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和前男友炒CP》自然数1004

36、我帮你拆

　　“你先过来，坐到我旁边。”

　　林鱼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走上前，在和夏裕天差不多一小步相隔的位置停下，没按照对方所说的坐在他旁边。

　　夏裕天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抬手想要从他手中接过物品。

　　然而刚刚伸手，就看见林鱼右腿后退一步，膝盖弯下，就那么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夏裕天的眸间刹那间闪过一分诧色，随之而来的，是平息不住的波澜——

　　客厅没开灯，只有入户处那片慵懒的暖光从侧方打来，半明半昧中，林鱼小巧而精致的脸庞微仰，水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像映着光。

　　眼底也映着光，像含着水。

　　一阵长久的缄默，两人对视着，寂静的空间内两抹呼吸交错荡起，又平息。

　　林鱼轻轻开口，先打破这股沉默：“你……说啊。”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要低了一些，似乎是因为这样，他的忽然说话才不显突兀，反倒像是耳语。

　　那种夜深人静时的耳语。

　　夏裕天看着他的眼，那眼睛纵然像含着水，但却仍然澄澈。没有刻意的迎合，也非假意的挑拨，倒真的有那种等待着他回答的疑惑，但也正是这样，才令人更加无法抽离。

　　他的喉间不由滚动，说出来的话也带上嘶哑：“说什么？”

　　语落，客厅里又归于沉寂。

　　林鱼没有回答他，只抬着眼，一直看他，他也就那样看着林鱼。

　　窗外风起，不知多远处，树叶萧萧错动。

　　林鱼忽然垂眸，朝前伸手，牵起了那只还缀着白色纱布的手臂。

　　“说怎么拆。”

　　他握住那未被包裹的手，食指在那手心轻轻一划过，如蜻蜓点水一般，然后抬眸：

　　“我帮你拆。”

　　夏裕天眸底一沉，反手握住林鱼的手，骤然发力，将林鱼朝自己拉近。

　　林鱼没料想到他这只手竟然会有力气，重心不稳了一下，瞬间被夏裕天起身用右手扶住，二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姿势从远看，像是夏裕天将林鱼紧紧围抱在怀中。

　　林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在这时，玄关旁忽然传来动静。

　　一声始料未及的开门声后，一个女声响起——

　　“小鱼？！”

　　林鱼听见女声，双眸登时睁大，推了下夏裕天的怀抱，夏裕天也恰巧在抬头看去，二者诡异的重心瞬间倾塌——

　　林鱼以一种后仰的姿势跌躺在地，后脑勺却没有撞地，而是被一只手在地板之间隔住。

　　是夏裕天。

　　夏裕天撑在他的上方，右手撑地，左手垫在林鱼的头后。

　　伴随着女声的再一次惊讶吸气，林鱼瞬间意识到了夏裕天受伤的手在自己身下。

　　他支起上半身，急切地问：“没事吧？你的手——”

　　“林鱼！”一阵浑厚的男音从玄关处打断他的发问：“你在干什么？！”

　　林鱼的话霎时止住，转头朝玄关看去，脸颊和夏裕天的唇轻轻擦过，但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现在的情形根本来不及在意这些——

　　“爸，妈。”他弱弱地叫：“你们怎么来了？”

　　夏裕天闻言身形一颤，愣了几秒的神之后，在微弱到有些旖旎的灯光中从林鱼的身上下去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他向来沉稳的声音头一遭这么没底气：“我是夏裕天。”

　　话一出，玄关处竟然“啪”一下按开灯。

　　刺眼的灯光里只听女声惊道：

　　“你就是夏裕天？！”

　　-

　　“原来是误会啊。”林母笑着拍了拍夏裕天的手：“哎哟，真是的，我们知道小鱼最近在拍戏，还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家里了。”

　　林鱼刚把绷带收起来走到客厅就听到这句话，有些无语：“妈你这话说得，你也不认识他吧。”

　　林母刻意黑了下脸：“什么不认识，我儿子的朋友我能叫不认识吗？”她转头，笑着看回夏裕天：“再说了，你妈是医生，这不是给裕天换过绷带了吗，我们医患之间能叫不认识？”

　　林父这时也把带过来的食物都归置在厨房里了，走过来附和林母：“裕天嘛，连我都认识。”

　　林鱼鼓了鼓嘴，不搭腔了。

　　刚才被他俩看见自己和夏裕天那副姿势在地上，他们居然什么也没问，还和夏裕天聊这么好。

　　林鱼想着，看了眼夏裕天。

　　夏裕天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宽慰一笑。

　　林鱼愣了下，直直地收回视线。

　　这种情况也能笑得出来，真是……真是恬不知耻！还有老林两口子，什么都不问肯定是在憋个大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下一秒只听林母笑眼眯眯地问：“你们吃过饭没有啊？”她极快地看了林父一眼，又看回夏裕天：“我和爸爸都还没吃呢，家里饭做好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吃呀？”

　　没等夏裕天说话，林鱼抢声：“不用，我们吃了。”

　　说他们两个人没吃饭？鬼信呐。现在都九点多了，这两位平时都是五点刚出头就吆喝着自己吃饭了好吗。

　　“真的吗？”林母没看林鱼，而是一直看着夏裕天，眼神里有一种带着笑的压迫：“你们真的吃了吗？”

　　林鱼在一旁追着回：“真的吃了，而且还没吃完，你看那边桌上，还打包了带回来了些……”

　　林母抬手示意林鱼别说话，非常有威严，一抬林鱼就噤声了。

　　“裕天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夏裕天默了两秒，最终败下阵来。

　　“吃了，只是没吃几口。”他说：“回来……处理伤了，但，”

　　“但是，”林鱼恨铁不成钢地试图挽救，“我们可以把打包回来的热着继续吃。”

　　“那怎么能行！”林母说：“那外面的东西能有家里的健康吗？”

　　林鱼刚想反驳那是她跟林父都经常去的餐厅，却被林母一句话堵住：

　　“奶奶在家都想你想得不行了，你不想回去见见奶奶呀？”

　　林鱼：……服了。

　　“那走吧。”他松口。

　　说完就站起身朝外走，路过夏裕天旁边时半点没侧头，但那脚就跟抬不起来一样，踩了脚对方的白鞋。

　　力度不大，刚好能留下个鞋印，泄愤似的。

　　夏裕天盯着那鞋印看了几秒，无声笑了。

　　-

　　林鱼不想跟着老林两口子回家，一个是因为不知道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要把夏裕天往家里带，第二个就是，他家的饭真的很难吃。

　　其实就林鱼而讲，他自己的口味一向是重油重辣的，清淡的甜口的都不好，唯一能接受的杭帮菜也还是老林两口子从小带着吃才能吃惯的。

　　老林两口子就和他完全相反咯，什么清淡来什么，时不时做个甜鸡汤甜排骨汤，林鱼光想想都受不了了。

　　全家人里，也就奶奶和他一个口味。

　　林家住的是小别墅，离林鱼自己的房子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林鱼开了门就叫了声奶奶，但却没人回应。

　　“奶奶不在吗？”他问。

　　林母走在夏裕天后面，给他找了双拖鞋换才回林鱼：“当然在，不过跟她的好姐妹们在麻将房里，哪里来得及搭理你啊。”

　　林鱼：？

　　不是你说奶奶想我的吗？

　　不过也是，和麻将相比就别说想不想了，估计奶奶就算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记怎么算胡牌。

　　林鱼回过头，看了眼夏裕天，带着点埋怨。

　　就不该回来。

　　“吃饭吧。”他把视线移回自家妈妈：“不是说已经做好了吗？”

　　林母像是忘记了自己的话：“做好了？哦……老林。”她招了招手，叫来后面的林父。

　　林父诶了声，两手拿着包装精美的袋子，林鱼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什么。

　　那是自己和夏裕天一筷子都没动就打包了的菜。

　　林母说：“热热吧，马上就能吃。”

　　林鱼大为震撼：“你不是说外面的东西不健康吗？”

　　“不健康也吃了这么多次了。”林母说：“差这一次？”

　　林鱼：……

　　林母一点没把石化了的儿子放在眼里，摆手道：“走，等饭吃去。”

　　林家的饭桌很温馨，就二对二，四个座位，两边没放椅子。

　　林母特意指派夏裕天和林鱼坐一起，指派时说：“看裕天还有些放不开，紧张什么啊，那坐我们小鱼身边去吧。”

　　就像林鱼是什么纾解紧张的良药一样。

　　林鱼冷着张脸看着夏裕天在自己旁边坐下，什么也没说，但桌底下的脚尖却是朝和他相反的方向放的。

　　林父三两下就把菜热好了，端上来后还装着盘的，比那饭店里还装得正式。

　　他落座后，和林母对视了一下，然后就听林母轻咳了两声。

　　林鱼听见这两声就在心底大呼不妙。

　　上一次林母这么咳，还是在好几年前林鱼刚上高中，某天放学回家后沉默不语，直到坐在餐桌前才告诉全家自己要去娱乐公司当练习生的时候。

　　那时候林父也像这样，进厨房端了最后一道菜出来，然后就和林母对视一眼。

　　林鱼现在还记得林母当时咳完这声后问了句什么——

　　“你确定吗？我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是，”

　　她当时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说，“你确定要做出这个选择吗？”

　　而这一次，她的目光看向夏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