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暖阳融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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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行不行啊！移动射击都怎么练的！换人换人！”
五分钟很快过去，只有一个队员拿到了微乎其微的伤害分，六个人沮丧地返回武器库换人，这回轮到守卫队长要亲自上场了，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想来想去也没发现是哪出了问题，半个小时前通讯还能正常进行的时候，他收到的消息明明说红方已经上钩，正面战场上正打得火热，照这个速度，他们很快就能取得胜利。
守卫队长：“你们还剩多少子弹？”
众人纷纷检查，然而弹匣所剩无几，队长将自己的弹匣拿出三个，“务必要守好武器库，指挥部那边还要靠我们给他们运送装备补给的，关键时刻我们这边可不能掉链子。”
他话音刚落，身侧武器库的钢制外壳上再次传来枪声。
“这几个人是有病吗？不快点逃跑还回来挨打啊——”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直直倒下，感应系统判定击杀伤害，他将陷入短暂昏迷。
“这些人是疯了吗？这么猖狂！”
“可能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一片区域又信号中断，他们也想在崖下赚我们的人头分。”
守卫队长看了一眼倒地的队员，厉声下令：“追！”
——
彭雳这头钓鱼进展得不错，三人分头行动，刚才季从风还派人接应给他们送了弹药补给，对方打得捉襟见肘，他们这边倒是火力全开，只是故意打不中，他们一边估算着对方的剩余弹药，一边时不时露个胳膊露个腿什么的，挨点伤害给对方增加点信心。
打完最后一枪，彭雳扔了个手雷出去，躲在海边礁石后换弹匣，他估计着对方的弹药应该快要耗尽了，现在就等着他们打开武器库，任务差不多就完成了。
此刻他背靠海岸正对海面，换着弹匣顺便喘口气，举着望远镜数着对方还剩几个人，一，二，三……
他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海水里有人正在游动。
守卫队长没有采取正面进攻，刚才两边打得不可开交时，他趁机下了海，循着方才队员被击杀的方向，绕着这块区域游了一圈，找到了彭雳。
四，五。
不对，应该是六个人。
“砰——”
彭雳意识到人数不对时，下意识回头，枪声响起，感应器迅速判定伤害，彭雳死亡。
守卫队长看着人没了反应，向彭雳游了过来，翻出了他的背包，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满满七个弹匣。
不对，这不符合常理。
正常的步兵随身携带弹匣就是七个，他不可能打了这么久弹药还是满的，不然他的背包根本装不下，他也背不动。
是有人在给他送弹药补给。
他听着周围传来的密集枪声，那是自己的队员正在开枪，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砰——”
只是下一秒，他也倒在了海里。
——
田研：“中了吗？”
“废话，”顾放收了枪，“这个是这群人里的队长，他应该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还好来得及时。”
田研：“那太好了，队长下线，剩下的这些可就群龙无首了。”
“走吧，准备好你的炮，要收网了。”
——
五分钟早已过去，没了队长的指令，第二批出去的队员根本没有返回武器库的意思，守在原地的队员们听着枪响越来越气愤。
“队长呢？时间早过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让我们在这守着。”
“也不知道他们拿了多少分了，刚才我一个都没打中，平时射击成绩就不好，下个学期肯定要重修了。”
“我们回来了！”最先出去追顾放的三人返回，“现在什么情况，队长呢？怎么就剩了你们五个？”
“鬼知道，”一个队员满脸怨气，“自己抢人头去了吧，让我们在这儿守着，你们追到那个人了吗？”
“那可不，”三人中为首的那个队员满脸得意，“被我一炮轰海里去了，哎这趟来崖下也不算太亏，等上面取得胜利，结束之后我应该是能有个不错的成绩了。”
留在原地看守的几人听了这话脸色更加不快，“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不行就回来换人让我们接着打啊！”
“你还有子弹吗你就想着去打，真是搞笑。”
“什么破队长，自己也假惺惺想着抢人头，还在那儿装好人。”
“哎我说，”为首那人撺掇起来，“要不你们去打吧，我和这几个伤员在这守着，反正我也已经拿了一个人头，怎么说咱们也是队友，不如给你们也留点机会，免得你们成绩太难看。”
“你这么好心？”
“瞧你说的什么话，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再说我早看那队长不爽了，要我说你们现在快去打，不然晚了人头就抢不到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下了决心，“那咱们开武器库拿点装备？”
“拿啊！武器嘛，不就是要用的，你们几个人能用得了多少，快去，我在这守着。”
几人围在武器库前输起了密码，不知道此刻正有数个炮筒对准了武器库的大门。
“三，二，一，发射！”田研一声令下，炮弹在雨水中飞速穿梭，而顾放的子弹比它们更快一步到达大门口，先击杀了开门的队员，随后又连发数枪，将周围的队员一一解决。
“轰————”
崖下传出冲天巨响。
季从风在屏蔽范围之外，听着巨响接通了杨觅语的通讯器：“他们成功了，收尾吧。”
“没问题，”杨觅语声音带上了一丝轻松爽朗，开始对着前线所有士兵下令，“所有人，收缩火力，演习马上结束，都快点省着子弹多拿几个人头，现在进入个人表演时刻。”
这场演习胜负已定，彭雳手下几个队员听见巨响也立刻卸下伪装，和前来接应的队员们一起，迅速灭了剩下几个散兵，为了确保武器库被炸得干干净净，田研还带着队员继续发射了N发炮弹，打了个尽兴。
顾放拍拍仍扛着炮筒瞄准的田研，“你扫尾啊，我先走啦！”
“你去哪啊？”田研看着已经跑出数十米的顾放大喊一声。
顾放头都没回只挥了挥手，一溜烟在黑暗里没了踪影。
“好家伙，这猴急的，真是媳妇儿生了他都跑不了这么快。”田研撇撇嘴，带着队员们继续瞄准。
——
十分钟后，整个演习区域内响起了演习结束号角，所有人员开始清扫战场，有序撤离。
顾放仍在狂奔，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季从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见季从风，也不知道见面了要说什么，明明距离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不到三个小时，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快的脚步。
雨渐渐小了，水滴砸在他脸上不再那么疼，阴沉天空微微亮起，似乎有光想要冲破那黑色的密集云层，他的作战服早已湿透，黏在身上的冰冷触感却被奔跑的火热取代。
跑着跑着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扶着崖壁，一手撑着伞，走得一瘸一拐，踉踉跄跄。
顾放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季从风，他立刻跳着挥起手，季从风也看见了他，撑在岩壁上借力的手松开，也朝顾放挥了起来，下一秒却因为伤腿无法站稳，又不得不把手撑了回去。
顾放跑得更快了，季从风也没有停下。
微蒙光影里，一人在雨中狂奔，一人撑伞缓慢前行，谁都没有停下，没有停止走向对方。
“你怎么来了！”顾放一把扶住季从风，“小心伤口又被雨淋湿了，会发炎的。”
季从风把伞撑在两人头上，被扶住之后，他终于可以空出一只手，擦了擦顾放脸上的雨水和脏污，“我们赢了，信号屏蔽器还没拆掉，怕你不知道消息，我来告诉你。”
“我们当然会赢！”顾放笑得很开心，情绪也很激动，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季从风，“我们赢了！”
季从风没有说话，只把下巴放在了顾放的肩上，嘴角泛起很甜的笑，可惜顾放没看到。
顾放抱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把手松开，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太高兴了。”
“没关系，我也很高兴。”季从风说。
“咦，你也…高兴？”顾放有些惊讶，“我第一次听见你说自己高兴。”
“是吗？”季从风思考了片刻，发现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顾放看看季从风别扭的站姿，“我背你回去吧，这路太难走了，你的腿受不了。”
“好。”
雨渐渐停了，顾放背起季从风，两个人慢慢往回走。
他们好像同时陷入了名为高兴的情绪，反而一路沉默了下来。
顾放心里开始打鼓，忍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顾放能清晰感受到，趴在自己背上的人说话时腹腔传来的震动。
“就是，就是……”顾放哼唧半天，憋出一句，“就是吴池，他会被处分吧？”
顾放原本想问季从风，“弱点”是什么意思，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来了个大漂移。
“这座岛虽是荒岛，但为确保演习公正与安全，全程各个角落都有监控，我会如实上报，他会消失在第一军校。”季从风的语气忽然冰冷了下来。
“我恨不得让他消失在这座岛上！”顾放越想越气，“这个傻逼仗着自己家有关系居然敢整到你头上，我——”
“没必要，你我此刻平安，而他会得到他应得的惩罚。”
顾放叹了口气，感慨季从风的冷静克制，即使是自己受伤也依旧秉公行事。
季从风：“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们是军人，没有军人不会受伤，我也一样，这跟我是谁，我父亲又是谁都无关。”
顾放觉得他太过于清醒克制，下意识反驳：“可你也说‘看到我没事真好’，你明明也不希望我受伤，明明是他利用你对我的担心你才会受伤，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季从风愣住了。
顾放也愣住了。
这话看起来没什么毛病，但两人的沉默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心照不宣，太多的欲说还休，太多的图谋不轨，太多的诚惶诚恐。
顾放心一横，想趁着人还在自己背上，干脆把话说个清楚。
“季从风，我想跟你——”
“你想跟我一起去参加星舰自由驾驶吗？”
“谈恋爱”三个字还没说出来，顾放的一横就被季从风利落干脆的一竖斩断。
顾放：“啊？”
季从风：“演习开始前出成绩了，这次星舰驾驶考试我是第一，奖励是一次自由驾驶星舰的机会，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顾放：“你想我和你一起去吗？”
季从风一顿，像是没料到顾放会提问，过了一会在顾放肩上点点头，“嗯，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三秒之后，顾放回答了一个字：“好。”
三秒里，他观察了四周的环境，以及自己和季从风此刻窘迫的状态，意识到自己并不在一个适合表白的环境和时机，而季从风所说的星舰，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之后的一路他闭上了嘴，脑子里开始策划一场浪漫的星河告白，他幻想了五条航线，八个开场白，十个姿势以及无数种季从风可能出现的表情，还有无数种自己被拒绝后的惨状。
再抬头时，天光大亮，太阳和胜利如约而至。
——
演习顺利结束，第一军校的学员们在完成了各项考试后陆陆续续进入暑假，吴池如季从风所言，按照规定被第一军校开除，所作所为记入档案，永久无法踏入莱特星公职人员体系。
一周后，季从风给顾放发了信息：【明天上午九点，我在星舰驾驶训练场等你。】
正躺在自家沙发上的顾放腾空跃起，把坐一旁的顾盼也吓了跳了起来，沙发duang duang两下再次凹陷。
顾盼：“抽风啊你？”
顾放抱着手腕激动地不住颤抖，颤抖得不住用拳头捶腿。
他跑进自己屋里开始翻找衣服，各种款式被他一次性全部堆到床上，一件件比着自己开始搭配。
“妈！这套好看吗？”
“还是这套？”
“再看看这套？”
顾盼倚在顾放房门口，看着儿子忙上忙下，开口问：“季从风找你约会了？”
顾放嘿嘿一乐，“差不多吧，明天我要表白。”
“哟，你还记得你没表白啊，”顾盼一脸稀奇，“我以为你打算跟他做一辈子兄弟了呢，还是把爱藏在心里的那种。”
“顾盼女士，”顾放一脸严肃，“请不要嘲讽你的儿子，成败在此一举，此刻千万不可伤害我的自信心。”
“行行行，你也挺不容易，”顾盼连连点头，“上哪表白啊，我给你参谋参谋。”
“星舰上。”顾放一边说一边又翻出一件卫衣比在身上。
“？”顾盼一脸问号，“你俩明天要飞太空啊？”
“对啊，浪漫吧，”顾放一脸沉醉，“舷窗外是浩瀚星河，让宇宙见证我的爱。”
“浪漫是浪漫，但你先打住，”顾盼说，“你上星舰不是都穿星舰驾驶服吗？你打算带一套衣服当场换？”
顾放刚刚拿起西装裤的手顿住。
对啊，星舰上不能穿便服。
这几天光顾着想台词，把这事儿给忘了。
“还有，”顾盼继续吐槽，“你就算在我们家表白，也可以让宇宙见证你的爱，知识都学到哪去了，恋爱脑。”
顾放：“……”
顾盼：“有这个时间，不如思考一下要怎么说。”
顾放：“这个你放心，我都想好了，我可写了一个星期的稿子！”
“哇还有稿子，那你要不要念给我听听，”顾盼来了兴致，“我怕你当场结巴哈哈哈。”
“妈，你还记得你是我妈吧？”顾放五官拧成一团，“对着自己老妈练习跟男人表白，你不怕做噩梦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盼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顾放：“就算你不怕，我还是挺怕做噩梦的。”
“那你加油，我在家给你打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哈，我养你这么多年，唯一没有担心过的问题，就是你不可能找不到对象，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暖阳融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