白。”
她的语气里没什么留恋,像是稀松平常的一句呓语。
可这是告别啊。
“啊?”阿白一怔。
随后想起来,顾秋容确实是要走的。
她咬了咬唇道:“不能留下来吗?”
她可以住在顾秋容的家里,顾秋容也可以住在她家里。
当然可以,如果她的小狐狸邀请她的话。
顾秋容盯着阿白的眼睛问:“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希望啊希望啊希望啊,话到嘴边,阿白反而不敢说了,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将她眼中的顾秋容的影子也搅碎了。
顾秋容直起身子,离阿白远了些,她伸手,顺着那支步摇往下捋,手指划过明珠,再到阿白的脸上。
“等到你希望我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留下来。”顾秋容温温柔柔地笑着,但这样的她,却好像离阿白很远。
等到阿白回过神来的时候,狐狸洞内,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顾秋容当真毫无留恋地走了。
甚至连句再见也没有。
啊啊啊啊这条坏蛇,她明明就能猜中自己的心思,竟然也走了。
阿白闷闷地想着,可,能怪顾秋容吗?是她不把顾秋容留下来的。
独自在狐狸洞中过夜,阿白睡得并不好,第二日早早地就起来了。
狐狸洞外长着不少草木,阿白闲来无事的时候,会给它们浇水,虽然它们自己也能活下去。
草木尚还没有成精,阿白有什么烦恼,都会对着它们念叨一二。
这一次的烦恼是,她很想见顾秋容。
大概是因为步摇上的明珠太过晃眼,竟然将雀妖勾了过来。
贪心的鸟儿衔着她的明珠就不松手,阿白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阿雀,是我。”
阿白气鼓鼓地问:“我的珠子你也要抢?”
白光闪过,雀妖落地成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女,头上系着飘扬的彩带,阿雀揉了揉眼睛,“阿白,真的是你哇,你都多久没有回来了。”
自从阿白跟那位救命恩人公子出了山林之后,阿雀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今日她看见有人在狐狸洞前鬼鬼祟祟便想要给她一点教训,没想到是阿白回来了。
阿白含糊道:“也没多久吧。”
阿白有点心虚,她也没想到会去这么久,在明轩公子那里待了半个月,又在顾秋容那里待了半个月,时光飞逝,一个月的光景就这样过去了。
阿雀和阿白一起蹲在地上,蹲累了索性坐了下来,阿雀问她:“那你之后还要走吗,还要去见那位公子吗?”
阿白原来想的是,只要顾秋容伤好之后,她就去林家找林明轩,可如今这个念头却动摇起来。
阿白嘟哝道:“我也不知道。”
她更想留在顾秋容身边。
阿雀戳了戳阿白的脑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说那些凡人狡诈奸险吧,把你骗的跟个傻子一样了。”
阿白:“???”
阿白忍住了,她不能和阿雀掐架,要是等会儿一只狐狸和一只小鸟打了起来,结果狐狸输了,那她多丢脸啊。
“谁说我什么也不知道。”阿白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顾秋容的样子,冷冷清清的,顿在原地看着她,眼神却很凛冽。
阿白昨天夜里,好像梦见顾秋容了,不知道顾秋容有没有梦见她呢?
阿白知道的关于顾秋容的东西很少,可就是这些少之又少的东西,已经为她构造出来一个顾秋容。
“那你知道什么?”阿雀不服气地问。
阿白和阿雀凑到一起阿白悄悄咪咪告诉她……
“什么?”阿雀吓了一跳,“有蛇?”
啊啊啊啊她讨厌蛇,蛇会一口将她吃掉的,她们的眼神就跟她们身上的粘液一样讨厌!
“没事,没事,”阿白拉住阿雀,“她不胡乱吃人的。”
至少顾秋容和阿白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吃什么,顾秋容就吃什么。
一条很好养的蛇蛇。
“她是个很好的人,虽然看着很冷,但我想要什么,她都会买给我,”阿白将步摇取下来,“这支步摇就是她送给我的。”
但落在阿雀眼里,阿白已经没救了,先是被人骗,后又被蛇骗,那可是有千年道行的蛇精,她能一口吞小鸟,就能一口吞狐狸。
瑟瑟发抖的阿雀提醒阿白:“你小心点,别被她吃了。”
阿白点点头,阿雀想了想,又道:“不过,大蛇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她也是妖精,不像人那么难缠。”
阿雀的言外之意是,阿白惦记大蛇,总比惦记那个所谓的公子要好。
她总觉得那个什么什么公子,不像个好人。
阿白还没有跟着林明轩出山林的时候,就常常在阿雀面前念叨林明轩的名字。
现在好了,至少她不念了。
她现在不念林明轩,以后就能不念大蛇,阿雀搓搓手,感觉指日可待。
阿白脸红了,“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惦记大蛇。”
阿雀:“?”
那你脸红什么。
而且重点是这个吗?
阿雀要走了,走之前,她盯着阿白步摇上的珠子,终于还是问了:“这颗珠子可以送给我吗?”
阿白捂住珠子:“不行。”
阿白和阿雀得了珠子,往往都会送给对方,阿白的那些珠子,有一大半都是阿雀送的。
但这颗不行。
阿雀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哦,没有惦记。”
“你惦记那条大蛇,可比当初惦记那个人厉害多了。”
说完,阿雀害怕阿白来扯她的羽毛,着急忙慌地飞走了。
阿白顿在原地,阿雀是什么意思,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顾秋容的?
又是什么时候惦记顾秋容超过林明轩的?
阿白一点儿痕迹都抓不到。
回到洞中,小床旁边被收拾出来的那个柜子上多了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阿白将盒子打开,洞内顿时多了一道绿色的荧光,是一颗很大很漂亮的夜明珠。
阿白把夜明珠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珠子的光芒照着她的脸,洞内有若有似无的冷香,阿白知道,顾秋容来过了。
只是她无端有些委屈,顾秋容既然要来,为什么不见了她再走?
还是顾秋容,不想见她?
……
晚上,阿白躺在小床上,装着夜明珠的那个锦盒被阿白放在了床头,她伸手就能够到。
阿白轻轻嗅了嗅,属于顾秋容的冷香已经快要散尽了。
阿白的手伸出床外,鬼鬼祟祟地将那只锦盒摸进被子里。
盒子贴着脸,被顾秋容碰过,这个盒子成了唯一残存顾秋容身上味道的东西。
阿白餍足地抱着盒子,可还是觉得不够。
不够不够不够,夜明珠从盒子里掉了出来,照亮了阿白的脸。
阿白想起顾秋容的话——
“等到你希望我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留下来。”
此时此刻,阿白就很希望顾秋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