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和衷共济度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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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和侯夫人问题都不大。”梅言知道江黛青关切友人，所以直言相告：“我已经留下了处方，照方调养就好。”
“只是那位......”
“焉焉？”江黛青紧张地问道：“她如何？”
“她有些棘手。”梅言道：“她的情况，比之当初商船上的高夫人还要严重。”他提醒江黛青：“你和她都要有些心理准备。”
“这个孩子，便是强保，结果可能也不一定尽如人意。”
江黛青机械地点点头，失魂落魄。这是姜焉焉和桑仲的第一个孩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风艾低下了头，双手据膝。风荇则将视线投向梅言，他哪里受得了江黛青难过？拉起她的手，梅言问：“你脸色难看得很！你觉得如何？”
“姜焉焉，是我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江黛青试图用倾诉让自己冷静：“她和桑仲，都是我的朋友。”
不必多言，众人都听懂了这个孩子对江黛青有多重要。
江黛青觉得心疼不已。不能承受，她只得想些别的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了。”她问梅言：“昨夜，我先后接到菖蒲发动，焉焉见红和秋光受伤的消息，身体便有些不受控。这是怎么回事？”
风芨也曾向梅言说了这事，梅言有了准备：“怕是神魂振荡。”他说：“黛青，你神魂不稳，要尽量减少情绪的波动......”
江黛青轻舒一口气，愁态不减，慢慢点头：“我知道了......”无精打采的。
默默用膳，膳后梅言就着桌案，细细替江黛青诊脉。江黛青就问他宫里的情况。他抬眸道：“昨日刚刚清醒。”不无讽刺，他冷笑道：“夜里好大一场动静。”
“你知道吗？”梅言带些敬佩，告诉了江黛青一件令她意外的事：“今早归德中郎上书请罪，称女儿不肖，定当严加管教。太子将折子留中......”
“签下了勒令平康侯世子放妻的教令......”
江黛青几乎从座中惊起，被梅言看似柔弱的纤手死死攥住手腕才稳定住身形：“他怎么......如此鲁莽！如此不计后果？”
梅言不无揶揄：“我倒觉得太子殿下这般作为，很有些祾王妃的风范......”
江黛青顺着梅言的话细想，也觉得是自己的风格。将怨恨和是非揽在自己身上，成全他人。拇指抵住额角，江黛青皎皎玉指摩挲着自己眉头：“唉！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他跟我怎能一般作为？”她近乎崩溃地念叨着：“他可是要取天下人心的储君啊！”
三人相互看看，还是风艾说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
江黛青愁眉苦脸地歪个头，叫风荇失笑。
梅言写好方剂交给了风荇去抓药，就陪江黛青去给菖蒲和高泽贺喜，将风芪整造的项圈送给了他们。二人感恩不尽。高泽人既随和又伶俐，看出府里府外而今事多且杂乱无头绪。前些时江黛青提起过将他姑母一并接来，好同享天伦乐事的话，他借这个由头，说道不必麻烦，他已经请人送信，说是出了月子，就要接菖蒲回高府。
江黛青知道高泽是怕自己分心照顾他们夫妻。况且，一个翰林之妻，同年录上有名的，确实也不好无缘无故地在王府之中久住。思及菖蒲已经没了娘家，她对高泽说：“你说得在理。不过我与菖蒲，甚是投缘，早就已经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了。你回头去趟礼部，把‘祾王妃义妹’这几个字，加刻在同年录上。别忘了！”
高泽闪烁其词，有些不敢应承。菖蒲笑道：“夫君，这没什么。你长住祾王府的事，你的那些同仁不早就都知道了吗？如今照王妃的话去做，正是名副其实啦。”
江黛青听出了高泽为着此事，受人非议。见他开口道谢：“承蒙王妃抬爱......”便打断道：“一家骨肉，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高泽只得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作罢。
二人的女儿，粉嫩可喜，看得出继承了他们的美貌。菖蒲调理得当，连带女儿也好带，一直在沉沉酣睡。江黛青看着她，不觉用手指轻轻碰碰她的嫩脸，小心翼翼。
“不如请王妃，给小女取个乳名吧。”高泽笑道：“既是姨母，理合赐名。”
江黛青出于意外，但见两人都殷殷期盼，也不好推拒。
“倾倾。”江黛青绸缪道：“‘倾心’的‘倾’。就叫倾倾吧。”
倾与青同音。高泽和菖蒲都摸不准江黛青是不是意有所指。但都不约而同赞道：“好听！”
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只要君流眄，君倾国自倾。*
别过菖蒲夫妻，江黛青就同梅言来找吴氏。姜焉焉还睡着，吴氏便请二人到自己屋里说话：“妾私以为，桑夫人的状况不大好。”她难掩忧惧之色：“夜晚常常惊醒，偶发腹痛。虽然并未见红，但终日只思睡去，却没一个时辰睡得安稳......”
江黛青低垂着眉睫，眼里泪光闪烁。梅言安慰道：“我去看看她......”言罢起身，轻悄悄地到姜焉焉房里为她把脉。
只剩吴氏在跟前，她对江黛青还很畏惧，不敢则声。江黛青心里乱糟糟的，直觉得恶心，不由站起身来，在堂中随意走动两步。吴氏见了也起身侍立。
缕缕暗香传来，清甜的气息一扫江黛青心中郁秽，她侧首寻香望去：“这是......”
“是......香雪兰。”吴氏低低回道。
江黛青木然地点点头，走到那盆前细看：“就这一盆？打哪儿来的？”
吴氏竟然支支吾吾，半晌才答曰：“是......京中风俗......惊蛰前后，郊外有花市......”
江黛青没再追问。
很快，梅言回来了。
“黛青......”他郑重地问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江黛青看着梅言闭口不谈：“焉焉的身体，就拜托你了。”说完就想夺门而逃。
梅言在她退路上，却不肯放过。一把抓住她手腕，直言不讳：“桑夫人的身子拖不得了。力保此胎，若败，终生不能再生育。或是放弃，调养好身体，来日再行孕育。”他问道：“你想好了吗？”
江黛青几乎崩溃了：“什么叫我想好了！”她推托道：“这不是我能替他们决断的事情！”
“桑夫人的状况不宜刺激，她夫君又不在身旁。”梅言定定地对江黛青道：“只能由你来做决定。”
江黛青不忍，眼泛泪光，慌乱下，却挣不开梅言的掌握。
“黛青。”梅言劝道：“他们还年轻......”
不再挣扎，江黛青低下头，以掩饰自己不断落下的泪滴。
梅言微微抬头，将她拢在怀里低声安慰：“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帝小愈，所下的第一道圣旨，竟然是召见江黛青。嵇元往赴边关，江黛青郁郁寡欢，对他这种打搅自己的行为很是不屑。翻个白眼，她道：“他怎么总是趁君善不在召见我？”摆明了不想去：“艾郎，你去！”
嵇元走后，梅言怕神魂不安的江黛青再发作离魂之症，使华莲夜夜伴宿。为方便就近看顾，他叫风荇与自己同住摘星楼，可以听到些江黛青房里的动静。风艾就暂住小轩馆照应。是他们五人日日同食。
风艾笑道：“属下自然是要奉陪主人的。”他是在委婉地提点江黛青，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作为风行卫首，江黛青带着他同行也无可厚非。撇撇嘴，她也只好接受。
想不到皇帝病入膏肓，依旧坚持端正衣冠，在金銮殿面见江黛青。
依礼叩拜罢，江黛青听他吩咐：“边城不稳，你夫往镇。京城治安，就交由你来坐守。”就这几个字，还说得气喘吁吁。
江黛青毫不掩饰自己的讶异。皇帝如今的精力不济，实在不能多言，只幽幽地看着她：“这嵇姓江山，你肩负有份！好自为之！”
江黛青瞠目，心道简直莫名其妙！待他在贺恭的搀扶下离开，便怒气冲冲地起身，扫一旁低垂着眉眼的张成云，愤愤然转身而去。风艾跟在她身旁若有所思。
明旨诏下，江黛青只得戴上覆面，朝朝暮暮，领风行卫巡街。苦不堪言。唯一值得高兴的，恐怕就是常能见到莫如先了。间或聊上两句宜寿郡主尉先的事，稍解江黛青孤栖之苦闷。
“要我说，你俩挺有缘的。”江黛青打趣莫如先：“一个是单名为先，一个是末字为先。你俩，是双先组合！”
莫如先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稍稍驱马靠近江黛青，低声道：“若觉得巡街苦恼，何不使人代替。”看向她覆面，赞道：“王妃覆面，当真别致。”
江黛青知道莫如先的意思是要使百姓留下“覆面女子，祾王妃”的印象，先入为主。这样就可以将巡街的任务或推诿，或分担出去了。
“苦我一个，幸福万家！”江黛青玩笑道：“我习惯了。”
迎面正见都指挥佥事，带着归德中郎将而来。二人驻马，待相问候。
“末将京畿道都指挥佥事，何憾。”
“末将归德中郎将，虞忠。”
二人齐声道：“见过祾王妃，都指挥使。”
江黛青与莫如先对视，吩咐二人免礼。
何憾道：“我二人闻听陛下罢朝，祾王殿下玉体欠安，王妃奉旨镇守京师，特来效力相助！”虞忠附和。
作者有话说
第362章 和衷共济度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