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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我想请你吃饭 ...

  •   林鱼的手轻轻放在上面,很茫然地,没收回,但也没动。

      夏裕天的手就那样也盖在他的手背上,指腹有轻微的粗糙感,是弹奏乐器留下的茧。

      逼仄的走廊里,两个人就以这样近的距离面对面,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看着交叠的手。

      谁都没说话。

      忽然,林鱼的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接着就是熟悉的声音:“……裕天哥?”

      林鱼瞬间跟被电触了一般,倏地从夏裕天手里抽回手,径直转头看去。

      自己的身后是一扇隐蔽的门,这时正打开,门旁站着程田,目光愣乎乎地在自己和夏裕天之间转动。

      “小鱼哥?”

      程田声音里是不经掩饰的迟疑:“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

      林鱼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种莫名的心虚。有些支支吾吾了:“我……”

      还是夏裕天反问解局:“你呢,你在里面干什么?”

      程田被问得一哽,一看到夏裕天的眼睛就非常听话地回答问题:“我上了个厕所,然后坐这里面打了两把游戏……”

      林鱼忽然觉得不对:“你一直在里面?”

      程田点头,又摇头:“但是我什么也没听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

      林鱼看向夏裕天。

      他倒是没什么,刚才也没什么不能被人听到的,除了最后那……但夏裕天就不同了。

      他方才说过的话,就像是另一种模样的他,就和昨天晚上卧室里睡在沙发上的他一样,少了几分寻常白日里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卸下防备的柔软和脆弱。

      林鱼觉得,夏裕天这份脆弱肯定是不愿意被他人看见的,即便是在自己面前,应该也只是他的意外流露。

      然而此刻的夏裕天却没什么表情,唇角仍然保持着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视线只落在林鱼身上,就好像一旁的程田完全不存在一样。

      林鱼被夹在这两人之间,内心有点抓狂:“直播要开始了,回去吧。”

      夏裕天点头:“好。”然后侧身给林鱼让出了空间。

      程田反应过来,刚想追上林鱼一起走,就见夏裕天又侧回身横插在他前面。

      程田嘴上从来不把门:“哥,你怎么插队呢?”

      夏裕天唇畔的弧度消失了,淡淡瞥了他一眼:“长幼有序,没听说过?”

      -

      时间把得很准,刚好十五分钟抵满,四人按照方才的坐位刚坐好,就见摄影机开始运作,然后听张导说:

      “这是最后一次直播,直播结束后,我们的第一季团综也就会先和大家告一段落。”

      本来三天两夜的拍摄因意外缩短成这一天录播一天直播,但效果却比之前预料的要好的多。按说已经是圆满中的圆满了,林鱼听见张导这样说却心里有些坠着一样的。

      张导嘴上说这是第一季团综,可不管是弹幕还是成员,谁都知道不再可能会有第二季,毕竟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将迎来Cloud9的解散。

      解散后,四个人又将何去何从?

      林鱼想自己可能会按照李恒的安排,去上两档综艺,然后再接几部偶像剧拍,毕竟国内的选秀成团后哪一个不是朝综艺和荧幕发展的?

      也许最开始大家都是有舞台梦的,但什么梦都有不得不醒的时候,到那时,舞台就实在太遥远了。

      夏裕天呢?他会去做什么?

      林鱼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夏裕天完全不属于这个漂浮的娱乐圈。

      ……自己以后,还能和他再见几次面?

      “直播正式开始。”——张导一声令下拉回了林鱼的思绪。

      面前的显示屏上,团综被重新按下播放键。

      海水闪闪发光,海面上映照着仿若刚喷薄而出的太阳,日光明澈,洒落在岸边的身影之上。可以看见夏裕天就着阳光微微眯了眯眼,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网状的拍子。

      林鱼看见这幕是又意料之中,又觉不合情理到失笑,听完工作人员讲解的规则后,都忍不住摇头。

      确实如夏裕天所说,就是很常规的打羽毛球的运动,该说不说,是真的太简单了。

      弹幕也都这么觉得:

      【啊?打羽毛球】

      【??我以为你综要给我憋个大的就这?】

      【不是我咋觉得这么好笑呢哈哈哈节目策划是怎么想的啊】

      【所以地雷哥是打羽毛球把手打折了的?】

      很显然,确实是的。

      画面里工作人员宣布完规则后,就等待着夏裕天热身,林鱼看着夏裕天做着那些熟悉的热身运动,心里越来越惴惴的。

      只是一场小游戏而已,只是一个说重要但也重要不到哪里去的团综而已,夏裕天为什么要这么拼劲地打这场羽毛球?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林鱼也清楚,很多时候受伤都是无法预料的意外,但他总觉得如果夏裕天一直秉持着他最开始的那种态度,那种可赢可不赢的态度,他就绝不会受伤。

      热完身后的夏裕天最后左右侧了下脖颈,说:“可以开始了。”

      一双漆黑的眼里蕴着少有的胜欲。

      林鱼看着那双眼,怔了好几秒。他好久都没在夏裕天的眼里见过那样的胜欲了,上一次见,好像他们还在选秀。

      林鱼脑袋里忽然就冒出一个问句:他为什么想要赢?

      不止是问现在的夏裕天为什么想要赢,也是在问选秀时期的夏裕天。

      分明选秀一开始的他就像刚面对隐藏任务时一样的态度,出不出道并不是特别重要,赢不赢对他来说从来没差。

      所以,是什么让当时的夏裕天改变想法,带着胜欲去对待后来的每一次舞台?

      又是什么让海岸边的他改变了想法,非赢不可到即便是受伤也要继续?

      林鱼这样失神地想着,看着屏幕里一切如夏裕天所讲的进行:有来有回地打了好几个回合,夏裕天本来挥拍即赢,胜券在握,但对方的下一个球忽然打得过偏,他伸手去接,却没来得及避让一旁的拍摄机器。

      摔倒不过电光火石间的事情,左手下意识撑在地上。

      林鱼看到这幕心里一紧,没想到摔得这样的重!这样的程度,让他觉得后来去医院时医生说保守治疗都是万幸。他看向夏裕天,夏裕天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地看着屏幕,仿佛屏幕中受伤的那个不是自己一般。

      弹幕也都被这一幕给惊了一跳。

      正一片混乱间,却见屏幕里的画面忽然切换了,换到后采的那个小黑屋里。

      坐在镜头前的人是夏裕天,左手绑着一堆厚重的白绷带的夏裕天。

      弹幕瞬间静了下来,林鱼也一移不移地看着屏幕。

      “我是有置换券的吧?”夏裕天很轻松地问。

      他就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一般。

      节目组当然说有。

      “谢谢。那么,”夏裕天看向镜头后方,落在画面里就像是在越过镜头,看向镜头外的远方:“可以告诉我林鱼今晚会被分到什么房间吗?”

      林鱼闻言一愣。

      “我想对他使用置换券……”只听夏裕天笑着说,“如果他的房间是帐篷的话。”

      节目组回答了夏裕天的问题,具体说了什么,林鱼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无非就是说他确实是应该继续住帐篷之类的分配。

      他只远远看着显示器里的画面,两只眼睛怔愣愣地瞪着,也顾不上是不是还在直播了,就一直那样。

      所以,昨天晚上自己和夏裕天住同一个房间,是夏裕天使用置换券的结果?

      所以,他这样拼劲地完成隐藏任务,为的就是那张置换券?

      林鱼忽然就想起第一个夜晚时,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还能看见远处的夏裕天坐在木质的桌前,那时候的他就好像是墙壁上那盏暖黄色的壁灯,是昏沉夜里唯一的光源,陪伴着他入眠。

      是不是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住进帐篷会难受了?

      所以,这一切都——

      屏幕里的画面忽然转变,林鱼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之中。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影焦急地从半跪在地上到站起,身形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慌张和急切。

      “夏裕天在哪?”画面里的他声线颤抖,因节目组的隐瞒而害怕。

      “小鱼你先别急。”张导安抚的声音从平板里传来。

      画面外正在reaction的林鱼猛然回神,看见自己“砰”一声扣下平板后,他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一段不好的回忆。

      完了,这不会是要播……

      “我他妈这时候了还不着急?!”

      画面里的他焦急地说。

      整个海滩瞬间安安静静,回荡着这句话语。

      直播间和弹幕也一样瞬间阒静,唯有海浪声时涨时落。

      林鱼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向夏裕天。

      夏裕天平静的面孔上终于有了第一道波澜,就如同一道豁朗的裂缝,他也看向林鱼,眼底的情绪不再沉缓,菲薄的嘴唇动了动,但却吞下了音,一个字也没说。

      林鱼忽然好像看出来了,他忽然好像从夏裕天的眼里读出来了些什么。

      以前的他也读出来过,忘了是在什么时候了,但那时好像不敢确认。

      这一次的他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双一移不移的眼眸,内心就是很笃定地确认——那眼底有悸动与不安。

      是那种和自己此刻心底一模一样的悸动与不安。

      不安很少,悸动满眸。

      直播最后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林鱼的心里混乱极了。直播的结束,意味着这次的团综行程也结束。

      他有些想确认一些事情,但又有些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确认什么。

      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很想和夏裕天再见面,很想很想。

      他独自一人在昨晚楼上的双人卧室里收拾了会儿行李,其实收拾没收拾多久,大部分时间是坐在床边,一个人思索着不知道什么。

      这期间夏裕天没有上楼,他很默契地和林鱼保持着一个距离。

      还是在他和姜钰鑫之前休息时站着的那个阳台那儿,姜钰鑫在旁边刷手机,夏裕天这次没有看笔记本了,而是两手搭在栏杆上,朝外望那无边无垠的海岸。

      接天的海际倒映着下午七八点的夕阳,有些金光四溅的意味在,三两只海鸟压着海面飞过,像银一般的黑点。

      都说见景生情,姜钰鑫也不扒拉手机了。

      他也按上栏杆,问夏裕天:“你真要出国啊?”

      夏裕天没回头看他,只说:“已经准备好了。”

      有点儿答不对问。

      姜钰鑫啧了一声:“那你现在还想出去吗?”

      夏裕天默了两秒,这时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鸟从不远处划过,他的目光追随着那只鸟飞远,轻声说:“不知道。”

      其实不想了,但是,也确实不知道。

      姜钰鑫纳闷:“什么叫不知道啊?”他嘶了口气:“诶,那人林鱼不是连你俄语名什么意思都能答出来吗?而且你看你最后不见了的时候他着急得都当着镜头吐脏字了……我问你,都这样了,你有什么好不知道的。”

      夏裕天静静听着他的话,说:“……这证明不了什么。”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他语气里却泛着丝毫未掩的笑意。

      姜钰鑫于是转头看他,就看见他嘴角压笑。

      ……服了。

      他很不爽地拍了下栏杆,刚想撂挑子不和夏裕天聊了,就听见身后的阳台门忽然被叩响了两声。

      姜钰鑫转过去,很惊诧地搁着玻璃和敲门的林鱼对视一眼。

      夏裕天这时也循声转过身子来,看到林鱼的那一刻面容一滞,旋即走上前去打开锁,替他拉开了门。

      “怎么了?”他问。

      这问里是竭力抑制住了一些情感的。

      林鱼一向是刚录完节目就会卸妆的那类人,此时却连妆都没卸,只看着夏裕天,然后摇了下头:“没事,就是想和你说点事。”

      姜钰鑫一听,还没等夏裕天看来,就自觉地抬步要走。

      林鱼却说:“不用走,我很快。”

      他转回眸,看回夏裕天,很郑重地说:“回去后,我想请你吃饭。”

      夏裕天有几分怔愣地着看着林鱼,似乎完全没料到。

      “可以吗?”林鱼继续问。

      就好像势必要等到一个他的答案,不管是肯是否。

      他希望答案是肯。

      因为他和夏裕天相处的着短短几天里,他有无数次想向他说谢谢。不论是对方第一天晚上准备在沙发上的毛毯,还是第二天买来的薄荷糖,又或者是用置换券帮忙换的房间,林鱼觉得这些都应该自己请他一顿饭,而且不止一顿饭。

      更别提昨天晚上点的那个黑赞,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说声抱歉。

      答案也确实是肯。

      “好。”夏裕天颔首。

      他没有推辞,更不可能拒绝,就好像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心照不宣,他们之间就该有一顿你请我或者我请你的饭来存在。

      就算林鱼不请,夏裕天也会请,只是他比林鱼要想得更多,要说得更缓慢,更慎重。

      林鱼笑了一下,眼角弯得像月亮,波光粼粼。

      “那我先走了。”他说:“到时候等我的消息。”

      夏裕天也笑了:“再见。”

      直到林鱼走出阳台,背影走远,刚刚存在感为负数的姜钰鑫这才“唰”一下关上门,锁住,转头上下看了几眼夏裕天:

      “哟哟哟,我想请你吃饭~”他说完跟起了鸡皮疙瘩似的自己交叉手搓了下肩膀,“怎么样,你别跟我说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夏裕天只回了他一个字:“滚。”
      笑着回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我想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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