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三方会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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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互助会的这间会议室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座位呈扇形分布，已经分成了三组，左边那组弗莱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中间那组首位空悬，但后排坐着的都是地球互助会成员，剩下的右边，自然是留给了莱特星。
季从风带着田研、杨觅语还有莱特星外交部派来的人一同入座，外交部这次派来的人是部长闫立怀的儿子，闫桉，他比季从风大了几岁，也是父辈口中常常提到的天之骄子，少年时期与季从风还算相熟。
顾放身为保镖留在了门外守候，看着地球互助会的人纷纷进场，莫妮卡也跟在拉迪米尔身后走了进来，而日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名叫宁君的年轻人，此时搀了一位老者进场，两人面容上有颇多相似之处。
那名老者从进门时便时不时望向顾放，还不时地与宁君低声说些什么，顾放有些奇怪，自己的身份在今天这场会谈里算不得什么，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
但很快大门关闭，会议开始，他又开始在门口站桩，一如在莱特星陪伴季从风前去四处开会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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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迪米尔走上了主讲台：“非常高兴，今天能与诸位共聚一堂，对诸位来说，这次会谈或许是受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对我来说，却是期盼已久，我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而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拉迪米尔说的是事实，临时政府和莱特星联邦政府一向不把地球互助会放在眼里，若非维克多意外身亡，弗莱身陷内乱，他绝不会放低姿态掏出底牌来与地球互助会合作。
更不用说季从风是远在光年之外的莱特星议长，正常情况下，这位议长这辈子都不会亲眼见到地球这片人类坟场。
“但自从2235年空间传送场故障停运后，地球与莱特星再也没有进行过一场地位平等的谈话，地球互助会也因此壮大，人类群体分崩离析，人类命运也随之行至深渊。”
“或许，身处莱特星的人类同胞，活在第二太阳的光辉之下，沐浴着那传闻中的、海伦星的浪漫星辉，因此都坚信自己拥有光明的未来；而身处临时政府中的官员们，成为一丘之貉，利用手中的权力，将地球，将人类敲骨吸髓，也能有百年快活。”
“只有地球上的人类，他们至今没有照耀过第二太阳那和煦温暖的光芒，更不知海伦星为何物，活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如阴沟里的老鼠，在潮湿、阴暗、腐烂的地下，苟延残喘。”
“是你们忘了我们吗？”
拉迪米尔的语气不是质问，相反，他肩扛人类未来，面容却无比平静，“我把诸位聚集于此，并非要在今日向诸位讨一个说法，也不是要与你们对立，既然从前地球互助会得不到重视，地球上人类同胞的求助得不到回应，那么我将用实际行动吸引诸位的注意力，让临时政府和莱特星看到我们，让人类再次齐心协力，逃离深渊。”
“接下来进入正题，”拉迪米尔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数日前临时政府总统维克多前往莱特星，却遇到意外爆炸而身亡，而莱特星的议长季从风在爆炸中失踪，最后出现在地球，我在四日前收到弗莱秘书长助理路扬送来的求助信，信中弗莱秘书长承诺，倘若地球互助会愿意对他施以援手，那么他将与我们共享空间传送技术的秘密资料。”
弗莱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他原本打算联合地球互助会，一同以这份文件为筹码，再去与莱特星谈判，获取联邦政府的信任，没想到拉迪米尔竟将筹码公之于众。
季从风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意外，维克多不久前要求与联邦政府谈判的筹码，同样是一份关于空间传送技术的秘密文件。
下一秒，宁君将弗莱的求助信投影在了虚拟屏幕上，凌顾盼的名字在此出现，季从风心道果然，这就是同一份资料。
“三个月前，我们曾听到这样一个传言，空间传送场虽被炸毁，但地球上还存有一份关于空间传送技术的秘密资料，倘若找到这份资料，地球方面的空间传送场便可修复，而莱特星方面的空间传送场故障自然也可迎刃而解，出于拯救人类同胞的目的，我们曾派出人潜入空间传送场遗址进行搜索，不过都无功而返。”
“我之所以将这件事坦白的告诉诸位，是想与诸位合作，这也是我大费周章进行这次会谈的目的，而这个消息便是地球互助会的诚意。”拉迪米尔神色认真继续说道，宁君为他调出了下一份资料，“早在二十年前，EFASA（地球联邦航空航天局）曾对地球生态环境进行过综合评估，预测地球可供人类居住的年限是五十年左右，在这个期限之后，人类的可生存范围将极速缩小，环境将急速恶化，也就是说人类要尽可能在50年内全部撤离地球，这份报告发出的两年后，也就是2218年，人类迁徙计划开始，倘若计划实施顺利，所有人类将在2250年全部撤离地球，在人类的新家园——莱特星，开启新的生活。”
“然而2235年空间传送场因故障停运，人类迁徙计划到今天已经中断了11年，我想请各位做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且不论三年前的战争对地球环境恶化的加速，尚且还在地球生存的人类，还剩多少年的时间？”
拉迪米尔义正词严，碧蓝色的双瞳本应柔情似水，此刻却闪着钻石般坚毅的光芒，“所以各位，时间紧迫，我希望各位能抓住眼前时机，达成三方合作，作为地球互助会的会长，我终生肩负‘Only For Human’使命，愿不惜一切代价重启人类迁徙计划。”
“地球互助会的发展状况已经写在这份文件中，”拉迪米尔示意宁君投屏，会议室中央虚拟屏上立刻呈现出一份详尽的资料，其中包含地球互助会的部门构成、势力分布、军备实力等详细情况，“基本情况大家都已看到，地球互助会愿意且有实力为修复空间传送场，重启人类迁徙计划付出一切。”
“而临时政府方面，”拉迪米尔面无表情地看向弗莱，“虽然临时政府长期无视底层人民生死，但那是因为你们自知无法离开地球，如今办法就在眼前，我想弗莱秘书长您和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莱特星方面——”拉迪米尔话音一顿，面带微笑，语气柔和了几分，“我知道季从风议长一直在为重启人类计划而努力，我相信您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诸位有什么看法或疑问，还请畅所欲言。”
拉迪米尔话音刚落，台下议论之声渐起，他这番发言所包含的巨大信息量足以令台下之人震惊。
季从风全程听得认真，不仅是出于对这场会谈的重视，而是他在拉迪米尔的话中找到了那个机会，那个可以实现自己，还有自己父母的目标的机会。只是事关重大，他身为议长坐在这里，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有自己要实现的目标，还有促成这件事需要面临的阻力、三方合作之后的分工、空间传送场修复的技术将由哪方控制等一系列千丝万缕的问题。
弗莱率先开口，他眯缝着眼睛，脸上是老谋深算的笑容，单从老奸巨猾方面来看，这位大叔与维克多相比也是不遑多让：“拉迪米尔会长心怀大业，实在让我这样的老家伙敬佩。”
季从风一听这话，不用猜也知道他嘴里接下来要吐出个“但是”、“然而”。
“只是提议虽好，可拉迪米尔会长却没想过，我和季议长都不是可以做决定的人。”
弗莱虽然是在甩锅，但确实说的没错，弗莱只是临时政府秘书长，并没有实权，虽然维克多已死，即使弗莱能够成为下任临时政府总统，权力交接也需要时间。而季从风不过是议长，他可以为重启人类计划奔走努力，获取民众信任，但实际决定权并不在他手里。
拉迪米尔似乎对弗莱的提问并不意外，微笑答道：“您说的对，不过我相信二位的能力，如果二位愿意，我想要达成真正的合作并不是难事，我明白今天的会谈不能立即改变什么，但倘若我什么都不做，人类只会坠入地狱。”
他这话说得巧妙，看似是在表决心，实则是在给弗莱和季从风施压。
一直坐在季从风身后的闫桉在此时拍了拍季从风的肩，凑近悄声说道：“我知道拉迪米尔所说与议长一直以来想做的不谋而合，但我们不能在此时就做出承诺。”
“我知道，”季从风说，“这事没那么简单。”
闫桉低声说，“议长有分寸就好。”
这些日子在地球目睹的一切，使季从风意识到重启人类迁徙计划已经迫在眉睫，可此时此刻他还是不得不与不同的势力费心周旋。
人人都渴望获得利益，即使是以数亿同胞的生命为代价，也依旧有人愿意拿这些无辜的人类做筹码。
拉迪米尔定定地注视着弗莱，“而且弗莱秘书长不要忘了，这次内乱前是你主动求助于我，而这场内乱在地球互助会介入后已得到全面镇压，我的人至今仍在临时政府驻守，出于对地球互助会的报答，我想请您回到临时政府后极力促成此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弗莱面色一僵，却对此无法反驳，只能勉强笑着说：“我本人当然非常同意这个倡议，只是种种细节还需详谈，我回去之后一定会立刻召集相关人员仔细商议。”
季从风在此时开口：“人类迁徙计划牵涉众多，合作不可能一蹴而就，我想拉迪米尔会长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关于空间传送技术的核心资料，是我们三方都需要的，而这也是重启人类迁徙计划必须克服的难关。”
季从风停顿片刻，随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认真开口说道：“倘若要进行合作，我认为可以从空间传送技术开始，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倘若一切进展顺利，第二步自然就是空间传送场的修复，第三步就是人类迁徙计划重启，这样循序渐进的合作，在我看来才是更为稳妥的做法。”
“倘若会长愿意接受我的提议，那么我愿意在回到莱特星之后，为重启人类迁徙计划竭力扫除阻力。”
拉迪米尔皱眉思索片刻，季从风说的其实很合理，一来重启人类迁徙计划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还需要莱特星社会舆论方面的支持，本就不可一蹴而就，倘若一步一步开展合作，那么他们就有充足时间来满足这些条件，也能给莱特星民众带来情绪上的缓冲，毕竟两个星球的人已经分开数十年，要说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
“这的确是更为温和有效的做法，”拉迪米尔点头道，“只是这样的合作对地球上的人类同胞而言，太没有保障了。”
季从风面对质疑适时施压，这场会谈不可能让地球互助会成了主导，“会长不要忘了，空间传送技术本就是双向传输，倘若莱特星方面不开启空间传送场，即使地球的空间传送场修复了，也是徒劳无功。”
拉迪米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能顺利和莱特星方面获取联系，争取修复空间传送场，已经是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他看向弗莱：“弗莱秘书长的意见呢？”
“我同意这个方案，但前提是空间传送技术的研究，以及后续空间传送场的修复工作中，我的人必须全程参与。”
弗莱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季从风，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配合”的威胁之意。
众所周知，地球上的科研精英、技术设备早已被转移到莱特星，此时三方之中，有能力把这份资料最大限度实施的只有莱特星。
季从风嘴角勾起，弗莱这条老狐狸果然不肯吃亏，生怕自己下半辈子被埋在这坟场里，但他却没有回应，只是微笑着说：“您的提议我收到了，我会好好转达的。”
弗莱碰了软钉子，又忌惮莱特星和地球互助会的势力，一时不敢发作，只撇撇嘴哼了一声。
拉迪米尔：“不光是临时政府，我们地球互助会也要求加入，这是我能争取到的、对地球数亿人类的保障，还请季议长理解，他们需要知道自己何时能够前往新家，当然，地球方面的空间传送场修复工作，地球互助会会全力支持。”
季从风点头，“我会尽力的。”
拉迪米尔：“既然各位都有合作意向，那么还请诸位坦诚相待，我有些问题想问问诸位。”
弗莱听到这里来了兴致，直接打断了拉迪米尔，“我也有问题要问，”他看向季从风，“季议长还真是深藏不露，打着地球互助会的幌子孤身勇闯临时政府救下我这个老头子，传回莱特星也是一段佳话吧？”
季从风微笑道：“不敢，您是前辈，理应施以援手。”
“不过议长初来乍到，说是特意前来相救，我还真不信，只是不知道临时政府有什么东西能值得议长大费周章？”
季从风看着弗莱眉眼含笑地兴师问罪，像是刽子手笑着拿刀砍人，很明显就是要借机扳回一城，他镇定自若开口：“实不相瞒，我潜入临时政府确实另有目的。”
“不久前维克多先生突然前往莱特星与我们谈判的事，相信诸位应该都知道，只是谈判当日，从未出过状况的空间传送仪突然爆炸，我险些因此丧命，作为莱特星的议会议长，又是这场事故的亲历者，我很难不怀疑是临时政府中有人动了手脚，意图杀害莱特星一众官员，因此潜入临时政府查探一番，并不算过分吧？”
“你血口喷人！”弗莱大喊，“我还怀疑是你们不愿意修复空间传送场，不愿与我们合作，所以在空间传送仪上做手脚，害死了维克多！”
“当然，”季从风对弗莱的喊叫恍若未闻，继续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秘书长您也可以做出您的推断。”
拉迪米尔皱起眉，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请问季议长，维克多在数日前前往莱特星谈判的内容是什么？”
季从风与闫桉对视一眼，决定道出实情，毕竟莱特星需要这份资料来升级防御系统，而未来的重建工作也需要借助地球互助会的力量，“维克多总统希望用空间传送技术的资料作为交换，要求尽快重建空间传送场。”
拉迪米尔瞳孔微睁，季从风看出他的疑惑：“就是会长刚才展示过的文件。”
拉迪米尔更加疑惑，虽然地球已经无法挽救，但维克多和弗莱也不至于如此火急火燎地想要修复空间传送场，况且之前临时政府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意愿。
“我有两个问题要问问弗莱秘书长，”拉迪米尔说，“第一个问题，这份文件究竟从何而来，又怎么会出现在地球上？”
“这件事确实很蹊跷，”弗莱说，“在座各位应该都听过那个数月前的那个，关于空间传送技术资料的传言，收到消息之后，大家都立马派人去各处查探，然而并没有找到，那时维克多总统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于是打着整理陈年纸质资料的名号，对整个临时政府的信息资源库进行了排查，最后竟然真的在故纸堆里翻出来这么一沓纸。”
季从风低头沉思，这这消息的传播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用一个假消息来引起三方的注意，目的是找到资料还是另有所图？
“第二个问题，”拉迪米尔问，“希兰城为何封锁？”
弗莱听到希兰城的瞬间脸色一变。
“地球互助会希兰城分部已经失联一周，近日我们的人也打探不到任何城中消息，这件事我相信弗莱秘书长不可能不知道。”
季从风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在来到地球的第一天，便被人误解成从希兰城逃出的地下城居民，而根据顾放所说，地下城并不会无故封锁。
弗莱额头上有汗渗出，他不自觉地抬起袖口擦了擦，“希兰城，确实…确实是出了一些事。”
弗莱原本也不想隐瞒，他之所以找地球互助会求助，并不只是希望从内乱中脱身，其中还有希兰城的原因。
“一个月前，希兰城U区出现了一具诡异的尸体，U区警察尸检时，发现他的内脏在一夜之间溶解，随后三日，与这名死者接触过的人，包括警察，全部死亡，死因皆为内脏溶解，为避免引起恐慌，希兰城执政官封锁消息，秘密调查，发现这是一种新型病毒，这种病毒破坏力极大，传染性极强，两周后，U区沦陷……”
“所以你们就将整个希兰城全部封锁？！”拉迪米尔极度震惊，希兰城是地球第二大地下城，城中居住着数千万居民。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毒，我们在得知消息后立马派遣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前往希兰城，可是就连医疗团队都……。”
拉迪米尔攥紧了拳，极力克制自己的震惊与怒火，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现在希兰城情况如何了？”
弗莱神情委顿，半晌说出一句话：
“五天前，希兰城和临时政府失联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三方会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