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如酥》深海与月光

30、030 相爱的人会再相爱

　　挡风玻璃上，零星的雨滴逐渐遮挡了视线，红灯转绿，车后传来催促的鸣笛声。

　　姜苓拨动雨刷，轻踩油门开过路口。

　　从出门家那一刻起，她就不断反问自己——真的要去吗？

　　可直到导航将她带到左峰的小区门口，她都没有找到内心的答案。

　　门岗的保安撑伞站在车旁，示意姜苓降下车窗说：“小姐，外来车辆要登记的，麻烦你填一下。”

　　接过登记簿，姜苓有些机械的填上自己的信息，在来访目的那一栏稍有停顿，最后只能写下‘访友’。

　　“访客车位在地上，东北角。”

　　姜苓顺着保安手指的方向开去，准备下车才想起自己没带伞。

　　仿佛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劝阻她。

　　重新坐回车里，姜苓有些懊恼的趴在方向盘上，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你是想上去的，为什么要犹豫？不担心他吗？」

　　「担心又怎么样？那天你把话说的那么过分，拒绝了人家，现在又来关心？」

　　「明明你很心动的，干嘛要隐忍呢？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关心他，就上去！」

　　「你上去的话，怎么说呢？说你心口不一，不想和他在一起，但放不下他，一听到他醉酒，就跟丢了魂似的跑来？」

　　……

　　输入密码，门锁解开。

　　姜苓深呼吸，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只见过左峰一次，但整个家的装潢几乎写满了左峰的名字。

　　复式公寓，墙纸是夸张的撞色，热带风的设计风格，使得姜苓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里落脚。

　　她甚至想打退堂鼓了。

　　转身刚握上门把，就听到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姜苓下意识朝楼上走去，自己都没发现脚下有多着急。

　　楼上左手是敞着门的电竞室，右手边的房间掩着房门，里面传来陆淮舟咳嗽的声音。

　　姜苓停下脚步，顿了两秒，这才上前推开房门。

　　房间内光线昏暗，浴室的灯没关，半透的玻璃门赏了些光，才使得这间房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姜苓没关门，让房间外的光照进来，看到陆淮舟躺在床上，眉头紧皱。

　　床边是打碎的玻璃杯，玻璃碎片和水混在一起，姜苓猜他是口渴想喝水。

　　她轻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捡起玻璃碎片放进垃圾桶。

　　除了几块大片的玻璃，剩下全是玻璃碎渣。

　　“姜苓？”

　　姜苓不敢抬头看他，轻声说：“是我、之瑜说你醉的厉害，我来看看。”

　　说着，姜苓就站起身来：“地上有玻璃渣，我去拿……”

　　手腕被他拉住，他嗓音低哑着说：“别走。”

　　姜苓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在手腕蔓延，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磕绊的解释：“……我去拿东西来粘一下玻璃渣，你别下床。”

　　他松开了手，带着几分犹豫。

　　姜苓跑下楼，在客厅翻找了半天，最后只找来胶带和纸巾。

　　再回到楼上，看到陆淮舟已经下了床，床头的挂灯将他的轮廓照的清楚，而床边的玻璃渣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姜苓上前说：“我来吧……”

　　话还没说完，姜苓便看到陆淮舟手指被划破了，血渗了出来。

　　“别再收了，你流血了。”姜苓紧皱眉头，将他拉起坐到床边。

　　姜苓先是把玻璃渣简单清理了一下，转身看陆淮舟脸红红的望着她，不禁闪躲他的视线：“我刚才看到药箱了，我去拿创可贴。”

　　“不用。”

　　“怎么不用，你手指——”

　　陆淮舟垂着肩膀，低头轻含上手指渗血的位置，哑声说：“你可以不用过来的。”

　　姜苓站在他面前，这一瞬间仿佛有无数话语涌到嘴边。

　　陆淮舟放下手，稍稍仰头看着她，似乎想在她的眸子里找到答案，“为什么要来？让我死心不是更好吗？”

　　他是醉了，所以才会这样直白的问她。

　　姜苓看着他眼里的血丝，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脱口道：“我不知道。”

　　声音止不住哽咽，低着头眼泪就滴落下来，原本擦净的地板又多了几滴泪水。

　　听到她强忍的啜泣声，陆淮舟紧抿薄唇，伸手将她拉近。

　　“姜苓，被你放下的是我，你倒是哭上了……”

　　姜苓抬眸对上他的，不禁破涕而笑，手腕处他掌心的温度不及他目光一成滚烫。

　　空气中肆意弥漫着酒气，这一次两人的视线久久粘合在一起，像是积攒许久的情愫被巨浪掀起。

　　不知何时，她的膝盖抵在了床边，腰侧多了他的温度，靠近、再靠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姜苓那颗心就要跳出来了，不自觉紧闭双眼，眼睫垂挂的泪水恰巧落在他的唇边。

　　感受到怀里的人有些颤抖，尽管只差一公分，陆淮舟还是松开了她。

　　他站起身来，两人鼻息间属于他的气息也随之消离。

　　姜苓睁开眼，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不算明亮的房间，四目相接，他眉眼间是藏不住的隐忍。

　　霎时，她拒绝不了自己的心动，踮脚吻上他的唇，和想象几乎没有差别，温凉的触感不如她的柔软。

　　姜苓用青涩拙劣的方式，短短两秒便结束了这一吻。

　　做贼心虚般后退半步，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想找个理由解释刚才这一切，可下一秒就被他再次搂住怀中。

　　他的气息占满一切，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唇齿轻微碰撞，刚乱掉的呼吸彻底失控，但她却完全不想叫停。

　　“陆淮舟……”

　　姜苓呢喃着，手不自觉的搭在他肩膀上，轻推而就，仿佛彼此的心跳都贴合在一起，鼻息间早就被他占据，心理防线在他这里一击而溃。

　　纤细的双臂不自觉的环抱着他，两人双双倒下，软弹的床垫承接着重量，喘息声得以感叹，迷离交接摩擦……

　　她吞咽口水的声音出卖了她的紧张无措。

　　陆淮舟抱着身下的人，偏头将亲吻落在她的手臂上，呼吸变得沉重，下一秒便拉开她的手，起身。

　　姜苓躺在床上，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陆淮舟去了浴室，很快浴室便传来花洒的水声。

　　双手交叠在胸口位置，姜苓紧咬下唇，为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反思。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陆淮舟的暧昧亲近完全没有反感，甚至刚才的一切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悸动愉快。

　　一刻钟后，浴室门打开。

　　陆淮舟穿戴整齐，额角的发丝还滴着水珠，可房间已经没有姜苓的身影了。

　　走出房间，一眼将楼下看遍。

　　她走了。

　　***

　　姜苓没有回未来城公寓，开车直接去了李思瑶家，可到了楼下才想起李思瑶现在和张炀同居了。

　　给李思瑶打去电话，几分钟后，李思瑶穿着睡衣直接下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李思瑶拉着姜苓从左看到右，“走，上去说。”

　　“没什么事……就是我现在特别乱，”姜苓双手环抱着自己，整个人靠在车上说：“……刚才我去找他了。”

　　“谁？肖骏？不对，陆淮舟？！”

　　李思瑶敏锐的观察到姜苓微微红肿的嘴唇，以及身上淡淡的酒气，“你喝酒还开车？”

　　“不是我，是陆淮舟喝了酒。”姜苓低头，手指不自觉的轻碰唇瓣，似乎还有他的温度，随即轻抿下唇抬头看着李思瑶。

　　李思瑶突然顿悟了，接着笑说：“刚才的事情？你们到哪一步？打啵儿还是全垒打了？！”

　　姜苓不由得涨红了脸，伸手捂着脸说：“没有你想的那些……”

　　“陆淮舟只是亲你啊？”

　　“准确来说，是我主动亲的他。”

　　李思瑶愣了一秒，脸上突然就露出欣慰的表情，搂着姜苓的肩膀一同靠在车上说：“我就说嘛，你和肖骏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有感觉的人自然就不一样了。”

　　姜苓没说话，只是任风吹乱发丝。

　　“诶？你就这么过来了？陆淮舟呢？”

　　李思瑶不放心的朝车里看了一眼，确定陆淮舟没来，又问：“你们这亲都亲了，不是没下文了吧？”

　　“他去了浴室，我心里很乱，就走了……”姜苓将发丝挽到耳后，只要一想陆淮舟，半小时前的缠绵亲吻就占据了她的思绪。

　　“就这么走了也不是办法啊，你不是说现在陆淮舟是你的直属上司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这好不容易迈步了，”李思瑶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转头盯着姜苓，“你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姜苓点头又摇头，长呼一口气嘀咕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总之，我连自己的想法都没确定。”

　　陆淮舟会不会把她当做很随便的女人？

　　又会不会是他酒后的冲动才差点儿擦枪走火？

　　或许明天他会不愿再提起今晚的事？

　　突然，手机在衣兜里震动了两下。

　　“快看看，是不是陆淮舟？”李思瑶示意她。

　　姜苓心里有几分期待，可拿出手机，看到只是提醒事项的通知，心里瞬间空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