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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软弱 ...

  •   2021年09月17日星期五

      今天亚瑟的感冒果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嗓子还是有些嘶哑外,起码精神状态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甚至很恶劣地觉得有点可惜,那样粘人的亚瑟可不多见,能多持续几天就好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开始调侃他了。

      当我今天第五次“关切”地询问亚瑟还难不难受,需不需要爱的抱抱时,亚瑟终于绷不住了,他干脆地走过来使劲给了我一个险些把我胸腔压扁的拥抱,然后大步出门去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平常没什么事时,亚瑟就喜欢在周边乱逛,美其名曰“探索”,他好像一定要完全掌握家附近的地形地势等各种信息才行。
      大部分时候我都不会和他一起去,他也不建议我和他一起去,毕竟我是个“摘野菜都能摔下山坡”的人(亚瑟原话)。
      不过当他找到一些风景优美的地方后,就会叫上我一起去散步或是露营什么的。

      只是最近,他被村里的一个男孩缠上了。

      村里的大多数孩子都是能住校就住校,只有少许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走读,每天往返于村里和镇上,这个名叫盛隐麟的男孩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名字很不对劲吧?“盛”是下洼子村的大姓,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男人基本都是二字姓名,“盛隐麟”这个名字夹在其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久前我才从艳琴婶口中得知,原来是这个孩子几年前非闹着要改名,“盛隐麟”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高大上名字。

      知道这件事后,我就基本明白这是个怎么样的孩子了——正处于中二时期的热血少年。
      正值初中十来岁的年纪,不就是大脑冲动的最好年华吗。

      这样的少年会喜欢什么简直不要太明显,亚瑟作为目前村里最特别的存在,被盛隐麟盯上几乎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到的事情。

      他喜欢偷偷观察亚瑟的行事作风,模仿亚瑟说话,甚至苦练英语,现在一说话就是中英文夹杂的格调。
      亚瑟四处晃悠时,盛隐麟没事就喜欢跟上去,亚瑟根本懒得照顾他,但这正合少年心意,在野外把自己弄得苦巴巴让他有一种主角正在经受磨炼的感觉,而亚瑟显然被动地承担了给予他磨炼的人生导师的角色。

      今天亚瑟出去晃了半下午,晚上回来时屁股后面就跟了个小尾巴。
      我看了看时间,上去毫不留情地揪住盛隐麟的耳朵把他往外拉。这个时间出现在我家,除非他长了翅膀能飞回来,不然就一定是逃课了。

      盛隐麟立刻怂了,小声地哀嚎着连连喊我“好姐姐”,让我别告诉他爸,不然他就死定了。

      我禁不住冷笑,我就是要让他“死定了”啊,不然他以为我想干嘛?

      盛隐麟看到求饶一点都不管用,立刻转而试图用利益交换打动我:我告诉你一个亚瑟的秘密,你饶过我这次行不?

      听到“秘密”这两个字,我手下微松,狐疑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亚瑟这时去浴室冲凉了,听不到我们在背后嘀咕他。盛隐麟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要求道:你先答应我不告诉我爸我今天逃课了。

      我实在太过好奇,于是答应了他,反正他隔三差五就逃课,今天不告诉,我可以下次再告诉,狡猾的成年人就是这么没品。

      盛隐麟凑到我旁边神神秘秘道:他在给你准备礼物。

      听到这个我立刻来精神了,追问是什么礼物,这回盛隐麟打死也不说了,义正言辞地表示他要为兄弟保密,誓死守护同伴的秘密。
      我撇撇嘴,都说了一半了,还守护秘密呢,也不嫌脸热。

      不过我也没想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亚瑟现在不说,那就肯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默默等着就好。

      于是等亚瑟从浴室出来后,就看到刚才还水火不容的我和盛隐麟,转眼又变成了好朋友。
      亚瑟当然想不到他已经被自己的跟屁虫给卖了,还被我殷勤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为什么殷勤?当然是因为听到有礼物美滋滋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忍不住挪蹭挪蹭贴到了亚瑟身边,像树袋熊一样牢牢搂住他结实的手臂。
      亚瑟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唰一下就睁开了,挑眉看向我。

      夏季天气热,亚瑟浑身又热得像个火炉,最近晚上睡觉时我都不让他挨近我,嫌烫得慌。
      不过今天我心里高兴,主动贴近了他。

      亚瑟没什么动作,任由我抱着他的胳膊。然而没几分钟我就开始觉得热了,我们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渗出小露珠似的汗水,我犹豫了一下,缓缓松开手。
      可还没等我完全退后,就被他扯住大腿拉了回去。

      他的声音还嘶哑着,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后悔,太后悔了。

      这个夏天啊,真的太热了。

      2021年09月18日星期六

      这原本应该是很普通的一天,可是快到晚饭时间,吐司还没回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吐司、金山和破晓一个赛一个的馋,每到晚饭时间都会早早回到院子里来等着。
      平时金山和破晓基本不出院子,院子已经足够它们活动了,金山偶尔会溜出去给自己加餐,但也会很快回来。
      吐司更是训练有素,我不限制它出门,但它已经认清了家门,也知道哪块田地是我们的,平时基本都在家和田地附近活动,除非我或亚瑟牵着它,否则它绝不远跑。

      我调出院子里的监控看了一眼,发现吐司自从下午出门后就没再回来。
      我等不下去了,匆匆叫上亚瑟一起出门去找狗。

      村里路上根本没监控可查,吐司会去哪儿了呢?是被鸟或老鼠吸引到山上不小心困住了,还是……被人偷走了?

      我的心犹如陷入了深水不断下沉,亚瑟安慰我镇定一点,他让我去找艳琴婶打听一下,他则去村口处问问今天有没有陌生人进村。
      听到亚瑟的安排,我已经了然,他认为吐司一定是被人偷了。

      是啊,吐司那么乖那么机警,拒食训练什么的都是从小训练,它不可能自己跑丢。

      我们快速分头行动,我赶到艳琴婶家中,她家吃饭早,现在已经坐在外面开始唠嗑了。
      看我一脸急色,远远地艳琴婶就问我怎么了。

      我答吐司不见了,先问有没有人见到它,又问附近有没有狗贩子或者其他人家丢过狗。
      艳琴婶显然对“人”的事情更感兴趣,对狗的事情不怎么了解,我正要失望离去,蹲在一旁听大人们闲唠嗑的盛隐麟忽然举着手机站起来喊住了我。

      他说他帮我问了一下镇上高中的“校霸”,那人认识不少附近三教九流的人。
      据校霸说,这附近确实有个狗贩子,专偷品种狗,因为有些变态为了满足私欲,不吃肉狗就喜欢吃品种狗,那个狗贩子就专门偷狗卖给那些人。

      不过这个狗贩子基本都在镇上乡里活动,几乎不会出现在村子里,怎么会偷到我家来?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值得追查一下。
      我谢过盛隐麟,拔腿跑回家开车顺便接上亚瑟。

      等我开车到村口时,亚瑟已经在等我了。
      他问到今天有人看到过两个生人进村,都是男性,一个大概五十来岁,是个黝黑老汉,身上脏兮兮的,戴着顶破帽子。另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男性,长相普通没什么特点,就是背了个大包,当时村民还以为是来附近玩的城里人,就没管他。

      我开着车往盛隐麟提供的地点赶去,亚瑟打电话给艳琴婶,询问她认不认识刚才问到的那两个男人。

      一旦牵扯到“人”,艳琴婶瞬间靠谱起来,她几乎不假思索就认出了其中一个:那个老头我知道,做泥瓦匠的,村东头那不是有人家在弄羊圈吗,喊来帮忙的。
      至于另外一个男人,艳琴婶就没印象了,她没印象的,那绝对就是实打实的生人了。

      亚瑟又给盛隐麟发去了信息,询问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他说的狗贩子。
      盛隐麟又转头去问那个校霸,很快回了消息,他说校霸也没见过那个狗贩子,但能基本确定就是那个人,因为听说他抓狗很讲究,每次都要背着很多道具,这才能把那些品种犬无声无息地弄走,基本符合那个背着大背包的男人的特征。

      狗贩子就住在泉岭镇边缘,那附近房子破,人家少,方便他抓狗回来养。

      我心急如焚,生怕吐司已经遭遇不测。
      亚瑟相对冷静一些,他分析道,如果狗贩子是打算卖给食客,那至少会养上几天,让狗的体重上去,这样才能卖更多钱,所以吐司现在应该暂时安全。

      他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

      到了那一片破楼后,为了效率我们还是分头行动,亚瑟严肃地叮嘱我万一有了发现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等他过来找我,看到我认真答应下来,我们才兵分两路。

      我开始找人询问附近有没有哪家养狗的,有没有因为犬吠被投诉的,见没见过一个三十多岁背着大包的男人等等。
      找寻的时间越久,我心中的愤怒和担忧就越浓,还夹杂着对吐司的愧疚,那些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化作了浓重的恨意。

      这一刻我真的恨不得杀了那个该死的狗贩子。

      就在我急得眼眶发红,几乎控制不住情绪时,亚瑟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找到吐司了!

      破楼后面有一排低矮的平房,每个面积都非常小,是用来停自行车和存放杂物的,只有在一些非常老旧的小区内才能看到这样的设计了。

      亚瑟在这附近寻找时,敏弱地捕捉到了其中一间仓库内微弱的呜咽声,仓库的木门相当破旧,亚瑟没费什么力气就撞开了,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吐司。
      他叫我直接在车那里会合,他会把吐司抱过去。

      我见到吐司后忍不住扑了上去,摸摸它的呼吸还在,体温也正常。
      幸好,我们没来得太迟。

      听到我的声音,吐司呜呜叫了几声,在亚瑟怀中轻轻动了动。

      亚瑟把吐司放到车上,叫我先送吐司去兽医那里检查,他留下来抓那个狗贩子。
      我对亚瑟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坐上驾驶座直奔宠物诊所。

      经过检查,医生确认吐司是被打了麻醉,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等麻醉劲儿过了就好了,之后几天注意下饮食和运动就行。
      直至此刻,我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很快,我就带着吐司从诊所出来了,它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力,能站起来了,就是走路摇摇晃晃的,走不了直线并且走几步就脚软趴下了。
      它乖乖趴在后座上,我们返回去接亚瑟。

      当我再次回到破楼这里时,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的亚瑟。

      一个男人被绑了手脚躺在亚瑟脚边不断挣扎,亚瑟仿佛看不见那人似的,倚靠在路灯旁静静地抽着一支烟。
      昏黄的路灯光洒在他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英雄主义的光辉。

      看到我的车驶过来,亚瑟甩掉烟蒂,揪起男人塞到了副驾驶,然后叫我去后座照顾吐司,他来开车。

      我们当然是打算把这狗贩子送到派出所去,路上我询问起了亚瑟找人的过程。

      说起来也算是狗贩子倒霉,他是在外出采购回来时恰巧被亚瑟碰上的,亚瑟把他拎到了楼侧面的隐蔽小道上,此时圆月悬空,而这里被楼体的阴影笼罩,充斥着浓到化不开的黑暗。

      狗贩子开始时还在嘴硬说亚瑟认错人了,他根本就没养狗。但亚瑟看着散落一地的狗粮,立刻就断定出他在说谎。

      这些狗粮是给谁吃的?总不能是他有这种爱好吧?

      接下来就是亚瑟擅长的事了,几拳下去狗贩子话都说不清楚了,终于交代了偷吐司的过程。
      诱骗,趁其不备注射麻醉剂……他的行动已经相当老练了,按照计划把吐司弄到了手。
      他还交代了如果我们没能即使救出吐司,等待着它的会是什么:填鸭式地塞食物,等到体重上去之后就会被卖给那群吃狗肉的人。

      我抱着吐司后怕不已,对狗贩子的恨意仍未消散。
      不过此时那人斜歪在副驾驶座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副鼻青脸肿、马上要咽气的模样,我就知道他肯定在亚瑟手上吃过苦头了,把狗贩子送到派出所后,我心中的恨意终于稍微平息一些了。

      出来后,我和亚瑟说道:可惜现在送犯人到警察局没有赏金可拿了。
      亚瑟笑了一下,随后忽然道: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他一直很奇怪狗贩子怎么会到村里来偷狗,村里基本都是养的中华田园犬,除非他之前来过下洼子村,看到过吐司。
      然而狗贩子没事显然不会往村里跑,而且艳琴婶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说明他平时不在这边作案。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告诉狗贩子,下洼子村有他要的狗,甚至可能故意隐瞒了一些信息,让狗贩子觉得我们是非常好惹的冤大头,才会偷上门来。

      亚瑟当时只是稍微逼问了一下,那个狗贩子就全交代了——这一切都是之前来我家行窃未遂的那名青年告诉他的。

      我瞬间怒不可遏,亚瑟显然也没想善了,直接驱车来到了那名青年所在的小村子。

      进了村子,亚瑟几乎是轻车熟路来到了青年家门口,把人喊了出来。
      青年看到我们明显慌张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问我们想干嘛。

      我质问他是不是怂恿狗贩子来偷我家的狗,青年矢口否认,大声狡辩着。
      亚瑟不耐烦跟他啰嗦,一把揪住领子将人再次拎到了他所熟悉的村中心空地上。

      原本平静的夜晚鸡飞狗跳,青年还不想承认,不过亚瑟竟然非常机智地用手机录了视频,把狗贩子交代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

      这下青年再也无法否认什么了,我几乎出离愤怒,捏紧了拳头质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青年被亚瑟甩在了空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惶恐地向后倒退着。
      看到我走近,他忽然扬起手,我完全是出于下意识反应往后避了一下,青年的手从我眼前划过,我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在手里握了一块石头!

      亚瑟怒骂了一句,一脚踢飞了青年手中的石头,青年捂着手高声痛呼,亚瑟揪起他的领子,稍微拦了我一下,对我说:退后,让我来。

      青年的惨叫再次吸引了村里人的围观,不过很快他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亚瑟低声威胁他,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再发现他伺机报复,那就是他的死期。
      这回青年真的吓破了胆,亚瑟威胁他的时候,周身气势骇人,青年能够感觉到这并不只是简单的威胁,眼前这个凶狠的男人真的能做出那种事来。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为青年出头,显然这个青年在他自己的村里都不怎么受待见。

      亚瑟松开手,青年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静待着我们离开。

      回到车上后,吐司已经彻底清醒了,但看起来非常萎靡,莫名其妙挨一针的感觉肯定很不好受,我心疼地给它喂了水,安慰它马上就带它回家。
      亚瑟同样是个相当护短的人,我们都将吐司视作了家人,所以今天才会那么愤怒。

      回家路上,亚瑟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我和吐司,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含糊地问道:吓到你了吗?

      我不清楚他问的是吐司被偷这件事吓到我了吗,还是问他今天的模样吓到我了吗,但我可以两个问题都作回答。

      吐司被偷这件事确实吓到我了,它的前主人把它交给我,照顾它的责任就是我应当承担的,现在它遇到这种事情,我既心疼又愧疚。

      而对于亚瑟今天的表现,我认为相当可靠,在我慌乱的时候,在我愤怒的时候,在我难过的时候,幸好还有他可以依靠。
      我轻声谢谢他,帮我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我知道他挥出的拳头都是为了保护我,保护他在乎的一切,我只会觉得可靠,怎么会害怕?

      以前我非常抗拒承认自己做不到什么,拒绝在他人面前展示软弱的一面,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亚瑟不是“他人”,他是我的爱人。

      听到我的回答,亚瑟终于放松下来,他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笑意,语气也恢复了调侃的味道:我的荣幸,小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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