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冰火两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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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放说完就离开了许惟聪的书房，下楼的时候，许惟聪的夫人方什意正朝着他所在地方向走来，那女人保养得宜，与许惟聪相比，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只是她朝顾放迎面走来时，全程目不斜视，好似没看见顾放一样。
顾放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故意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撞了一下她。
“抱歉。”顾放说。
女人被这一撞打乱了步调，却依旧没有反应，也没对顾放的道歉作出回应，只继续向前走。
顾放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
离开了许惟聪家，顾放突然有些不知道要去哪，他沿着人行道随意地走着，脑子里回忆着许惟聪的话。
虽然刚刚在许惟聪面前，他一副完全不信许惟聪屁话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的是，许惟聪说的一定不全是假的，否则很容易穿帮，那样顾放会更加不信任他。
不过既然许惟聪敢半真半假地掺着说，说明他对假的那一部分有绝对的把握，他确信那部分不可能有人知晓。
这样一来，事情的真相就更加扑朔迷离了，顾放想。
他一路散漫地走着，烦心事一件接一件，他先在脑子里整理了现有的有关父母的线索，可惜没有找到新的头绪，又想到和季从风的争吵，想到昨晚季从风莫名其妙的行为，等他注意到周围街道变化时，他已经走到了深渊。
顾放一看时间，才下午五点，反正不用上班，他也没哪里可以去，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夜生活还没开始，顾放今天没打算在深渊过夜，于是直接下到最底层的清吧，找了个卡座点了酒窝着。
——
季从风今天虽然名义上在放假，实际上还是在家办公，他一早便让安迪把要批复的文件送到了家里，然后埋头看了一天。
地球那边传回消息，说医疗团队已经就位，正在莱特星外围进行实地探测，为进入希兰城做全方面的准备，目前已经拿出了初步救援方案，季从风把方案看过一遍，思考着是否有遗漏之处，又在文件上标注了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抬头一看已经晚上九点了。
手腕处传来震动，季从风抬手一看，是赵行打来的电话。
“喂。”季从风说。
“从风，是我。“赵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我知道。”
“上次你让我查的事情又挖出来点东西。”赵行说。
“许惟聪？”
“对，但能查到的不多，许家在莱特星只剩他一个人了，查起来很麻烦。”
“我知道了，十点老地方见。”季从风说。
“我已经到了，不过我看到一个人。”赵行声音有些犹豫。
季从风顿了两秒，“是顾放吗？”
“嗯，他在最底层的清吧，看起来待挺久的了，喝了好几瓶，现在正趴桌上呢。”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季从风说完挂了电话，换了套深色的衣服，黑色短夹克配休闲长裤，与平日的精英打扮大相径庭，低调干练。
季从风没有开车，在小区里溜达了两圈之后，他从侧门出去，在路边随意拦了辆出租，坐到深渊附近后下车，步行到深渊的特殊安全通道，走了进去，赵行早已在老位置等他。
季从风看到赵行之后没坐下，扫了一圈之后低声道：“他人呢？”
“十分钟之前还在，不过刚有个人把他拉走了。”赵行说。
“谁？”
“不认识，一个挺漂亮的男孩儿，”赵行说，“你要先去找他吗？”
季从风看着赵行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一屁股坐下，“先说正事。”
“OK，”赵行把给季从风点的柠檬冰萃推到季从风面前，“消消火。”
季从风瞪他一眼，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说吧。”
“你让我查许家旧事，但没说具体哪个方面，所以我就都查了查，”赵行说，“基本经历就跟外面传的那些一样，军人出身，傍上方家这棵大树，一路青云直上，不过我在其中发现几个疑点。”
季从风认真听着，眉头微蹙，“什么疑点？”
“第一，我很好奇，当年许惟聪这么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是怎么得了方家青眼，成了豪门赘婿的。”赵行说，“所以我查了一下他的家庭背景，发现一个很蹊跷的事情，按理来说，政府官员及其直系亲属可以享受优待，在人类迁徙计划中几乎可以成为最早一批前往莱特星的人，但据我调查，从2218年迁徙开始，到2222年许惟聪到达莱特星，许惟聪的父母都不在迁徙名单中，在此之后更是没有两人消息。”
“我查到他父母去世的时间是2228年，同一年，夫妻两在一个月内先后在地球去世，也就是说，许惟聪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把父母带来莱特星，又或是故意将父母留在地球。”
“第二，上次跟你说过的，许惟聪的弟弟，被抹去详细经历的许惟意，我在莱特星初代人口资源信息库里查到了他的妻子，居然是你上次让我查的凌顾盼。”赵行说到这里喝了口酒，“更离奇的在这里，我拿凌顾盼的照片做人像对比，发现那居然是——”
“顾放的母亲。”季从风及时接话。
“你知道啊？”赵行惊讶地张着嘴。
“你继续说第三个疑点吧。”季从风又举起杯子，喝掉了剩下的半杯柠檬水。
“行吧，”赵行很意外，“第三，我去查了方家，按照许惟聪的性格，他那么想出人头地，必然希望这个世界上能留下自己的血脉，可是他和方家小姐没有孩子。外界都说是方小姐身体不好，不适合怀孕，可是现在医疗科技这么发达，他们居然连尝试通过科技手段实现受孕的打算都没有，所以我查了方小姐的私人医生，黑进了他们的医疗系统，找到了方小姐的医疗记录。”
“她有身体缺陷？”季从文问。
“准确来说，是脑部缺陷，”赵行说，“还是基因型脑部缺陷，简而言之，就是这儿——”赵行指着自己的脑袋，“天生有问题。”
这倒是季从风完全没有料到的，“你确定？”
“我查到的记录就是这样，”赵行说，“这些就是我最近查到的全部了。”
可能是这个消息太过于耸人听闻，季从风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外界一直都说方什意和许惟聪的联姻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方什意容貌秀丽，又素来钟爱艺术，颇有才名，谁能想到这样的女子竟有先天的缺陷。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继续关注，”季从风顿了一下，“另外，再帮我查一下阿基琉斯计划。“
在地球时，王一鑫告诉他顾放是在篮赛保卫战之后性情大变，那个时间段顾放执行了这个”阿喀琉斯计划“，然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但他直觉这个计划对顾放有特殊影响。
“阿喀琉斯计划？”赵行疑惑道，“没听过，我先查查看。”
“嗯，”季从风抬手看一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小心。”
“哦对了，”赵行叫住季从风，“我又想起来个事，上回你说让我谈判结束后去找我那个朋友打听资料的真实性，结果谈判突发意外，这事我就没再去办，现在还用的上他吗？”
季从风又重新坐下，“他叫什么名字，你查过底细吗？”
“查过的，”赵行点头，“叫卫硕，是我的大学同学，成绩优秀，毕业被选拔进莱特星信息技术部工作，家底清白干净，一直都很支持重启人类迁徙计划，我们的游/行他也常常参与，昨天我收到消息，他已经被接借调到空间传送技术小组，去帮忙分析你带回来的那份秘密资料了。”
季从风思忖片刻，“先试试吧，并不是不信任你，我也是怕牵涉无关之人。”
“好，我知道了，我会把握分寸。”赵行说到这里唇角勾起，“好了，这回真没事了，你快去吧。”
“……”季从风有些无语，“我看起来很急吗？”
“不急，一点儿都不急，”赵行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善解人意道，“是我急着要回家了，你注意安全。”
赵行说完起身离座，走出几步又忽然回头，“好心提示，他俩刚经过我时，我听见那个男人说去顶层。”
季从风这回没急着起身，仍坐在原地看着赵行，“知道了。”
“我走啦。”
——
季从风听了赵行的话上到顶层，他来深渊的次数虽不算少，但绝大部分时候都在底层清吧待着，只极少数几次路过顶层，还对那极度狂乱的氛围感到不适。
今天的深渊顶层照例是如此，舞池里满是混乱堆叠的肉/体，各色灯光飘忽不定，晃得人眼疼，季从风站在外侧，四处搜寻着顾放的身影。
“女士们先生们，午夜的钟声已经响起，今天的特别活动现在开始！”
主持人在舞池中央发起活动，人群纷纷朝外侧涌动，为即将开始的特别表演腾出位置，季从风无奈被推倒墙边。
此时灯光齐聚舞池中央，地面开合，升起一根钢管，倚在钢管上的是一个衣着暴露的男孩，黑色薄纱覆盖他的双眼，刚刚盖过胸膛紧身衬衣恰到好处地展示完美腰线，黑色领带随着他的身体一同扭动，下半身是一条灰色的休闲裤，不过裤/裆处做了城门大开的特殊设计。
在场所有人随着男孩的出现一同欢呼起来，季从风无暇顾及这些，依旧四处搜寻着顾放。
此时深渊的夜生活刚刚开场，顶层的人越来越多，人潮随着男孩的舞动发出阵阵欢呼，季从风艰难地挪动脚步，想要往舞池深处走。
“喔喔喔——！！！！”
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翻天覆地的叫喊，激动的人潮差点把季从风推倒，他侧目一看，原来是那个表演的男孩儿开始和观众互动，此时正拉着一个男人，前胸对后背地贴身热舞。
男孩扭得很卖力，眼神算得上魅惑，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人，在男人身边打转，手掌在男人身上来回游走。
场下观众看着这幕越来越兴奋，喧闹声越发高昂，季从风的眉却越皱越紧。
四周的众声喧哗仿佛在一瞬间尽数退去，整个舞池也只剩下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
那人虽然始终背对着季从风，但他的身形季从风无比熟悉，那就是顾放。
他一瞬间如置冰窖，心头却又有怒火冲天，身陷冰火两重。
季从风不再移动，站在原地注视着不远处的舞池中心，男孩的动作妩媚撩人，但顾放看着那双不断在自己身上抚摸撩拨的双手，没有太多回应，更多地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感受到眼前人的不配合，男孩也并不泄气，牵起顾放的手，十指交握，将他拉到舞台中心，借着惯性横倒在顾放怀中，一瞬间舞池里灯光大亮，顾放下意识拖住胸前的男孩，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男孩挺起上半身，脸凑到顾放低垂着的头前，距离越来越近，在口唇相接的前一刻，灯光熄灭。
几十秒后，灯光再度亮起时，舞池中心的两人不见踪影，主持人则上台介绍起下一个节目。
季从风脸色铁青，奋力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朝后台方向走去。
他本以为这几个月来顾放收了心，没成想放假第一天，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来深渊鬼混，还被人邀请做了舞池里的特别嘉宾。
季从风脑子里不断重播着舞池里的一幕幕，拳头越钻越紧，脚步也越来越快。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冰火两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