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变生不测 ...
-
余迟做事向来稳妥，很快就完成了通讯信号的调试，在与地球方面进行了沟通之后，通讯信号重启仪式的举行日期也被确定下来。
这场仪式将在地球与莱特星同步举行，为了配合两个星球的时间差，仪式被安排在地球的上午九点，也即莱特星的下午三点。为避免发生意外，双方还是提前安排好了讯号接通的对象，交流的内容也都有专人审核。毕竟恢复通讯的目的本就是重建两个星球人民的友好关系，以便推进人类迁徙计划的重启。因此这场仪式将在两个星球进全程直播。
为了显示莱特星的诚意，联邦决定在瑞博城正中心的莱特广场进行，仪式会场露天搭建，民众们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现场观看，从上午开始，就有不少记者媒体在莱特广场蹲守，临近两点时整个舞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民众前来凑热闹，毕竟联邦政要出席公共活动的场面难得一见，许多人都是抱着对执政官这些莱特星领导者的好奇而来，想要亲眼看看这些高官显贵是何面貌。
季从风一大早便穿得格外正式，为下午的仪式做准备，虽说恢复通讯并不是多难的工作，但毕竟是两个星球重新沟通交流的标志，各位政要也都出席了活动，顾放今天都换上了保镖的统一制服。
出席的政要们陆陆续续抵达会场，海伦来得最早，往常这种工作都由她负责，今天也习惯性先来现场和工作人员再确认一遍流程。
这个仪式对增加同意重启人类迁徙计划的人数有很大的帮助，所以季从风很重视，派了安迪亲自去盯着流程，上回加菲尔德对他的警告他始终牢记，尽管最近各项工作进展得都还算顺利，但他始终不敢放松。
“议长，流程我都对了一遍，海伦行政官也一直盯着，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安迪来向季从风汇报。
季从风：“好，一会儿仪式开始了你还是多留意，一定不能出差错。”
他扶正领带，整了一下西装，跟在加菲尔德和海伦后面一起进入会场，顾放和其他的保镖在台旁站着，周围也有军方的人维持秩序。
“快看，是季议长！这好像是他上任后第一次出席公共活动！”
“真的好帅啊啊啊！之前新闻报道里我就觉得他爆帅无比！”
“快看快看，新上任的行政官海伦也来了，这可是第一任女性行政官！”
“安静点儿，开始了！”
主持人在台上站定，这种仪式的开场无非是固定模式千篇一律的套话，加上漫长的领导人名称和职位介绍，再配合台下群众此起彼伏的鼓掌，共同营造出国泰民安的和谐氛围。
季从风虽然上任不到一年，但这种场面他自小就熟悉，他就那么自然又空洞地端坐在台上，看着无数闪光灯记录下这鲜花着锦般的热闹与背后的徒有其表。
屏幕上倒计时出现，光年之外的另一端也在进行着相同的流程，只不过这里的仪式与莱特星相去甚远，围在广场前的人虽然也很多，但他们大多是为了仪式结束后，地球互助会承诺给他们的那顿饭。
拉迪米尔饱含热情地在台上宣布：“今天我们将恢复与莱特星的通讯，从今天开始，地下城的每个居民，每个月都将免费获得一次和莱特星通讯的机会！”
没有掌声，一个突兀地声音突然响起：“什么时候开饭！”
随后是哄堂大笑，但拉迪米尔似乎司空见惯般没有在意，继续自己的流程，“现在让我们倒数十个数。”
“十、九、八……”
莱特星的主席台上，季从风同其他人一样站起，望着屏幕，跟随台下观众们的喊叫心里默念着“三、二、一”。
舞台四周响起礼炮，主持人兴奋地声音响起，“两星通讯正式恢复！！！”
季从风看着虚拟大屏上的直线开始波动，逐渐变成有规律的波型线条。
“现在，让我们接通第一个通话邀请，和光年之外的同胞们进行七年来的第一次对话！”
季从风直觉一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他扭头望去，发现是加菲尔德，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加菲尔德嘴角弯起，可那些充斥着岁月的皱纹上却没有泛出笑意，季从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屏幕上的线条开始快速变化，所有人静默无声，等待第一个接通者的声音。
“接通成功！”
数秒的电流滋啦声后，信号稳定下来。
“你好，能听到吗？这里是莱特星瑞博城！”主持人的声音很激动。
“救命，救命啊！有病毒，救命啊！”
尖锐急促的女声传来，盘旋在莱特广场上空，在直播里传送到莱特星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主持人僵在原地，满脸呆滞。
“好多…好多哈哈哈哈哈哈，好多死人啊啊啊啊，好多死人哈哈哈哈……”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季从风来不及意外，在台下群众开始议论之前直接离开了主席台，去后台直接切断了讯号，巨大的屏幕上线条瞬间消失。
“什么情况？”
短短四个字，在场所有工作人员却如置冰窟。
工作人员的声音都在颤抖，“议长，我们真的检查过了，开始之前还用了内部讯号和对方沟通过，说好了只聊些想念亲人的话题，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余迟在哪？”季从风问。
“余组长在总控中心，没有亲自来现场。”
“叫他立刻过来。”
季从风甩下几个字转身离开，安迪跟在他身后不敢讲话。
同时采取行动的还有海伦女士，“立刻让媒体停止直播，以通讯故障为由推迟恢复日期。”
“让现场的安保人员立刻安排民众有序分散撤离，还有把执政官他们先送回莱特之舰，避免发生骚乱。”
“是，行政官。”
片刻之间，围在广场上的人们由鸦雀无声开始议论纷纷，各种信息飞速传递出去——
“病毒？什么病毒？那女说了是什么病毒吗？”
“你看直播了吗？天呐那个女的叫得好凄厉，精神好像也不正常！”
“这可是大新闻啊！这什么病毒啊，会不会传染到莱特星来啊？”
“前面的工作人员说不要聚在广场上，先回家。”
“这是什么意思，仪式取消了？”
“说推迟了，出现故障了。”
“我靠，你们看直播暂停了，画面黑了，这是在捂嘴吗？”
“快看！那些领导人都走了！”
“走得这么急，这里面一定有鬼啊！”
——莱特之舰，会议室。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加菲尔德火气很大，周围的人不敢作声。
“是我，”余迟说，“非常抱歉执政官，我已经查过了，通讯信号在被接入的一瞬间被篡改，接上了一个加密过的陌生讯号，至于这个陌生讯号源自哪里，目前还在努力破译中。”
“你们信息技术部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东西还能被篡改，那岂不是明天莱特星就要被攻破！”
加菲尔德火气越来越大，余迟没有给自己辩解，发生这样的事信息技术部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他身为负责人此刻也是愧疚万分。
“执政官先生，还是先想想办法解决问题吧。”海伦说，“毕竟是全球直播，那段视频想要不留痕迹地全网删除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各个平台都爆了，全部都在议论病毒的事情。”
“这绝对是有人泄露信息！”加菲尔德说。
“不一定，关于希兰病毒的事情在莱特星一直拥有最好的保密等级，究竟是否是有人泄露，我认为还是先查出这个陌生讯号来自哪里再做定夺。”季从风说。
周围的人都看向季从风，很是意外，按理来说，季从风是这场仪式中最大的受益者，倘若仪式能顺利进行，对季从风的计划就会得到很大推动，现在恢复通讯失败，对于联邦来说，主要影响在于丢人，一国政要欢聚一堂最后闹这么一出，谁都面上无光，对于季从风来说可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他之前做过的所有努力，数年心血，可能就毁在这一夕之间了，而他还能站在这儿情绪稳定地分析问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全力调查那个信号的源头！”加菲尔德说。
“那恢复两星通讯的事情，还要继续吗。”余迟问。
“暂停，现在外面乱成一团，还是先想办法把舆论压下去再说。”加菲尔德说。
“是。”
季从风和余迟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一闹，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季从风直接下班回家，余迟跟着一起上了车，赵行又伪装成司机替掉了何叔，顾放一回生二回熟，直接上了车，今天发生这种意外，季从风必然会找人想办法。
事发突然，这样全球直播的大场面，在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想要出现这种意外是难度极高的，都不用怀疑，他们绝对是被人算计，落入圈套。
“那个陌生的讯号有头绪吗？”季从风没有废话，在车上便直进主题。
“已经在全力破译了，但它使用了一种我未曾见过的加密方式，暂时还没有头绪，我会努力想办法。”余迟话里透着懊恼，他知道今天的意外会给季从风带来多大的麻烦。
“别想太多，有问题就去解决。”季从风安慰道。
“这太奇怪了，对方居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直接篡改安全系数最高的官方讯号，甚至用了余迟都没有见过的方式加密，听着都觉得是天方夜谭。”赵行说。
“你们是如何确定信号是被篡改，而不是地球那边出了问题呢？”顾放并不知道内情，出于疑惑而发问。
“因为我们与地球方面提前沟通好接入通讯的人是男性，”余迟说，“而且事发之后，我第一时间收到了地球方面发来的信息，他们在倒计时结束之后直接信号中断了，还以为是我们这边的设备出现故障，让我们尽快检修。”
“原来如此。”顾放说。
“赵行，你留意一下舆论动向，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对方如果只是想阻止信号恢复，大可不必用如此先进的技术手段，但如果对方最终目的是想阻止人类迁徙计划重启，这样的手段显然还不能置我于死地。”
“是。”
“从明天开始，投票人数应该会骤减，所以游行活动不能停，还要加强力度，”季从风扭头看向余迟，“余迟，这次要辛苦你了，要想解决问题，目前全部要看你是否能找到这个破坏者，但我相信你可以。”
“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余迟握紧了拳，认真点头。
赵行开车先把余迟送回了家，又载着季从风和顾放回去。
这一天简直乱七八糟，即便是季从风也只是在强撑着维持头脑清醒，虽然他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但却没料到会如此措手不及。
刚才因为害怕余迟太过内疚，心理负担过重，他一直维持着平和面色，现在车里只剩他们三人，头疼阵阵袭来，他倚在车窗边，打开了一个市面上最常用的社交平台，新闻榜单上前十条，全部与今天下午的仪式相关——
《爆！通讯重启仪式戛然而止！》
《新型病毒疑似传入莱特星》
……
“别看了，”赵行从后视镜扫到季从风的动作，“人们都是这样，听风就是雨，等找到真凶，澄清事实就好了。”
“可是希兰病毒确实存在。”季从风滑动着虚拟屏，浏览下一条新闻——《重启人类迁徙计划是否会让灾难降临莱特星？》
“那你也不能现在就跑去地球把所有人治好，总有办法的，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说。”赵行说。
季从风没有关闭虚拟屏，仍旧划拉着屏幕，看着网络上各种有识之士自以为是地分析真理。
“顾放你愣着干嘛，帮忙劝劝啊！”
顾放一愣，不知道赵行为什么突然cue到自己，“我？”
“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快劝劝肯定有用。”赵行催促道。
这话里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顾放满脸尴尬，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半晌憋出来一句，“到家了，我给你开车门。”
季从风没理他，自己开门下了车，头也没回就进了家门，留下顾放和赵行在门口呆愣愣站着。
“你看，生气了吧，都说了叫你劝他一下，你非不听。”
顾放一脸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赵行瞅着他摇摇头，钻回车里，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变生不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