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如酥》深海与月光

34、034 爱的人不沉默

　　“谢欣，这个月都多少次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肖骏直接挂断了电话。

　　站在路边打车，越想越窝囊，对比刚才姜苓的洒脱，更是觉得自己过的太糟糕了。

　　自从谢欣辞职后住到他家，整个家里就没安生过。

　　不仅仗着自己是孕妇十指不沾阳春水，甚至对未来婆婆也毫无尊重。偶尔说她几句，她能有上百句等着。

　　前几天两家人约在一起见面谈婚事，谢欣的父母张口就要三十万彩礼。

　　原本好声好气的商量降到八万八，可谢欣父母各种冷嘲热讽，把他贬的一无是处，甚至还几次明说他婚内出轨的事。

　　肖茂平高血压刚出院没多久，在饭桌上被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范秀瑛也是破口大骂这家人想发财想疯了。

　　最后，本该商讨婚事的饭局搞得不欢而散，谢欣也被父母带回家了。

　　起初肖骏还打了几次电话想哄哄谢欣，谁知谢欣不仅不接，还把他拉黑了。

　　大概是知道今天他要来离婚，这才给他打来电话。

　　站在路边，肖骏越想越恼火，兜里的离婚证简直就是笑话。

　　他拿出手机给翁兰打去电话。

　　“妈，我是肖骏啊。”

　　***

　　看过太多的电视剧，离婚的狗血剧情总是让人激动不已。

　　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姜苓却觉得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她甚至来不及回味这一切，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原本公司给的预算是助理做经济舱，最后被陆淮舟换成了商务舱。

　　“六点十分落地，会有南城集团的负责人来接……”

　　“你有发日程表给我的，现在你的任务是休息。”

　　看着陆淮舟打开薄毯给她盖上，姜苓忍不住低笑出声：“到底谁是助理啊？”

　　“非工作场合，我是你的助理。”陆淮舟一副荣幸之至的表情。

　　两人视线相对，姜苓红着脸转头望向窗外，已经在滑行了。

　　姜苓在飞机上睡不着，文件翻了几遍也早就熟悉了这次出差的工作内容。

　　手里的签字笔转了两圈，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写满字未开封的呕吐袋。

　　姜苓有些惊喜的看向他。

　　“临时抽考。”陆淮舟故作正经的指了指腕表上的时间。

　　一瞬间就把姜苓拉回了学生时代，曾经他们有一个默契约定，要在八分钟内解完一道题。

　　姜苓赶忙坐正身子，认真审题。

　　她以为陆淮舟是随便出的题目，却不曾想是高三那年最熟悉的那道题。

　　就连数值都没变。

　　可总归是十多年没做过了，姜苓用最快的速度算出结果，用时七分半。

　　得到陆淮舟不吝啬的赞赏目光后，姜苓突然想起什么，正身问他：“你还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那个学期，我数学很差，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题目，对我就是世纪难题。”

　　“我只记得最后你都算出来了。”他肯定道。

　　姜苓撇嘴说：“可我也记得，你有一次对我特别凶！”

　　说着，姜苓就学起他当时的语气皱眉说：“姜苓，你们二中就是这种水平吗？浪费时间！……然后，你背着书包就走了！导致我那一整个学期都很怕你！”

　　“怕我什么？”

　　“我怕你骂我笨啊，明明我在二中也是尖子生来着，每次一去补课，就有种被降维打击的挫败感。”

　　姜苓摊手靠在椅背上，在回忆过去的同时，她也好怀念那时的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姜苓突然听到他说——

　　“其实那时候真正笨的人是我。”

　　“为什么这么说？”

　　陆淮舟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深幽的眼眸似乎闪着光。

　　“当时我想留下教你，又怕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从姑妈家走到公交车站，几分钟的路，我正着走、倒着走，转着圈走……总之就是不敢大大方方的留在姑妈家等你。”

　　姜苓愣住了，仿佛这一刻又点亮了十几年前的画面。

　　“那你……你后来有几次和我考得差不多也是……”

　　“我故意的，”陆淮舟轻抿唇角，“某个人在草稿纸上写，一定超过陆淮舟，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填错几个答案。”

　　姜苓又气又好笑，抬手轻打他的手臂，“陆淮舟，你太过分了！竟然真的放水。”

　　陆淮舟握上她的手，十指紧扣的动作过于自然，惹得她脸颊染上绯红。

　　刚想眯一会儿，又听他问：“今天可以当做我们以后的纪念日吗？”

　　姜苓手指轻点他的手背，低声应着：“嗯。”

　　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紧张。

　　***

　　落地南城后，负责对接的南城集□□来同事接机。

　　明天一早要再南城集团开会，所以今晚直接将两人送到了酒店。

　　姜苓刚接过房卡，手机就响个不停。

　　陆淮舟帮她拉着箱子，先一步去按电梯。

　　“妈？”姜苓跟着走到电梯门口，对陆淮舟做着口型解释是她妈妈翁兰打来的电话，“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我出差来南城了，刚在酒店办完入住。”

　　翁兰松了一口气，关心道：“才上班没多久就出差，会不会太辛苦了？”

　　“妈，上班哪有挑的呢，麦贝希没有很累的，只是我对这个行业还不太熟悉，还要学很多东西。”

　　姜苓看向陆淮舟，犹豫了一下说：“妈，我和陆淮舟在一起呢。”

　　“哦？你们一起出差吗？”翁兰有些意外。

　　姜苓轻咬下唇，侧过身又红着脸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们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姜苓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叫了几声：“妈？喂？”

　　翁兰笑着接话：“妈妈听见了，你和淮舟走到一起，其实爸妈都不意外的，淮舟这孩子我们也都知根知底，你们在一起是好事。”

　　听到翁兰这么说，姜苓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又解释道：“我现在的岗位是他的助理，所以我们这次是一起来南城出差的。”

　　“好……”

　　隐约察觉到翁兰有些许的不对劲，姜苓下意识问：“妈，你打来是有事吗？你和爸还好吗？”

　　“没什么事，我和你爸都挺好的，”翁兰顿了一下，又说：“我算着今天你该去领离婚证的，还顺利吗？肖骏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上午就领完了。”

　　电梯门刚好开了，姜苓确定翁兰没有事要说，这才匆忙挂断电话。

　　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又叫了酒店餐食，两人边吃边确定明天会议的流程。

　　晚上九点多，陆淮舟刚回房间，就接到了翁兰的电话。

　　***

　　南城集团是南城的龙头企业，几乎垄断了南城的房地产等极大行业。

　　可周边城市的快速发展，使得南城集团这种传统模式逐渐脱轨，在运营方面出现很多问题，所以南城集团的负责人找到了麦贝希咨询。

　　这种传统企业一方面希望专业的咨询公司介入，另一方面又担心内部资讯被泄露。

　　接连三天时间，每一天都在突破对方的底线。

　　当姜苓以为这次的合作肯定会以失败告终的时候，南城集团的董事长来到会议室。

　　带着质问的语气来了个下马威。

　　陆淮舟只是带着姜苓开始收拾文件，“既然贵集团有自己的考量，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姜苓虽心有疑惑，但还是跟着陆淮舟起身收拾。

　　徐董坐在会议室主位上，沉声说：“你们麦贝希就是这种求合作的态度吗？”

　　想必南城集团在南城，甚至周边城市来说，永远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大哥企业，也一定接触过不止一家咨询公司，所以才会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首先我要纠正一下，麦贝希是为客户提供咨询服务，如果未来达成合作，内外部的数据都要对麦贝希高度透明，如果贵集团不能接受这一点，那只能建议您另请高明。”

　　陆淮舟看到姜苓已经收拾好了公文包，又说道：“其次，正因为麦贝希尊重贵集团的体量与需求，这次才会是我本人带着同事过来沟通。”

　　的确，以陆淮舟亚太区首席顾问的头衔，他根本不用特意来南城，过去几年他接手的客户都是国际排得上名号的。

　　两人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突然听到身后想起鼓掌声。

　　“好，我欣赏你！”

　　徐董示意助手拿来合同，“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今晚陪我吃饭，咱们先交个朋友。”

　　陆淮舟只是扫了一眼会议桌上的合同，上前翻了几页说：“不好意思，如果要签合同的话，最好是和饭局分开。”

　　说着，衣兜里的签字笔便放在了合同旁。

　　徐董显然被驳了面子，反问道：“这又是你们麦贝希的规定？”

　　“不，这是我的个人习惯。”陆淮舟表情淡然的看着徐董。

　　似乎在说，这单生意他没有很渴望一般。

　　姜苓跟在陆淮舟身后，总感觉会议室的氛围就要到冰点了。

　　“好，拿笔来。”

　　听到徐董妥协，姜苓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又看到陆淮舟重新坐回座位。

　　“不急，我和同事需要再核对一下合同内容。”

　　“……”

　　见徐董没说什么，姜苓这才跟着坐下。

　　长达数十页的合同，陆淮舟不紧不慢、逐句看完，四十分钟后，终于签订了合同。

　　陆淮舟起身伸手说：“感谢徐董的信任，下周我会派同事来跟进。”

　　徐董抽着雪茄，握手说：“我就看你们麦贝希有多大的能耐了。”

　　这时，一旁的助手上前：“陆先生，今晚徐董安排在您入住的酒店楼上，私人宴厅，会有专人带您二位过去。”

　　陆淮舟爽快的同意了。

　　直到两人回到酒店，姜苓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这项目要黄了呢。”

　　陆淮舟笑了，解释说：“来之前我就了解过南城集团的背景，尤其是徐董，他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可是麦贝希的文化不是这样的。”

　　“而且，南城集团前前后后接触了数十家咨询公司，最后找到麦贝希，说明前面那些同行没有入得了他的眼。”

　　姜苓点头表示认同，意识到自己做的功课不如陆淮舟多。

　　“明天回去之后，你写一份方案交给我。”

　　姜苓回过神来，指着自己说：“我也要写方案吗？我可以吗？”

　　陆淮舟抬手轻揉她的发顶：“难道你想一直当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